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太子乡》苒苒天天开心

14、我要什么

　　夜渐深，又有鹅毛大雪翩卷而至，像极了他将她带回宫中的那日。...
　　温如玉踏入雪中，待意识到自己要去哪的时候，已然来到了莫捷所居的偏殿。
　　这是她留在钊国的最后一日了。
　　温如玉在门前略一顿足，秀雅的眉间染上一丝罕见的困惑—他日前明明不想见她才托母后交待送她回弈国一事，怎么这会儿偏生出想要最后送她一程的念头。
　　今日一别，兴许..再也见不到了罢。
　　温如玉抬头，深潭般的双眸渐渐被漫天大雪染上一层淡淡的凉薄。
　　浅笑一瞬，温如玉索性走了进去—莫情耳力极佳，又机敏警觉，定然早已察觉他的到来，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温如玉推门而入，便看到莫情正泡在花瓣覆盖的水中，雾气氤氲，她赤裸的双臂搭在浴桶边缘，玉肌雪肤似淡白梨花映雪。
　　“太子殿下所为何事？”莫情闭著眼睛，见他迟迟不语，终究还是先开口问。
　　“听闻姐姐昨夜著了凉，我特地命人煎了药，以免姐姐风寒入体。”温如玉顺手将药壶至桌上，淡淡地道。
　　“送药还要劳烦太子殿下亲自登门？”莫情冷笑了一声，道，“你还要什么，直说无妨，我答应了便是，也好省却了煞费心机，百般算计。”
　　温如玉闻言，也未恼怒，只是凝神望著窗外的皑皑苍茫，面色平静若积雪覆著。
　　他想要什么？
　　他理应什么都不想要的，不是么？
　　“姐姐说··我想要什么呢？”温如玉淡淡地开口。
　　他不是反问，而是真的在问她。莫情一时怔住，她这般坦坦荡荡告诉他，她就是动了心，她可以答应他任何事。
　　胜败乃兵家常事。
　　她以往不曾败过，如今败了，坦然接受便是，纵使她被弈国子民奉为战神，她也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一个生于将门、从出生就注定连自己的选择都无法左右的人。
　　她以为他会戏谑，会讥讽，会嘲笑，会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躁躏。
　　可他只是茫然又带了些许稚气地问她
　　“我想要什么呢？”
　　仿佛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无措又无知的稚童。可他是温如玉啊。
　　莫情轻笑一声：“太子殿下胸藏城府，剑戟森森又不露锋芒，想要什么，我又怎会知晓？
　　“那···姐姐想要什么？”温如玉似是并未期望得到回答，只是望著窗外出神，忽而浅浅一笑，若玉宇无尘，又似碧天如水夜云轻。
　　“若我能办到，今日便允了姐姐。”
　　温如玉似想通了什么，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满足—她方才的话，他自是听得懂。
　　她说她心悦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他心中格外欢喜。
　　“我想要..明日一别，你我永生再不相见。”莫情闭上眼睛，疲惫地说。
　　温如玉唇角的笑意骤然凝固，神色露出一不易被察觉的慌乱，继而被他习惯性地掩藏了过去。
　　“太子殿下可否办到？”莫情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开口问道。
　　她想她或许真的可以做一个寻常女子，没什么雄图野心，只回家陪娘亲做做秀活儿，北窗高卧、濠濮间想，任由时光就这么静静地过去。
　　“叫我温如玉。”温如玉依旧望著簌簌的落雪，并未回答，只淡淡道。
　　他一时心很乱，竟觉得想不通—他自幼敏而好学，又七巧玲珑，从未有任何时候这般想不通，猜不透，又不知为何会困惑。
　　“不敢。”莫情蹙眉，不知他又要玩什么花样。
　　温如玉缓缓敛目，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踱步到莫情面前，修长光洁的手指撩起
　　一捧花瓣，慢慢地撚动著：“哦？姐姐昨夜还在我怀里楚楚可怜地唤著我的名字，不过一日光景，怎地便不敢了？”
　　“这最后一日，你竟也不想放过我吗？”莫情冷冷地迎上他的目光。
　　温如玉只觉她的目光仿若针尖，细细地，轻轻地，将他刺得生疼。
　　“姐姐这身子··如今还洗得干净吗？”温如玉依旧轻轻笑著，指间的花瓣顷刻碎成粉末。
　　他伸手过去，莫情下意识地就想闪避，然而毕竟身体远远不如往日敏捷，竟脚下
　　一滑被他一下抱了个满怀。
　　温如玉此刻只觉抱住她的那一瞬，心里好似有什么被填满了。
　　莫情窘迫地扭动著身子，想要挣开，却被他彻底从水里抱出，裹进暖和的狐裘之中。
　　“外面凉。”温如玉柔声说，抬手替她拭了拭尚在滴水的长发。
　　莫情全身一僵，再开口时嘴唇都控制不住地在颤抖，她竭力稳住声线，字一句地道：“你···你还想要什么··便直接同我说吧··"
　　直接同我说吧，不要再这样撩拨我了，心像是被一次次捏住又狠狠摔下，太痛了
　　···
　　莫情未有过情事，对于白令狐也不过是少女情窦初开时的一点细微念想，从未真正有什么纠缠，可温如玉不一样，温如玉令她··害怕。
　　魑魅魍魉，生死之决，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她从未怕过什么，可她真的怕了温如玉。
　　莫情呼吸急促，刚要再次开口，便觉齿间一苦，温润又柔软的唇复上她，一片湿漉漉间，温热的药已然灌入她的口中。
　　“药再不喝就凉了。”温如玉只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