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No.022 奥罗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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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的出口处是一片澄澈的湖泊，它位于奥罗拉的中心，西琳所说的树就生长在湖水中。
那是一棵在你看来平平无奇的树，低处的枝桠上系着几条彩色的丝带，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一条小路从树下延伸到湖边，那里有一栋木制的房屋，西琳告诉你，那是她的祖母黛拉的住处。
“大家都住在山谷外面，只有想要孩子时，才会到这里来，向神树祈祷。祖母一直住在湖边，树上如果有孩子诞生，她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母亲是祖母唯一的孩子，她的离开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打击，自那之后，奥罗拉就再也不允许男性涉足。
“我是由祖母抚养长大的，我一直都很听她的话。然而，在阿扎尔出生后的不久，我在海边发现了一个昏迷的男孩。他的年纪不到十岁，身上有伤，人也严重脱水，如果没有人帮忙，很快就会死去。我第一次违背了祖母的话，动用族长的权限，把他带回了奥罗拉。
“我只让他住在奥罗拉的外围，打算一等他恢复，就送他离开。他表现得很有礼貌，从不随意走动，也不打听什么，我渐渐放松了警惕。大约一个月后，我准备好了船，要送他走时，他却先一步不见了。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我的阿扎尔。
“他偷走了阿扎尔，我却一步也不能离开奥罗拉。我没想到阿扎尔还能平安地回来。我真的很感谢你。”
西琳说着，眼中落下泪来。
迪妮莎伸手帮她擦眼泪，“妈妈，别哭。”
你从衣兜里翻出纸巾递给她，“现在阿扎尔平安回家了，你应该开心才对。”
“是，我应该高兴的。”
西琳攥着纸巾，笑了一下。
*
黛拉已经做好了午饭。她留着银色的短发，精神矍铄，从外表上看，只有六十多岁。
“欢迎来到奥罗拉。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外面的人了，希望这顿饭合你的口味。”
“谢谢，您太客气了。”
四方形的桌子，你坐在了黛拉的对面，西琳带着迪妮莎坐在侧边。她们似乎没有边吃边聊的习惯，你也保持了沉默，安静地享受起这顿美食。
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心理作用，你觉得这里的食物比外面的味道好得多，就连最寻常的米饭都格外美味，让你很想再添一碗。
你原本想克制一点，迪妮莎从空荡荡的碗里抬起头，“高祖母，我还饿……”
黛拉露出慈祥的笑，“厨房里还有很多哦。西琳，把锅端过来吧。”
“……”
三大锅菜和一大盆米饭占了整张桌子，你跟着她们添了两碗，看着还在继续吃的三个人，陷入沉默。
你已经习惯了迪妮莎的饭量，但是看上去弱柳扶风的西琳也吃了二十人份，这合理吗？这科学吗？迪妮莎的饭量是遗传的吗？
“呵呵，你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芙蕾雅刚刚送来的桂花糕还在灶上热着，当饭后甜点吧。西琳。”
“我去拿过来。”西琳收拾走桌上的空锅空盆。
“不、不用了。我已经饱了。”
“呵呵，不用客气。”
“我不是……”
“下午吃也不错。西琳，再沏一壶茶吧。”
“好的。”西琳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
“高祖母，我想睡觉。”迪妮莎半个人歪到黛拉身上，被她抱起来。
“我先送这孩子去休息，你在这里稍等一会。”
“好的，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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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来打算去厨房看看西琳需不需要帮忙，却被客厅里的另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个摆在壁橱上的相框。
相框里有一张五人合影，三名男性、两名女性，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期待的笑容，像是旅行出发前的合照。
你认出了黛拉，照片里的她看上去二十来岁，一只手臂搭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另一只手对着镜头比了个V。照片的背景莫名有点眼熟。
“这是祖母年轻时的照片。”西琳端着桂花糕和茶盘来到你身旁。
“需要帮忙吗？”
她摇摇头，极其平稳地托着两样东西，把它们摆放到茶桌上。
“照片里的人是……”
“是祖母的朋友。祖母年轻时，曾四处游历。”
“哦。”你觉得再问下去就会涉及到黛拉的隐私，于是收回了目光。
“尝尝看？艾瑞丝做的桂花糕是奥罗拉最好吃的。”
你坐到茶桌旁，接过西琳递来的瓷碟。白白糯糯的糕点淋上琥珀色的糖浆，点缀着金色的桂花，散发着甜甜的香气。你咬下一口。
“呜……”
“怎么了？”西琳面露迟疑。
“好吃。好好吃……西琳，我好幸福。”你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我可以再吃一块吗？”
“当然可以，这些都是你的。”西琳的眼睛里泛起笑意。她看了你一会，忽然说，“你要不要留在奥罗拉？”
“唔？”
“阿扎尔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这里的生活平静、快乐，不用理会外界的纷争，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你可以每天都吃到。”
“可是……这样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似乎和你离家前的没什么不同，快乐、自在，没什么压力，也没什么烦恼。如果你追求的是这种生活，当初为什么要走呢？
“抱歉，西琳。这样的生活不是现在的我想要的。”你放下筷子，认真地说。
“你现在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你思考了一会，坦诚地说，“我不知道。”
“但是，留在这里是不行的。还有人在等我。”
你想起了伊尔迷。忽然间，因这个话题产生的复杂心绪平静了许多。
“我已经打扰了你们太久，既然阿扎尔平安到家，我想，我是时候该走了。我的同伴还在等我。”
“我希望你再多考虑一会。不要相信男人，任何年纪的都不要信。”西琳郑重其事地说，“这次之后，祖母会将奥罗拉完全封锁，你没有'钥匙'，再也不可能找到这里了。”
“钥匙？”
“神树的气息就是钥匙，你带着阿扎尔，今天才能看到奥罗拉。否则，这里是没有那么容易误入的。”
西琳垂眸笑了笑，“我很少邀请外族人，所以希望你不要那么快地拒绝。”
“……”
你觉得自己拒绝得不快，只是不够委婉。但是，既然结果已经注定，委婉也没什么意义吧？
“我是在拍卖会上见到迪妮莎——也就是阿扎尔的。”
西琳抬起头看着你。
“她被关在了笼子里。那些人说，她不是人类，是怪物。她的一切与众不同的地方，都成了拍卖的噱头。”
“他们怎么能！”西琳的眼睛里泛起血丝。
“但是那些人，并不是因为她是怪物，才这样对待她。那些人对待自己的同类，也是一样的残忍。
“人类，就是这样可怕的东西啊。为了一己私欲，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我才会让你——”西琳用力抓住了你的手。
“所以我不会留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好的、坏的，我要用自己的眼睛看到。或许我能帮到更多的像阿扎尔一样的人，或许我也有想要满足的私欲。无论如何，留在这里是什么都办不到的。”
“……你不怕死吗？”
“当然怕了。”你微微笑着，“但是，正因为有恐惧，勇气才更加可贵。如果有宁愿死也要去做的事，对于一个人来说，应该是一种幸运吧？”
西琳抿唇不语。
“如果有一天，阿扎尔想要离开……”你刚想说可以让她去找你，又意识到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自己在哪里，也不可能让她去找“揍敌客”。
“没什么。”你摇摇头，没有说下去。
“阿扎尔会平安长大的。在那之前，多陪陪她吧，西琳。”
你抽出手，轻轻拍了拍西琳的手背。
“你们俩似乎聊得不错。”
“祖母。”西琳垂着头，站起来。
“阿扎尔刚睡下，去楼上看看她吧。”
“好。”西琳最后看了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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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喝杯茶怎么样？”黛拉坐到你的对面。
“好。”你倒了两杯茶，端起自己那杯，轻轻抿了一口。
“你是猎人协会派来的吧？”
“咳！”你侧过头，“咳咳咳……您说什么？”
“呵呵，你不用紧张，就当在闲聊了。”黛拉吃了块桂花糕，眯起眼睛。
“……您知道猎人协会，您是猎人吗？”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没有奥罗拉。”黛拉喝了口茶，悠悠说道。
“看来你不是协会的人。”
你不知道她是怎么下的结论，但她是对的。
“准确来说，我不是猎人。不过，奥罗拉的地址的确是猎人协会的人给我的。”
“是他们让你送阿扎尔回来的？”
“不，是我自己想要送她回家。但是我一直没有找到地方，猎人协会里有人给我提供了地址，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过来了。”
黛拉点点头，忽然问道，“你想留下来吗？”
“不，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也好……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什么？”
“呵呵，你是阿扎尔的恩人，让你两手空空地回去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这个真不用了，我都已经在您这里蹭了一顿饭了呢。”
你不是很擅长应对这种场合，看到桌上的桂花糕，灵光一闪，“啊，或许，您可以让我打包一些桂花糕带走吗？它真的很好吃。”
“当然可以，你只想要这个吗？”
“嗯嗯！”
“唉。”黛拉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她从厨房里取出一个食盒，把桌上的桂花糕一块块地放进去，直到将双层的盒子填满，才递给你。
“这也太多了，谢谢您！”你开心地接过。
“其实，我个人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嗯？您请说。”
“我想让你帮我送一封信出去。”
“您……为什么要拜托我？”
“西琳跟你说了多少我们这里的事？”
“……她告诉了我奥罗拉的起源，还有，神树的事。”
“奥罗拉是我用念能力创造的空间。”
“哎？”
“虽然是用「念」构筑的，但它也不能凭空存在，依然要依托外界，也就是外面的那座海岛，所以我不能离开这里。西琳她们从来没有去过外面，我实在不放心，现在，我只能拜托你。”
“那么，您要送信给谁呢？”
“给我的几个老朋友。不用你专门跑一趟，这封信会以「念」的形式附在你身上，收信人出现在距离你一公里的范围内时，就会自动送出。如果一直没遇到，半年后也会自动解除。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这……”
你有些迟疑。你不太喜欢沾上别人的念，况且，你也不知道黛拉说的是不是真话。
“我知道这件事有点强人所难，你不愿意也没关系。不过，如果你愿意帮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亏，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别的事。”
“……我可能没什么想知道的。”你想了想，表现出拒绝的态度。
“你再想想看，真的没有吗？我这个年纪见过的东西，倒也不想全都带进坟墓里。”
黛拉这样，完全是硬要你帮忙。
你很不喜欢这种，被迫去做一些事。小优也是，三番两次地找你麻烦。你最想知道的事，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能回答你。
你叹了口气，问她，“您为什么要送这封信呢？”
“因为我活不了几年了。”
你微微一怔，“您看起来很健康。”
黛拉笑了笑，“人总是要死的。这些年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奥罗拉，外表上看或许是比同龄人年轻，但是寿命是有极限的，我能感觉到。我找人送信，是想在我死之前，把这里托付给可靠的人。”
你沉默了一会。
“给我地址的人告诉我，阿扎尔是来自黑暗大陆的生物，她是猎人协会的财产，猎人协会需要她。我想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多一点。”黛拉嘴角的笑纹淡下去，表情显得严肃，“你跟我来，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No.022 奥罗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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