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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张存旭 ...

  •   很奇怪,没有梦。

      钟铭的意识率先从沉睡中苏醒,眼皮尚未睁开,先察觉到了不对劲。

      周围很安静,安静得不同寻常。没有平常楼下嘈杂的叫嚷,也没有医院急匆匆的脚步,环境静得好像真空,他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更奇怪的是身体没有料想中的疼痛,连平时醒来的沉重感都没有,反而前所未有的轻松舒服,像漂浮在云端一样。

      只是怎么也睁不开眼。

      钟铭又开始怀疑自己在做梦。于是真的又睡着了。

      等终于彻底醒过来,一睁眼却看见了一片非常有设计感的天花板,嵌着几盏圆形的灯。灯当然是灭的,阳光从右侧照进来,并不热烈,或许是有窗帘阻隔。

      这是个很陌生的房间,但不像酒店。

      后颈又火辣辣地痛起来,他哼了一声,脑子才逐渐清醒,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的噩梦。

      惊恐潮水般席卷而来,他一下子绷紧了身体,警惕地转动眼睛,不动声色观察古怪的环境。

      很大的房间,很有生活气息,装修很有格调,看起来很贵……他越来越疑惑,直到目光偏向身侧,发现了一个同床而眠的女人。

      “!!!”他差点跳起来,手已经撑在了床面,又发现女人只是躺在被子上,并没有和他睡在一起。

      一头乱发遮住了面容,但他已经知道,她是项栖棠。

      精神一松,空气里还未淡去的信息素就窜进了鼻腔,他闻到了不属于自己的气息。

      是昏迷前闻到的香味。

      是她的信息素吗?

      钟铭心情复杂地摸向自己的腺体。不知道昨晚项栖棠对他做了什么,是单纯用信息素安抚,还是临时标记了他,还是……做了更进一步的事……

      看她的样子,应该没有那么夸张吧……

      胡思乱想着,指尖摸到了一片纱布。纱布包得很专业,应该是同行的手笔。

      只是为什么要包起来?难道他还是被三人攻击了?脖子后面火辣辣地疼,腺体处也有刺痛感,难道……他不敢再想,深吸一口气试图冷静。

      项栖棠就醒了。

      “师兄?”她是惊醒的,目光骤然明亮,猛地弹起来伸开手臂就抱住了他,“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接着动作僵住,不知道是舍不得还是不敢面对,一点点松开了怀抱,尴尬地看着他。

      钟铭浑身僵硬,别过眼不敢看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项栖棠生硬地开口,装作若无其事下床整理头发。

      钟铭摇摇头,反问她:“听说你病了,怎么样了?”她的脸色不好,恐怕还是没有痊愈。

      心有点揪着。

      想起昨晚糟糕的一夜,项栖棠依然后怕得冷汗连连。但她不想让钟铭再受任何刺激,便笑了笑说:“没什么事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又走到钟铭身旁,在他诧异的目光下俯下身,指了指后颈:“让我看看你脖子上的伤口。”

      抑制贴被暴力撕下,钟铭后颈上的皮肤破损严重,血肉模糊。家庭医生处理了很久,边处理边骂,钟铭又因为疼痛不断挣扎,两个人合力才勉强给他贴上纱布。

      现在看起来没有发炎,可以短暂松口气。

      “我昨晚……”钟铭忐忑不已,说话都吞吞吐吐,“他们……得手了吗?”

      “没有!”怕他胡思乱想,项栖棠答得斩钉截铁,“他们什么都来不及做,警察就来了。如果你不信,我让医生过来给你体检。”

      钟铭犹豫了一下,接受了这个提议。他不想在心里埋下任何怀疑的利刺。

      项栖棠立刻给医生打电话说明缘由,对方说马上过来。

      他来得很快。

      昨晚救治到深夜,两个人都累得头昏脑涨,医生干脆住在了客房没有回家。

      “你有任何不舒服都可以找他,他会一直住到你好透为止。”

      钟铭愣住了:“我要一直住在这里?”又想起一件大事,“这是哪里?”

      “这是我家。你现在身体状况很不好,需要静养。我这里有医生,如果你需要,可以再请一位保姆,总之你必须留下来,直到恢复健康。”

      钟铭张了张口,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大概要多久?”

      “听医生的。”

      房门被叩响,进来一位年轻男医生,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多少。

      有点眼熟。

      “钟医生你好,我是omega健康与保健研究员,张存旭,是个beta,放心。”

      钟铭惊呆了。

      张存旭,Omega健康与保健学顶级专家,国际会议才能邀请到的业界大咖,就这么一身睡衣地出现在他面前,笑吟吟地要给他做检查?

      “怎么了?不舒服吗?”张存旭疑惑。

      钟铭忙摇头,“张教授,您怎么会在这里?”

      张存旭笑起来:“你认识我?”

      “您的论文一直是我们重要的参考文献,您也一直是我们的目标和榜样。”

      这话说的,有点学生气了。

      张存旭挠了挠头,露出些许少年气来,“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钟医生你既然认识我,那可要相信我的检查结果,不要心存疑虑。”

      钟铭:“我当然相信张教授。”

      *

      项栖棠被请了出去。

      有点郁闷。

      她知道张存旭很厉害,读书时也看过几篇他的文章,只是从小就认识的原因,他对她来说更像是大十岁的邻家哥哥,从来没往业界大佬方向想过。

      原本拽他过来是为了救钟铭,现在好了,成学术讨论1v1了。

      真是失策。

      不过转念一想,钟铭没事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昨晚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准备干掉杯子里最后一口酒。电话响起来,她随意瞟了一眼,放下了酒杯。

      “抱歉,紧急电话。”她撂下一桌的同事客户,走出包厢心情激动。还以为他要说软话,要吃她这棵回头草,结果手机里传出的是几个男人下流的咒骂和嘲笑,还有钟铭一句“别过来,我报警了!”

      微信上有个定位,她看了一眼,离得不远,冲进包厢拿起钥匙,随手指了个没喝酒的冤大头,让他跟着她走。

      没一个人敢吭声。

      她在车上又急又怒,脏话飚得冤大头忍不住提醒:“你现在好歹是小项总了,说话注意点。”

      她怒目瞪着他:“我们分手多少年了,你还管我!”

      冤大头投降,闭嘴,停车。

      项栖棠拿起后座的高尔夫球杆就冲了出去。

      “你待在这儿。”瞪了一眼准备下车的冤大头,她孤身闯入暗巷。

      小巷很深,灯光昏暗,风从深处扑到脸上,顺来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调笑。

      “让哥哥疼疼你这个小Omega,哈哈哈哈……”

      “大哥,你看他,脸蛋多红润,眼神……啧啧啧,真迷人!”

      “他已经不行了,犟啊!不是很能耐吗?哈哈哈哈……”

      项栖棠听得怒不可遏,耳边轰轰作响,心头浮起的暴戾情绪让自己都觉得陌生。她不敢想钟铭会有多无助,多恐惧,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高尔夫球杆狠狠砸在不知道哪家倒霉蛋的水管上,发出一声巨响。

      笑声骤停。

      巷子里有一股混合的臭味,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项栖棠本就情绪不好,加上酒精刺激,又受到别的alpha信息素挑衅,此时满脑子都是以暴制暴。

      “滚出来!别碰他!”

      三个人听见动静转过身,都露出了见鬼的惊恐表情。

      他们应该是想逃,但来不及了。项栖棠自己也忘了什么时候释放的信息素,浓郁而极富攻击性的气味像万箭齐发,铺天盖地朝他们袭去,把三人压制得呼吸急促,动弹不得,没多久翻了白眼。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解气,把三个人狠狠揍了一顿。还没揍尽兴,就被两位赶来的警察拉开了。

      那会儿应该挺吓人的。听警察说,除了唯二两位beta警官,其他人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进入小巷,怕死在里头。beta警察说,她好像杀红了眼的歹徒,非要把地上的人打死才罢休。

      可项栖棠觉得自己挺温柔的,虽然把钟铭震晕了,但她还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把人抱出了那鬼地方。

      “不好意思,人我要带走,笔录可以以后补吗?”明明话说得很客气,可别人看她的眼神好像看着一个煞神。

      “留个电话,你们先走吧。”最后年纪最大的警察开了口。

      她就带着钟铭回了家,紧急把张存旭从床上薅起来,把难受得喘了一路的前男友司机塞进了另一间客房。

      “怎么搞成这样?”张存旭进门就拉着个大脸,看见钟铭的样子更是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钟铭在发高烧,呼吸异常灼热,腺体也红肿得发烫。即使昏迷,他还是在生理本能的驱使下寻找散发着信息素余香的项栖棠。项栖棠靠近,他就安静一些,项栖棠远离,他就焦灼不安。

      张存旭干脆让她乖乖坐在床边,持续释放低浓度信息素,把人安抚住。

      “他进入了发情期。”

      她看出来了。

      “这块皮肤都被撕下来了,恐怕要留疤。”

      这倒不要紧,现在医学发达,可以消除得毫无痕迹。

      “奇怪……”张存旭看着异常红肿的腺体面露疑惑。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项栖棠拉着钟铭的手不自觉握紧。

      张存旭拧眉想了想,指着钟铭的腺体说:“一般来说omega发情时腺体确实会红肿,但不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如果肿成这样,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受伤,另一种是……”他沉默了一下,觉得不可思议,“长期强行抑制造成的爆发反应。”

      项栖棠:“???”

      “就是说,他为了不发情,长期使用药物抑制。红肿到这个程度,我估计他至少抑制了四五个月。”

      项栖棠心慌:“会有危险吗?”

      “当然。理论上说omega每个月都要发情,虽然可以使用抑制剂,但最多只能连续使用6个月,如果超过6个月,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轻则腺体萎缩,重则……就像他一样,发生过载反应,腺体爆裂,可能会危及生命。”

      项栖棠的心都凉了。

      “那他会有事吗?”

      “放心,他自己也是医生,下手一定有分寸。不过我不确定他抑制了几个月,所以这次不能给他用抑制剂,只能让他自己熬过去。有alpha陪着会好受很多,你就呆在这里,他要抱你就抱他,要亲你就亲他,反正他也不知道。”

      “……”真是直接的治疗方法。

      “我得给他清理伤口,他的精神状态就交给你了。”

      “……”项栖棠吸了口气,摇摇晃晃起身,去药箱找抑制剂,“稍等,我不太舒服……”

      失控的omega信息素,昏迷的心上人,脆弱的神经……项栖棠觉得自己要疯了,再不克制一下,钟铭恐怕要清白不保。

      药箱里还有最后一支。

      她颤巍巍拿起抑制剂,拔掉针头准备给自己来一针,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张存旭冷着脸骂她:“你疯了?刚打过才几天,不要命了?”

      项栖棠可怜巴巴地求饶:“我很难受……我怕我忍不住……”

      “你们俩真是……服了你们了!”他把人拽起来,拖着昏迷的钟铭甩到项栖棠身上,让他满满当当地趴在她肩头,露出破溃的后颈。

      “抱着他能缓解一些。你坚持一下,等我处理好,奖励你咬他一口。”

      抱着心上人的alpha早已被迷得五迷三道,痴汉似的嗅着独属于omega的清香,压根没听见张存旭最后一句话。

      他好香,是什么味道?是桃花吧?又不太像……无所谓,只要是他,什么花都无所谓。

      原来抱着心爱的omega是这种感觉,平和,宁静,就是牙齿有点痒。

      抱得更紧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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