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女》斓凡

52、宫平

　　皇祖母杵着龙头拐杖，缓缓从里间走出来。
　　看向母后满脸痛惜。
　　“鸿英，你糊涂啊！”
　　她看到祖母，简直不可思议。
　　“姑母！你怎么在这？那长颐宫的人又是谁？”
　　侧头看向自己。
　　放声大笑阴恻恻开口。
　　“你们都算计孤，孤是不会让你们得逞。
　　朕才是真龙天子，谁也不能越过朕去。”
　　她脱下外衣，露出早就穿好的天子衣饰。
　　大跨步走向上首主位，发号施令。
　　屋外又急速涌进一批，身穿统一赤色甲胄军队。
　　厮杀声不绝于耳，回荡在殿内，使人惶惶不安。
　　宗正卿目睹屋内战况，大惊失色。
　　“这是历代帝王私军，居然被你找到了。
　　看来大长公主的心，到底还是偏向于你！”
　　曹也得以脱身，指着高事逵横眉努目，怒骂。
　　“高事逵，你狼子野心，起兵造反，动摇国本。
　　你宫外的人，还有你安插在各军中的人，已全部被拿下。
　　这次该我劝你束手就擒，免得伤及无辜！”
　　听着外面响彻云霄地喊杀声，高事逵双眼掠过片刻犹豫，可终究没有下达停战指令。
　　提剑向曹也刺去。
　　顾间他们早就得到消息，提前带着武器，此刻投身战斗中，场面一片混乱。
　　执金吾叛变其中，抽剑直寻自己而来。
　　广宥将军跟顾间抵挡，相缠搏杀。
　　泰王见情形，心有不甘，他立在那里将眼一闭，如同下定某种决心。
　　预感不祥，拉着瞬华往后退去。
　　果不其然他睁眼，飞快从地上捡起一把残落大刀。
　　趁着混乱功夫，找准方向直直砍来。
　　瞬华反应疾速，把自己护在身后，正面抵挡他地攻击。
　　体力不如对方，身上立刻显出伤痕，鲜血浸湿她黄绿相间的绸襦仙衣。
　　向四周望去，想寻一些趁手物件，帮瞬华一把。
　　可殿里飘着的血腥味，几欲让人作呕， 胃里又是一腔恶心席卷。
　　扶着胸口干呕，头也是昏昏欲坠，身上摇摇晃晃，险些挨着壁面倒下去。
　　抬首就见泰王，越过倒地的瞬华，没有任何障碍，再次挥刀追来。
　　身子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筝出现在他身后，朝着他后脑勺，狠狠砸过去。
　　一看是连裴表妹。
　　她手上不停挥舞，趁着拍打泰王间隙，抽空看来。
　　“陛下，快走，臣女在此拖延住他！”
　　泰王猛烈转身向她反击。
　　她这一声，让人注意到这边。
　　一个少女，几招解决掉身边纠缠人，飞奔过来，接住体力不支的连裴，握剑向泰王砍去。
　　松了口气，试图再次起身，可这一动又被叛军发现，偷袭来。
　　少女扶着连裴，忙上前救驾，将人几脚踹翻在地。
　　连裴受了伤，身上血迹斑斑，想找东西给她包扎，可看了一圈，就连伤口都没找到。
　　她拉着手释慰。
　　“陛下没事就行，臣女没什么大碍。
　　这都是别人的血，溅到臣女身上，臣女扶陛下起身去躲躲。”
　　余光扫到瞬华。
　　“先去看看瞬华，把她一起带过来。”
　　少女让连裴先带自己走，她只身上前救人。
　　左拐右拐避到一方角落，顾盈珠也赶过来，身边跟着一位少女和少年。
　　他们上下看来一口同声。
　　“义母，陛下，您没事吧！”
　　摇摇头表示无碍。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不过都是自己人。
　　曹毅昔他们带着太昭仪，跟太娙娥护着八弟也围了上来。
　　大家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伤。
　　胃里的酸楚感，已经忍受不住，到了极点，只能紧紧掐着手腕。
　　太娙娥见到自己，有些不自在，欲言又止，瞥瞥她和怀里受惊的人。
　　“都这个时候了，别说废话，有什么事，都等活下来再说。”
　　她这才抱着人低头不语。
　　不过一刻，局势很快明朗，我军明显占据上风。
　　广宥将军跟顾间联手，斩杀了对方将领。
　　屋内战乱，很快以对方首领，败阵结束。
　　顾间几人上前，拱手回禀，敌军首领已全部歼灭，剩下只是一些小喽啰。
　　说了几句辛苦后，就见浑身是伤的高事逵提起剑，想做最后垂死反抗。
　　拖着疲惫身子，从人群走出，看着他冷冷吩咐，外面早就等候的人。
　　“看来太尉还是不肯死心，把人都带进来！”
　　吩咐一出，几名妇孺，和几个少男少女，被士兵捆绑着带进来。
　　看着嘴里塞满布条，浑身不停扭动的几人，他精神彻底崩溃。
　　“…娘，业儿，夫人，妹妹…你们怎么会在这……”
　　御史大夫拱手跪下。
　　“陛下，高太尉他弑君乱政，勾结外敌，证据确凿。
　　臣请即刻将他就地正法，以正纲纪！”
　　高事逵剑指地上人。
　　“乔放！竟是你出卖我……”
　　乔放不屑一顾。
　　“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我当然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我是陛下的臣子，自然以陛下马首是瞻，忠君爱国，乃是我身为御史的本份！”
　　祖母在禁军地保护下，看去斥责。
　　“陛下是杨家后代，继承大统名正言顺。
　　你既忠于先帝，也该忠于他的女儿。”
　　见大势已去，他整个人颓丧看着祖母。
　　“我跟了先帝半辈子，临了临了，却让一个小小女子骑在头上。
　　我不服，不甘心，凭什么！
　　整个皇室的手，又有谁干净！
　　还有先帝当年的京观，谁不说一句惨绝人寰……
　　我为什么不能奋起一搏，主宰一切，让你们都匍匐在我脚下，享用世间权利！”
　　少府卿抱着受伤的胳膊上前，满脸愤怒。
　　“你个乱臣贼子，临死了还要大放厥词，愣着干什么快拿下他！”
　　让卫队围住他。
　　他最后看了眼高殷，神色黯淡无光，面如死灰，声色干涩暗哑。
　　“是爹对不住你们，爹先走一步。”
　　提剑穿心自刎于当场。
　　高殷扑过去抱着倒地的人。
　　将目光放在母后身上。
　　她坐在上首神色平静，认命般闭上眼，可身下不见半分动作。
　　面无表情淡漠吩咐：“拿下她！”
　　祖母被人搀扶着快步上前，急急阻拦。
　　“皇帝，别杀她！”
　　想着还不到时候，吐出几个字。
　　“押入凤藻宫，听候发落！”
　　得到想要的话，她看着上首人，向自己开口。
　　“祖母这就带她回去，这里便交给你了。”
　　看着眼前一片狼藉，下发旨令。
　　“传旨，晋顾大将军为太尉，立刻出兵青道边，讨伐大蒙国。
　　誓要将他们逐出，我国边境万里，不胜不退，不擒贼王非丈夫！”
　　眸扫宗正卿。
　　“泰王弑君，押入廷狱，斩。
　　其后人一脉，全部褫夺封号，革除王位，贬为庶人，圈禁郊外，永世不得出郊。
　　他面上浮现慌张，头发散乱，浑身血渍污秽，踉跄着步伐，走到跟前讨好。
　　“陛下，你不能杀我啊！我是你的长辈，是你的伯公啊！”
　　晃悠着脖子，眼里显出漫不经心。
　　“三伯公，没有谁会站在原地，多次给犯同样错误的人，提供机会。
　　除非他值得，你值得吗？
　　今天之前，朕曾让人提些补品到王府，明里提出您年纪大了。
　　该退下歇歇，让你颐养天年，你是怎么做的！
　　礼是收下了，可转头就让人，送去祭祀太庙。
　　想装糊涂，你这是亲手断了自己的路，怨不得别人！”
　　他使劲挣脱，抓住他的人，扭动着身子不死心。
　　“不，三伯公老糊涂了，你原谅三伯公这一回。
　　我这就带着他们，离开京城远远的……”
　　充都姑母看着他一扬手。
　　“聒噪什么，拖下去！”
　　视线淡淡落在高殷身上。
　　“高家除臻良人外，满门抄斩，择日与泰王一同问斩。
　　其余人等，护驾有功者，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