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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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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喜今骂骂咧咧往外走,没走两步就出了一身的汗,即使手很酸痛,她也不舍得将匣子放在地上。
那里面是钱,是钱,夏喜今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她宁可被这匣子累弯了腰,累断了手,也舍不得让这个匣子孤孤单单的,这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并不是她贪财。
夏喜今环顾四周,不远处的确是有一个人在那里洒扫院子,每次见到林小川,她都百感交集。
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的事儿,她扪心自问,干不来。
要不?算了算了,夏喜今摇了摇脑子,希望把不清醒的念头晃出脑子。
林小川穿着粗布麻衣,撸起来的袖子,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面伤痕累累,一条粗布裤子,连脚踝都能露出了,一双破布鞋,还露出几个脚指头。
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得体的地方,肌肤惨白,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跟后世的养尊处优相比,他这辈子过得真是猪狗不如。
“林小川”
夏喜今刚喊完他就有些后悔,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撮住。
林小川闻声望向夏喜今,他绝不是故作冷淡,或许是隔着位份与尊卑,林小川这种反向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感觉,让夏喜今觉得他有种超然世俗的神秘与诱人。
在那一瞬间,苏雨好像又跟几百年、或许几千年,又或许只是平行时空的夏喜今有了心有灵犀一点通感触。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林小川,如同一支淋了很久雨,而又坚强活过来的花,但是他浑身又散发着一种病态美,像是一个充满魔咒的深渊,让人情不自禁被其吸引。
“姑娘,有何吩咐?”他语气中含着谦卑,但却像冷清清的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魅惑。
“你是不是对我下了诅咒?”夏喜今一条直肠通大脑,嘴巴长在脑子前。
“什么?”林小川就好比那自带主角属性一样,浑身环绕着一抹悲悒的光色。
“咳咳”夏喜今清了清嗓子,“这个匣子帮我拎一下。”
夏喜今这会甚至都害怕匣子中的铜臭味儿会污染了林小川身上的仙气儿。
一直躲在门口偷看的张千秋见状跑了过来,他双眼不怀好意地吊起来,就像田地里要干架的螳螂一样,举着钳子,令人厌恶。
“小姐,这是我们千秋鉴粗使小厮。”
夏喜今蹙眉不悦,“怎么使唤他还得给他工钱?”
张千秋嘴角往上挑着,虽然是笑,但夏喜今真想撕破他虚伪的脸皮。
我若是个男儿郎,高低跟他打一顿,夏喜今如实心想。
“多少钱啊?”
“小姐看着给吧。”
我看着给?我看着给你两个大嘴巴子。
也不知为何,张千秋说的那番话,让夏喜今从心底更加怜悯林小川了,怎么回事,心疼男人,吃苦一辈子啊。
“多少钱?我卖了他。”夏喜今撇撇嘴,造孽。
张千秋脊背一僵,望着已经关上门的后院,眼珠子滴溜乱转,夏喜今见状心底暗骂,这厮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五十两。”张千秋摇着扇子。
夏喜今依旧盯着扇子上不认识的字,她忍张千秋很久了,包括他的扇子,她撕不烂张千秋的嘴脸,但是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撕了张千秋的扇子。
“卖身契拿来。”这点常识她还是懂的。
张千秋唤另外一名小厮将林小川的卖身契拿了过来,夏喜今盯着卖身契,不动声色,她也不敢动声色,生怕张千秋看穿她不识字,趁机糊弄她。
文盲这个事儿,得尽早解决了,要不然在这里干什么都掣肘。
夏喜今数好五十两,“这次他可以给我临匣子了吧。”
“当然可以。”
五十两,足够普通家庭几年的开销了,而这只是夏喜今曾今赏银的一部分,夏喜今之前的头脑很有问题,思路出了错子,以后不会了。
以后夏喜今不会再单纯的为爱发电了,她要充分利用自己站姐的天赋,搞钱,搞钱,搞钱!
流云心虚地站在千秋鉴门口,她是一点都不敢往里走一步啊,生怕小姐看穿了自己不认识几个字还要装文化的样子。
其实夏喜今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你说她堂堂大小姐都是文盲,那小丫头子能识几个字?她虽然不懂这个朝代的字,但是流云那鬼画符也忒明显了一点。
夏喜今领着林小川出千秋鉴的时候,流云巴巴儿跑来,抓心挠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小姐顺利吗?”
既然提到这里了,夏喜今将那两张稿纸从衣袖中抽了出来,“你给我再念一遍,这上面写的什么?”
流云顿时哑口无言,“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小姐又不是不晓得,奴婢这脑子什么也记不住,偶尔识得那两个字还是看画本子学的。”
“看画本子学字?这是一个好主意。”夏喜今的重点立马跑歪了。
“小姐他怎么跟着咱?”
夏喜今虽然文盲,但是依旧风风火火地走在路上,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林小川,“他,他以后就是我的摇钱树,我给他做数据,我当他的站姐头子。”
“什么?”很显然,这句话不仅吓到了流云,也吓到了林小川。
他虽然听不太明白夏喜今话中的意思,但是心底却隐隐约约有种不安。
“你识字吗?”夏喜今顶针林小川,眼神中还包含着几分期待,虽然她也清楚这种期待是种无望,当年,内娱顶流林小川勇闯娱乐圈的时候,因为文化水平又所欠缺,被黑粉抓着嘲笑了好几波呢,尽管在这个观点上,当年的苏雨是站在术业有专攻的基础上去思考的,但也着实不能否认,林小川的确不是一个文化人。
林小川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发光,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
他跟夏喜今一样,都不是文化人,如今还包括了流云。
想到这里,夏喜今笑得有些控制不住,谁懂啊?
三个人走在一起,一对半的文盲,文盲大部队啊。
就他们三个出去创事业,能不吃亏吗?都说不怕对手猛如虎,就怕队友蠢如猪。她的团队,绝对不能出现文盲。
所以目前最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找一个教书先生。
夏喜今遥视着远方,任重而道远啊。她沉默了片刻,“我们得找个老师。”
流云一脸的为难,迟疑说道:“小姐难道忘了,当初小姐读书的时候,整个京城的先生都被小姐气跑过,这会儿,要是再上门去找他们,是不是有点……”
夏喜今怔住,我原来那么尖酸刻薄吗?整个京城的先生,这也太狂妄了吧。
“也没说非得找教书先生,只要那识字的都可以。”
“识字的都可以?那我们去后街看看,那儿好几家书店呢,那好多文人呢。”
“走!”
书店一家一家掠过,如流云所说,后街的确很多书店,书店里也有很多文人。但是夏喜今看到此情此景,终于体会到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了,许是因为不识字,在这种地方就变得格外拘束。
“你去问问。”夏喜今将流云推到店门口。
“小姐”流云满心为难,但是又不得不走上前,软糯糯悄咪咪说道:“请问,有人愿意……”
她话还没说完,书店掌柜就推着一书生往外赶。
“去去去去去,别在这儿烦人,你要看就买,不买就滚蛋,当我这儿是施粥铺子做慈善的呢?”
那书生被掌柜推搡着,差点摔倒在地上。
夏喜今怎能错过如此好的美救英雄的机会,小腿倒腾着跑到书生面前,一把扯过书生,那书生踉跄两步,才不至于摔倒在地上。
“嘻嘻”夏喜今龇牙咧嘴看着那书生,书生模样长得还不错,温润如玉、颇有一副清秀之美。
书生被救后,本想行礼感谢,可当他看到对方是名女子时,瞳孔收缩,脸上满是生涩与怪异。
“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
老古板,既然如此,夏喜今只好放开自己的手,任由那书生径直倒在地上了。
“噢!”
“发出这种声音,算不算失礼啊?”夏喜今一脸嫣然低头看着地上的书生。
“失礼,失礼。”书生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夏喜今眯缝着眼,给了流云一个暗示,意思是趁机拿下这个书生。
流云这个榆木脑袋,看了小姐半天,只憋出句:“小姐,你眼睛怎么了?要不要大夫给你瞧瞧。”
夏喜今颓然叹了一口气,她就不能养一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吗?
“敢问书生姓名?”
夏喜今哑然,不成器的东西,还得老娘亲自出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会带团队,你只能自己干到死。
“在下姓谢,名岁岁。”那书生一本正经介绍道,“家住城南谢巷,敢问诸位姓名?”
“他叫林小川,她叫流云,我叫夏喜今。”很显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识字对吧。”
“谢某寒窗苦读数十载……”谢岁岁背负着双手,话刚出口又骤然停下,面前这位叫夏喜今,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夏喜今依仗着自己是宰相千金,夫君战死沙场,但她却荒淫无度,目无纲常伦理,是寡妇界的耻辱。
谢岁岁想到这里,豆大的汗便从额角落下,“在下有事,先走。”
“且慢。”夏喜今冲到她面前,“我有事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