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珐琅》舍三

1、时光叠影

　　后台镁光灯在阮顷白肩头碎成星屑，她对着镜子调整锁骨处的蝴蝶胸针，金属翅膀随着呼吸翕动。巴黎时装周特有的香槟与皮革气息里，突然混入一缕苦艾酒香。
　　"第三组模特补妆！"场务的喊声穿过帷幕，阮顷白正要起身，却见镜中映出一道颀长身影。灰蓝西装裹着清瘦腰线，那人指尖夹着半支未燃的薄荷烟，正凝视她后颈那枚朱砂痣。
　　胸针突然坠落，被那人稳稳接住。阮顷白转身时，蝴蝶正停在他掌心，振翅欲飞。"宋...友珩？"
　　暗红丝绒帘幔在穿堂风里翻涌，宋友珩喉结微动。七年时光在他眼底凝成琥珀，将眼前人与记忆里那个总把颜料抹在耳后的美院少女重叠。后台的暖光淌过他腕间青筋，那里还留着被裁缝剪划伤的旧痕。
　　"阮同学。"他露出设计师惯用的得体笑容，指腹却无意识摩挲蝴蝶翅膀的纹路，"原来你就是他们说的东方缪斯。"喉间的涩意泄露了秘密——这枚他亲手打造的胸针，本该在三年前毕业展上别在她白纱裙摆。
　　走廊传来高跟鞋的脆响，经纪人艾米丽举着平板冲进来："顷白，纪梵希那边..."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宋友珩西装内搭的暗纹衬衫，突然倒抽冷气："Song！您就是那个让老佛爷亲自邀约的新锐设计师？"
　　阮顷白指尖陷入掌心。她记得毕业典礼那日，宋友珩的设计被教授批作"过于暴烈"。此刻他袖口露出的银链闪着冷光，与大学时总别在画板上的那把铜钥匙重叠——那是他母亲精神病院的储物柜钥匙。
　　"我想请阮小姐担任压轴模特。"宋友珩将胸针别回原位，金属擦过锁骨激起细小战栗。他忽然倾身，温润嗓音裹着隐秘的颤："毕竟这蝴蝶，本就是为你淬火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