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超绝能力者——黎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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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胡边开车，边讲着故事，讲到最后，一副自己要被感动哭了的样子。
“呜呜，做人真的好可怜。”她说。
苏和青听了故事，对此事虽也将信将疑，心头却感到无比惆怅，只是一团疑云一直笼罩着，总觉得她说的话哪里有些不对劲。思索了半天，她终于找出了重点：“照你这么说，刚刚那只鬼就是乔秋天变的，可是听了半天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她会飘荡在二十八楼啊。”
“对哦，为什么呢？”黎胡回答道。
“呃…… ”苏和青有点恼火。
“我都是听朋友说的嘛，鬼知道鬼是怎么想的嘛~”
到苏和青家时已经快凌晨一点，第二天还要上班，而且，苏和青有点担心让黎胡这么孤零零地，大半夜回去会不会不安全。
苏和青住在二环线附近，烟津湖西的旧楼房里。
“蒲江一道天，烟津十九洲。”玉城水域众多，自古以来是商埠渡口，菖蒲江横贯玉城，烟津湖则是城区最大的湖泊，湖域面积足有三十多平方公里，虽在二环线内，周围环境却很清幽。
苏和青住的这间小小的房子，从她出生起就存在了。那是九十年代粮机厂还在的时候，单位分配给她爸的房子。后来国企改革，厂子垮了，人们陆续搬离了这里，剩下的大多是些老人。这么多年了，周围慢慢都翻新重建了，这一片却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拆迁，后来苏和青的老爸跟着亲戚去了外省工作，把这里出租了一阵，直到她大学毕业后又搬回了这童年的居所。
“你要是不介意，今晚就睡在我这。”苏和青说。可是打量着黎胡开的闪耀大奔，苏和青渐渐感觉自己家显得有些寒碜。
黎胡打开车窗，潮湿的空气从车窗钻进来，夹杂着一丝幽香。黎胡的鼻子异于常人，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气味，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这里，怎么会有那么熟悉的味道？难道是梦园？
苏和青见黎胡伸着脖子，眼珠滴溜溜的转，以为她嫌这里寒酸，又不好意思直说，在犹豫着措辞，便有些尴尬地舌头打着滚说：“主要是怕你太晚了回去不安全，我这里确实比较小，你也可以……”
“我就在这里住！”黎胡陡然打断她，眼睛亮晶晶地，声音里竟然有一丝颤动。
从停车点到家还要爬上一条曲折的阶梯，刚拐过弯，黎胡指着坡顶露出来的一截檐角，兴奋地说：“啊！真的是梳妆台！”
“咦？那个叫梳妆台吗？”
苏和青家旁边的一片空地上有一只小亭子，看起来并不像古物，大家都叫它八角亭。
“那就是梳妆台！这里是梦园啊！”黎胡说着奇怪的话，苏和青一时间摸不着头。
“梦园？那是什么——”
“那是我的故居……”黎胡仰起头，痴梦般的神情从脸上快速略过，顷刻恢复如常。
那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了？黎胡想不起来了，她以为梦园早就无迹可寻，没想到找了这么久，竟然在这里，好熟悉的气息——不会错的。
看见黎胡莫名其妙地哭起来，苏和青也没头没脑地安慰道：“别哭别哭，那边院子里好像还有个叫解梦眼的古井口，你喜欢的话，明天下了班我就带你去看——这边很多遗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嗯！”黎胡擦干眼泪，高兴得有点忘形，走路变得蹦蹦跳跳，自顾自地哼起小曲。到家了，小小的屋子两室一厅，有一间房长期没有人睡，所以渐渐堆满杂物和灰尘，一时也收拾不出来，两个人只好挤在一张床上睡。
黎胡也不认生，只当是自己家里一样，“咻”地钻进了被窝，美美地打起呼噜。
这睡眠，好的让人发指！
或许是在公司睡了一觉的原因，苏和青现在怎么都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着黎胡熟睡的侧脸发呆。
真是好美一张脸，皮肤白里透红，睫毛长长，眉目之间妩媚狡黠，却又不知哪里透着一丝英气。苏和青竟然像受了蛊惑一般不自觉伸手抚摸起黎胡那如绸缎般的长发。
……
早上闹钟响了，苏和青迷迷糊糊地伸手关了闹钟，翻身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苏和青突然记起来自己不再是无业游民，今天要上班！
完了，睡过了！上班第二天就迟到，不会被开除吧！苏和青心突突的跳，一骨碌爬起来。
对上的是黎胡关爱而又略显朦胧的目光。
“几点了？”
黎胡看起来也刚刚醒，睡眼惺忪，蓬松的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她看了一眼手机说：“八点二十七了。”
苏和青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公司九点上班，要提前五分钟打卡，从这到公司至少也要半个小时，算上走路的时间，怎么也来不及。
“哎呀，我忘了是睡在你家了。”黎胡伸了个懒腰，幽怨地说：“我平时都是八点半才起来。让夜行动物早起，真是没有人性！”
唉，苏和青也是夜行动物。从大学开始就保持着昼夜颠倒的作息，而且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晚上一粘到床，苏和青就开始伤怀不已，忧郁难眠、早上则是一想到要离开床，就悲痛万分，生无可恋。
这便是她与床的虐恋吧。
俩人光速穿衣洗漱，可是时间已经来到了八点四十。
“系好安全带！极速出发！”黎胡大喊一声，将油门踩到底，车如闪电般飞了出去。
苏和青连忙说：“不着急不着急，生命最重要……”
黎胡说：“相信姐的车技！”
过了一会儿，苏和青发现黎胡好像走错路了，原本是早高峰，可是现在外面一辆车也没有，道路两边白茫茫地都是水。她记不起来哪里还有这样一条路。
“这是近道，嘻嘻。”黎胡神秘一笑。
八点五十，苏和青站在垠邺大厦地下停车场里，嘴张成大大的o字，完全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十分钟之内到达这里的。
不过垠邺大厦实在太大，想要在五分钟内打上卡还是有难度的。苏和青和黎胡在一阵狂奔后，终于卡点到了。
黎胡！真乃神人也！
.......
又到了下班的点，黎胡已经整理好东西跃跃欲走了，苏和青手头的PPT却没有做完，李肆派活的时候说了，明天就要。
手机里，微信ID为“葡萄好酸”的好友发来消息：说好了带我去看解梦眼。今天李四不在，速溜！
苏和青回：我还有个PPT没做完。等等我。
葡萄好酸：发给我看看！
苏和青：
上班好累1（2）. pptx（已上传）
xx策划方案. docx（已上传）
葡萄好酸：收到！
葡萄好酸：看我的！
苏和青：？
十分钟后，黎胡发来了做完的PPT，制作精美，毫无瑕疵，质量比自己做一个小时还好。——怪不得黎胡每天走这么早，原来她十分钟就能做完一份PPT！
这种PPT奇才怎么不去大厂？苏和青一边嫉妒这超凡的能力，一边又产生深深的疑问。
苏和青：这么快？您是人吗？
葡萄好酸：嘘，别问。
带着黎胡到了解梦眼，只见居民楼背后的水泥地上凸起来一个光秃秃的井口，井上盖着石头井盖，井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立了一块牌子——记忆中是没有的——上面写着“玉城历史文物保护单位”。
说实话，苏和青感觉这井长得丑不拉几，甚至还有点阴森，黎胡却对着它看了许久。无聊中，我读起了石碑上的小字。
具体怎么写的不记得了，大概是说，明末清初有位叫做黎岱白的画家，隐居于烟津湖而建梦园，解梦眼则是当时梦园留下的遗址。
“黎岱白，黎胡。”苏和青灵光乍现，原来黎胡是黎岱白的后裔——怪不得黎胡说梦园是她的故居呢！
黎胡又拉着她在周围的场地转悠，一会让她看别人家的墙根：有块碑砌入水泥中；一会感慨地凝望着一片杂树林，说原来那里是读云堂；一会又踌躇在湖畔的大树下，说底下曾经埋着那位画家——黎白岱的秘密。
苏和青不由感叹，黎胡与家族真是情感深厚，对梦园熟悉得像是曾经住在这里的。估计，黎胡是出自那种很注重血脉宗亲的大族吧。
天色已晚，随便找了家餐馆吃饭。我们一边吃这大嘴砂锅鸡，一边随意聊天。问到家族的时候，黎胡却轻飘飘地说：“我家族？我父母早就死了，家人没几个还在了，我记不清他们什么样子——唉，一天一个样子。”
苏和青一下子愣住了，知道自己失言，于是连忙道歉。黎胡却不在乎地耸耸肩，道：“时间长了，什么都会忘的——所以长生一定是好事吗？我也会死的。”
黎胡又说：“我房租要到期了，可不可以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呀。”
“诶？”苏和青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没反应过来，本能地拒绝道：“我家太小了，这边离公司也不近，你要不找别人？”
本来想委婉地表示自己不愿与人同住的意愿，可她忘了，黎胡似乎有些听不懂人话。黎胡表示根本不嫌弃她的小房子，很乐意与我做室友。
“可是.... ”可是我们才刚刚认识，你这样是不是有点没有边界感了！
“我想离梦园近一点嘛。”黎胡飞快地说：“我也不白住，我给你房租。”
“不是钱的问题...... ”苏和青斟酌着措辞。
“你想要什么都行！什么都给你——”
饭馆里其他人都望了过来，看苏和青的眼神带着谴责，好像她在做什么非法买卖。
苏和青大惊道：“不是，你可以在附近租房。”
黎胡见苏和青顽固不化，眉梢柔展，续而眼珠含情一凝，她眼眶微红，湿漉漉的眸子好像有魔力一般勾引着，令人无法拒绝。苏和青莫名就心软了，搂住她说：“我答应你。”
就这样，苏和青莫名其妙地答应了和黎胡住在了一起。
苏和青数日后回想，仍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了与她同居呢？
莫非是……中了美人计？！
……
周五，苏和青打扫了闲置的书房。黎胡来时，看见她满满一车的家当，苏和青有些担心自己的小房子塞不下。
黎胡体型精瘦，看起来力气不大，却轻飘飘地拧着三个巨大的包裹上了楼，她见苏和青正气喘吁吁地帮自己搬箱子，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
苏和青：真怀疑黎胡拧的是三袋棉花！
好不容易把所有东西都搬上了楼，苏和青干瞪着眼，看黎胡从包裹和箱子里掏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年代久远已经不同程度泛黄的古籍、笔墨纸砚、许多卷起来的画轴、珠光宝气的钗钿首饰、一堆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工具，还有成箱的衣服、零食，甚至柴米油盐。
“你的爱好还真是不一般啊——”苏和青感叹。
“嘻嘻。”黎胡满足地布置着她的房间。
......
窗外开始下起绵绵的细雨，烟津湖起了浓雾，远处翻滚着雷声。
黎胡做了素面，什么也没放，却出乎意料的好吃。
苏和青发自肺腑地称赞她：“你好厉害啊！什么都会！”
“活了这么多年，当然什么都会呀——”黎胡拖长了语调，老气横秋的模样。
苏和青内心阴暗地想道：看来我果然是废物。我也活了这么多年，却啥也不会。
晚上一起打游戏，她的游戏ID是L国服第一狐H，无论是哪局她都只玩一个角色：“妲己”。
黎胡游戏技术终于是不如苏和青了，她玩的菜，还喜欢抢人头，每把都被骂的很惨，可是她一点也不在意，乐得哈哈大笑，对方越急，她越开心。
打完最后一把，看见多日不见的张山发来消息：我出差回来啦！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苏和青很敷衍地回了他个表情包。
他说：我升职了。为了庆祝，明天晚上我准备开个party，你一定要来。
“张山组长周日晚上要开派对，他有邀请你吗？”苏和青问黎胡。
“张三儿？奇了怪了。”黎胡露出疑惑的表情：“你和他熟？”
苏和青说：“不算熟，大学的学长。”
也许是张山提倡加班的缘故，黎胡好像很讨厌张山，她讲了张山压榨组员的种种恶行，继而话锋一转，话里有话道：“最近，我都能闻见他身上有股死人味了。”
苏和青想起那天和自己吃饭吃了一半就匆匆离去的张山，说道：“我倒觉得他挺‘活’的。比我要像活人，他有梦想，有追求，虽然是压着些下属了，不过我还挺羡慕他的。”
黎胡颇不认同地哼着：“他就是死人，死了要半个月了，要不是有别的东西盖着，尸臭都要飘出十里了！”
苏和青觉得黎胡开玩笑有些没有度了，虽然她也不喜欢张山，可是这份工作offer，是张山推荐自己去的，而且他当时还说要“罩着”自己。
张山又发了一条消息：我还邀请了一些朋友，都是大佬，带你认识一下，对你有好处。
唉……苏和青一向社恐，此时便有些为难，大脑里一边是懒惰和恐惧的声音劝阻着她，另一边则说：你已经颓废这么久了，难道要继续这样当废物吗？
黎胡说：“去呗，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她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走到阳台去了，她自言自语地说：“要春分了，鬼怪也都出来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要看看，死人如何活了？”
外面雷声更大了，不知何处的铁皮也在噼里啪啦作响，一道道闪电勾勒出黎胡倚着阳台那略显单薄的背影，刹那将天空燃得雪白、而又很快归于沉寂；宽大的纱袍在风中乱舞，更添几分萧索。黎胡注视着眼前的烟津水，被一股忧郁的气息笼罩着。
苏和青将披风围到黎胡身上，只听她吟道：“梦园高处烟津冷，梅角云外野舟横。谁言天地如逆旅？不见蟪蛄欲长生。”
“丹青嫌多未曾惜，而今追忆仿画藤。将近春分五百度，又随春风思故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超绝能力者——黎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