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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赠衣衫哑女清伤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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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刘文勤、应连溪、赵管家便被衙役抬去了大牢。
次日一早,知府衙门便升了堂,堂外百姓准时到达,昨天的庭审,叫人大呼过瘾,今天来蹲后续。
周知府坐下便开始审理,将相关人等带上公堂,呈上证物。
当孟五娘的尸体抬上公堂的时候,孟家父女早已泣不成声,庭外百姓大声嚷嚷着‘畜生’、‘禽兽’等词。
周知府拍响惊木,命仵作验尸,早已就位的仵作背上工具匣忙活开了。
一个时辰过去,仵作答:“此尸为女性,年纪十五有六,身怀六甲,胎儿已身死腹中,下身肿烂,裙袍染血,躯体有数十道指甲掐痕,烛泪灼烧痕迹。面部无伤痕,疑似失血过多而死。”
周知府闻言了然,问刘文勤等在孟之先提供的案件证据、证人下,是否认罪。
堂下跪着的刘文勤等人,缩着脖子哆哆嗦嗦点头认罪,等待着命运的终极审判。
周知府结案呈词:“今有凉州府城东人士刘文勤、其契弟应连溪两人于四月二十八日晚,因贪杯起淫性,结伴闯入刘文勤身怀六甲的继室孟五娘屋中,孟五娘原凉州城柳叶巷人士,刘、应二人将其□□致死,一尸两命。随后命赵姓管家将其掩埋。此等恶性实属泯人性,乱纲常之典型。今日宣判:应连溪为此奸杀案主犯,判处死刑,秋后问斩。刘文勤,为此奸杀案主犯,然,其为孟五娘夫,判刺字流两千里,不得返回原籍。判刘宅赵姓管家,为此奸杀案帮凶,协助上述罪犯埋藏尸体,扰乱公堂,杖百,以儆效尤!退堂!”
霎时,百姓的欢呼声,孟家父女的哭声不绝于耳。
余刘文勤惦记着他那连弟,哭的不能自已......
堂外逸尘子,笑嘻嘻的看着跪在堂前自己才收的小徒弟,老怀心慰。抚了抚光秃秃的下巴,频频点头。目光至那应连溪身上时,猛地瞧见他身上愈来愈浓的黑烟,刚要开口阻止,只是来不及了......
那应连溪不满于这知府的判案结果,在他心里,这孟五娘既已嫁给了哥哥,那也算是自己的人,自己和哥哥一起同她玩耍有何不可?这狗官这般乱判,实...实是...该死!霎时眼睛通红,摸了藏着的匕首猛地向还未走远的周知府刺去,只是他终究手无缚鸡之力,刀尖眼看着就要戳穿那狗官,却惊觉胸口一痛,低头看去,一柄刀尖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是捕头。
逸尘子掐诀念咒,丝丝缕缕的黑烟便朝他涌来,片刻便收拾干净......
刘文勤见状忙爬过去一把抱住应连溪,喊得撕心裂肺:“连弟!连弟!你这是何苦?!!!”
“哥...哥,小连......不能陪你了......”双手抚摸着刘文勤的脸颊:“还记得第一次见哥哥......你救我于水火中,小连当时便想,我定要陪伴哥哥一生一世的。只是哥哥,娶了那么多娘子,小连......只恨不能......”话未说完,手便缓缓垂下,没了呼吸。
应连溪咽气的一瞬间,逸尘子恍然见无数金光向灵均的脑海汇聚,而他本人似乎毫无感觉,正忙着哑女捂住眼睛,说着什么。逸尘子掐指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什么,摇了摇头,罢了,许是有什么天机,我只管跟着便是。
公堂上乱作一团,灵均忙拉着孟家父女、哑女后退,衙役纷纷将刘文勤于应连溪团团围住,周知府叹了口气,只是刚准备走,家里的小厮便匆匆而来。
见公堂一团乱,迟疑了片刻,后想到夫人的吩咐忙循着自家老爷,悄声说:“老爷,八字的事情,有眉目了!”
孟五娘的事情告一段落,孟家父女请了人将孟五娘的尸身抬回柳叶巷,希望她可以入土为安,暂且顾不上灵均。
灵均也带着哑女回自己的住处——却金巷的一个地下暗道。
却金巷是凉州城有名的花街柳巷,青楼、赌坊比比皆是。
灵均年纪小,其他好的地盘都被那些青壮乞丐占去,自己不敢去抢,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地方。
钻进巷子深处的一个排水口,顺着口子往下走,腥臭味儿扑鼻而来。数十步后往右转,在一个拐角区域,有几张破草席并一对草垛,这就是灵均的家了。小黄狗跟着灵均进了这住处没有丝毫不适,转了几圈,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草垛上呼呼大睡,忙了好几天,它也累了。
“小崽子,你就住这里?”
跟在灵均身后的逸尘子捏着鼻子跟进来,见灵均白了自己一眼,忙说:“哟!有脾气了!你自己住这里倒是罢了,你让人哑女也跟你住这里,你怎好意思的?”
“道长请回吧,仔细这里脏了你尊贵的双脚!至于哑女,我自会为她谋划,不用你管!”
灵均闻言冷笑道,说完也不理他拉着哑女坐在草垛上,整理了一番,分出两个床:“哑女,我们今晚睡这里。你先歇息,我去春香楼讨点水给你喝。”
哑女蹙着眉四处打量,这里的环境实在算不得好,听灵均说去给自己讨水喝,忙拉住他,将背着的包袱打开,摸出一串铜板,‘啊啊啊’的往灵均怀里推。
灵均看见这么一串铜板,两眼放光,双手刚想接住,只听逸尘子在旁:“咳咳咳,‘天财孤煞’啊!”,眼睛看向一边,装作浑不在意的摸样。
灵均刚伸出去的手猛地收回来:“哑女,你自己保管吧,我这存不了钱的,呵呵!”
说着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你先休息,我出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哑女闻言忙拉住灵均,将铜钱串塞进包袱,比划比划,半晌灵均才明白:“你想跟我一起出去?”
哑女笑着点头,再摇了摇包袱,比划了个买的动作。
逸尘子见此,躺在草垛上,笑着摇头“这姑娘多好呀,留着当媳妇儿吧?反正你也不跟我上山。就是苦了我这老头子咯,师徒名分许了出去,奈何人家瞧不上!”
哑女霎时间脸颊通红。
灵均听后大为恼火:“臭道士!你别瞎说坏人家姑娘名声!”
“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往后一起吃,一起住,你在前讨饭,她在后递碗,在别人看来这不是媳妇儿是什么?”逸尘子继续刺激灵均。
灵均还未等逸尘子说完,就要猛扑上去挠他脸,却被哑女一把拉住,激动地‘啊啊啊啊啊’说着什么,灵均刚回头想对哑女说什么,就看见哑女嘴角有鲜血流出,瞬间便慌了神:“哑女!你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哑女一抹嘴角,一手的鲜血,顿时吓得小连煞白!
逸尘子忙起身检查,掰开哑女的嘴,只见舌根断面处,已然化脓了。
“这......这得去配药,你怎么照顾人的?带回来就没带人去医馆看看?这一激动,舌根用力不就流血了!”
灵均如遭雷劈——先前他忙着六姐姐的事情,竟将哑女受伤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忙问:“严重吗?我,我现在就带她去医馆!”说着拉着哑女就要走。
“去医馆你有钱吗?”问完逸尘子也不管,只躺下:
“你自去,最近没怎么好好休息,我歇个觉!”说着打个哈欠脱了外衫大咧咧就在灵均的床上躺下了,睡了过去。
灵均听得逸尘子的问话,刚迈出去的脚步停下来。
沉思半晌:“我出去借,总要将哑女治好!”言毕拉着哑女就走,浑不理在身后气的跳脚的逸尘子:“你就不能服个软?老子有的是钱!”
灵均拉着哑女走街串巷,穿过一整个凉州城,来到柳叶巷。
远远看着,孟家大门贴着白色挽联,隐隐传来道人做法、超度念经的声音。
灵均前进的脚步猛地停住,心中犹豫,孟家正忙着,此时去借钱,不知会不会唐突了。
心中暗想,要不然等孟家办完事以后再来吧,又怕哑女的伤等不起......一时进退两难。
哑女轻轻摇了摇灵均的手臂,对着自己的包袱一顿“啊啊啊”,想是在说她自己有钱。
灵均哪肯用她的钱,这伤都是为着自己......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还是拉着哑女往前。
来到门口,在门外唤了几声:“六姐姐!六姐姐!”
片刻,就见穿着麻布的孟六娘一瘸一拐地出来,见了灵均,忙笑道:
“之前还在找你们呢,怎么突然就走了?”又好似想到什么,让灵均等等,孟六娘转身回了屋。灵均还没开口,六娘就风风火火地来了又去。
片刻后,孟六娘抱了软布出来说:“灵均,这次我五姐姐的事情,多亏你了。这身衣裳你收着,是我连夜赶出来的,你回去试试看合不合身,要不合适我再改改。”说着就将衣裳递给灵均。
灵均瞪大了双眼,虽然很想要,但是还是连连拒绝:“我,我不用,我用不着,姐姐你收回去。这多贵呀!我怎么能......”
“拿着,我家世代卖布,这点子粗布还是有的。你若是不收,就是对姐姐有意见!”孟六娘不由分说的将衣衫塞进灵均怀里:“穿的体面一点,出去找个工做,灵均就渐渐长大了......”
灵均抱着手里的衣衫,红着眼眶,一时哽咽:“我第一次有衣裳穿。”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还没说完,就听屋内有人叫六娘,忙要进去,灵均猛然清醒忙拉住孟六娘,说了自己的来意:“六姐姐,我是来......来找你借点钱......”声音越来越低:“哑女因我而伤了身体,现在舌根化脓,我得带她去医馆,不然......”
孟六娘猛地一拍脑门:“是了,都怪我,没想到这茬,你等着!”说着又风风火火进了家门。
片刻后又出来,递与灵均一袋银两:“这是十两银子,你拿着。赁个好点的住处、给哑女治病、吃饭都要钱,先拿着,不够了再来啊!先前也没顾得上哑女,她身上还有鞭伤,昨晚我只是给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还是要给大夫看看怎么处理的。”
“六姐姐,用不着这么多!”灵均捡了二两在手,拉着哑女就要跑,却被孟六娘一把抓住:“给你就拿着,小小个人,还学起人家分斤拨两来!且不说哑女需要治病,就是我五姐姐的事情,我们全家都是感激你和哑女的!拿着!再不拿我可真的生气了。”
“可是姐姐忘了我......”
“是了......那这样,给哑女拿着,你领着哑女去看病!”说着将灵均手里的钱袋转手交给了哑女,哑女抿唇一笑。
眼看着刚刚还在手里的银两又没了,嘴上不说,心里确是失落的......暗暗想:我想搂着银两睡觉!
“去吧!家里还忙,先不能招呼你了!”孟六娘说着转身进屋忙去了。
灵均抱着衣衫拉着哑女垂头丧气地走着,连新得了衣衫的兴奋感也失色了许多,哑女跟在身后一脸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