《照女》斓凡

81、逃亡

　　“身为杨家人，你当皇帝，我是服气的，你任用贤能。
　　将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力挽狂澜拉回正道。
　　比起先帝来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满地的尸体预示我方处于下风，两军对峙，推测着杨灵的心思。
　　“郡王没有儿子，今日篡位，也是为先帝的儿子铺路…”
　　不料他情绪激动，紧攥拳头，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谁说我没有儿子的！我的儿子是被先帝害死的！”
　　凝眸迎去。
　　“先帝…他不是意外死亡吗…”
　　他咬牙切齿怒目含痛。
　　“皇家哪有那么多意外！这话骗骗那些无知的人也就算了，你我还要说得那么清楚吗！”
　　想到过继的杨谷。
　　“那世子他…”
　　杨灵的笑近乎癫狂。
　　“控制住金殿后，我早就杀了杨谷祭天，也算是为我的儿报了仇。
　　他自己不施仁政，却担心别人抢他的位子，大肆残害宗室子嗣。
　　到头来还不是让他自己的女儿，你杨君扇钻了空子！”
　　他果然早一步控制了宫里，轻勾唇角直视平静下来的人。
　　“成功后郡王打算传位给谁？”
　　杨灵一双眼在自己身上，来回久视扫过。
　　“你不就是现成的例子，我的几个女儿未必不能胜任！
　　看在宗室一场，给你留个颜面，你自刎吧！”
　　轻笑着，语气就像是平常谈话。
　　“我若不同意呢。”
　　“带上来！”
　　在他地调动下，几个士兵挟持着一个女子，怀抱女童走上来。
　　女子走近后，明确感受到，身侧张絮的情绪波动颇大。
　　“贤微良人，既然你死活不肯为我所用，那本郡王，只好将你的前妻跟女儿请过来了！
　　捡起地上的剑，杀了她，你的女儿就能活下来！如若不然…”
　　杨灵命人将刀架在那女人脖子上。
　　张絮心惊肉跳，已没了主张，忘记了危险，步子跟着身子走到中间，怒骂始作俑者。
　　“你真是无耻，绑架无辜的人算什么本事，她们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你快点放了她们！”
　　他没接张絮的骂，反而如看一场好戏般盯来。
　　“大侄女，你的男人早就在外面跟人成过婚，生了孩子，你这是吃了多大的亏，皇叔将证据都给你找来了。”
　　张絮看眼自己，又忧心看着被压制无法动弹的母女。
　　“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陛下早就知道这事。”
　　杨灵戏谑的眼神恰如看到重头戏，两指顺着胡须，解说着他的看点。
　　“果然是能当皇帝的人，心胸开阔，有度量啊。”
　　我这个唱戏者，也该有点反应，从那女子惊慌，却并无失措的面上离开。
　　“你觉得她们能威胁到朕什么？”
　　“她们自然威胁不到陛下。”
　　他眸中的戏弄在看到张絮时，消褪得干干净净。
　　“贤微良人，你可要想清楚了，她们的命都握在你手里。”
　　“言郡王，当初先帝疏于朝政，大蒙国屡次三番进攻我国。
　　先帝不但不派兵支援，反而不闻不问，致使后方得不到补给。
　　是郡王你念及前线战士生命，不顾先帝震怒。
　　也要跪在金殿为他们争取粮食，才让将士们得以喘息。
　　同样是先帝朝，世家大肆圈地，是郡王勇于直谏，为百姓维权。
　　胜诉后怕下面的人阳奉阴违，还亲自派人盯着分发土地。
　　这些事就连当初臣身处底层，都听邻里街坊谈论过。
　　郡王为何会变成今日这副模样，那个刚直不阿为民请命，被百姓视为神明的人。
　　竟也会篡位谋反，难道以前的事都只是谣言吗！”
　　郭欣摇头凝眉，翻出以前杨灵做得那些为民请愿一系列事。
　　痛心疾首的话，不但没有让他放下手中的刀，还生生刺激到了他。
　　他如遭雷击双眼通红，鞭挞着他因善良换来的报应。
　　“哈哈哈，神明，我才不要做神明，自古做神明的有几个落得了好下场！还是做乱臣贼子来得痛快！”
　　崔未沉正色厉声，尝试用天下人的眼光，让他悬崖勒马。
　　“神明的确不该跌落尘埃，任人践踏，难道做乱臣贼子就能痛快一辈子！
　　陛下施仁政，关心百姓，你今日造反成功，言官会怎样书写，后人又会怎样看你。”
　　像是从崔未沉嘴里听到天大的笑话，杨灵扯着自己给他造势。
　　“我才不会在乎她们怎么看自己，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历史！
　　她若是得位顺正，当初太皇太后也不会花费那么多功夫，四处拉拢人心。
　　心中无鬼，又怎会将先帝唯一的男嗣，过继给自己！”
　　尖刻的神色爬满整张脸，意味着他已消耗完耐心，双臂振开，发起最后通牒。
　　“现在前朝后宫都在本郡王掌握之中，就凭她这点人能护你到何时。
　　张贤微杀了她，你女儿她们自然无事，反则现在就让她们血溅当场。”
　　张絮身子发颤看着两母女，快速从地上捡起一把带血的剑，抵来脖颈。
　　沉静对上他愧疚的目光。
　　“你要弑君！弑君不仅要诛九族，还会连累深国她们姐弟俩，你真的要这样做。
　　你忘了那天说过的话了，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张絮，杀了言郡王！”
　　斓凡剑指他胸口。
　　“贤微良人！陛下待你如何，我们都一一看在眼里，你就是这样回报陛下的！”
　　“张贤微，你今日敢动陛下一分一毫，明日你的前妻女儿，包括你的九族，孤将全部屠杀殆尽一个不留！”
　　皇姐怒火攻心，放下狠话。
　　一众人想要上前却被敌军牵制住。
　　“张贤微，放开你手中的剑！”
　　斓凡一步不退，逼视着张絮。
　　多方夹击下，张絮踉跄移着步伐，一挥手里的剑，刀刃却是对着他自己。
　　“那日的话，就当是臣食言了！她毕竟是臣的女儿，臣不能不管她！深国她们，是我这个爹对不起她们…”
　　一双眼有痛，有不舍，做着最后的告别。
　　“对不起了，陛下！”
　　一手拉过斓凡将她护在身后，让张絮别做傻事，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暗中护驾的人。
　　“阿絮，别动！”
　　数支利箭从后方极快，刺穿了他的喉和心脏，两腿也没能避免，双目圆睁倒在地上。
　　抬头那女子推动女童，让人赶紧走，她自己却被人，从后一刀穿过前腹。
　　见时候已到，让后方隐藏的人放箭射杀，先消磨他们体力。
　　挡去几轮箭袭后，杨灵呼呼提剑带人围攻来。
　　“我说你怎么不急不忙，原来你还有后手，今日谁都逃不掉，上，拿下她们！”
　　一行人身上大大小小都负了伤。
　　看这兵力跟他起事进程，前朝跟后宫一定有人叛变。
　　眼下形势，不能再跟他们这样耗下去，否则一定会被困死在这里。
　　转向顾间挥敌的身影大喊。
　　“顾太尉，对方来势汹汹，早有准备，不要恋战，撤，保存实力。”
　　他解决掉眼前的麻烦，转身吩咐。
　　“武虎将军你跟禁军带着陛下往后撤，我和长公主留下为大家断后！”
　　斓凡扶着上马车，亲自驾马撤退。
　　后面郭欣等人紧跟其后。
　　他们的攻势迅猛，不到一个时辰，追击的人马就赶了上来。
　　一个时辰后皇姐骑马，带着受伤的顾间，和断后剩余的几人赶来。
　　停车后顾间虚弱为大家指出，之后的逃跑路线。
　　“敌人猛追不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现在回猎苑是赶不及了，路程太远。
　　西面有座山，那里地势易守难攻，实在不行时，可退去上面暂躲…”
　　失血过多人又昏了过去。
　　“顾太尉！顾太尉！”
　　起身结合顾间的话，看着后方。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按照杨灵势如破竹的气势。
　　他应该很快就能带人找上来，得主动将消息传递出去。
　　告诉他们这里的具体情况，我们要兵分两路”
　　郭欣一点头。
　　“陛下所言极是，不知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杨灵之前说，他是在完全控制住金殿跟后宫。
　　才杀了世子祭天，后宫一定有人里应外合帮着他起事，那这个人会是谁呢？”
　　崔未沉猜测着接话。
　　“是太娙娥！”
　　郭欣继续分析。
　　“不错，有很大的概率会是她，也只有她儿子的前程和利益，能让他们绑在一起。
　　也只有她有理由尽心尽力帮助杨灵。
　　太娙娥现在肯定还不知道，世子已经被杀，她要是知道自己儿子已死，她会怎么做！”
　　应侯冰冷的声音传来。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沐世子不确定开口。
　　“为今之计也只能试一试了！”
　　项伏担忧接话。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样才能将消息送到太娙娥那里？”
　　“让信鸽试一试！”
　　斓凡将拇指与食指放在唇边，唤来鸽子，撕下一块衣料。
　　没有笔，就用受伤的鲜血写下内容。
　　放好后又嘀嘀咕咕，在它耳边说了些话，才放离飞走。
　　斓凡不放心看来。
　　“臣并不能确定，信能不能送到太娙娥手中，还是要有人亲自进城报信，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臣愿意乔装打扮混入城内察探消息。”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拉着她手小心嘱咐。
　　“斓凡一定要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就回来，不要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