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噪音》手出里予

80、番外一 全是遗憾

　　暂停不是我们选择的，但这段感情也就只能走到这里了。

　　剩下的日子，是我对安平生的怀念。我一生都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曾在我生命中给予我温暖，照亮我前行的路。

　　时间辗转还是流逝了，我哥走了有四年。

　　我也大学毕业了，一晃我们都不是从前模样了。他不再变老，只剩我慢慢追他的脚步。

　　安平生，再有两年，我就长到和你并肩了。

　　你说这能算欣喜之事吗？

　　要我说不算，我想到你，心里不止甜，还有苦。

　　这四个年头，我还是只身一人。

　　当然，不必担心，我没有把自己封闭起来。我还好好的，只是不太爱说话，也不是非常内向。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呢？我不敢做的不好，也不想让你担心。我是不是一点都没变，还和以前一样乖巧听话。

　　只是你不能摸摸我，再夸我一顿了。

　　今天，我看到了一个没想过还能再遇见的人。

　　范思颖。

　　他没怎么变，还和以前一样好看。

　　令我意外的是，他和我上的都是昌大。只不过毕业这一天，我才看见他。真是弄巧成拙 造化弄人。

　　他在人群中还挺亮眼的，长得越发出挑。想来也是巧，我今天去了东门的咖啡厅，平时我也不往那边跑。

　　“思颖？”我走到他旁边和他打招呼。

　　不知道他想不想看见我，我都想和他说上两句话。他走后的日子，我很担心他。

　　“萧束！”他还记得我，一如我还记得他一样。他没有忘记我，也没有不愿意认我。

　　“快坐，我再给你点一杯喝的，你不挑对吧。”他比我热情，我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说：“没想到我们还在一所学校。”

　　“真可惜，我今天才知道。”

　　“没事，我们以后可以常联系。”

　　我问他：“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不好意思笑笑，“还没决定好呢？家里边没商量好。”

　　听他这么说，我算是明白了。刚才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他说的那个家里人。

　　我笑笑，看他一脸幸福的样子，也算是宽心了。他吃的，穿的，用的都挺讲究，他的那位家里人应该对他挺好的。

　　那就好，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人生匆匆几十年，幸福之日屈指可数。趁我们还年轻，早早地抓住了，才值得。

　　“你呢？”他问我。

　　“我保研了本校，还有两年。”

　　“那很好哇，我就没你这么高的追求了。”他替我高兴，贴心地插好习惯将饮品递给我。

　　“你现在还好吗？”我还是问了一遍。

　　他没有一点犹豫，浅浅地笑，“嗯，很好。”

　　这模样一看就是坠入热恋爱河的小情侣才会有的表情。

　　他看了我一会，说：“你和你哥……？”

　　我就知道他也许会问，这个话题选的不太美妙。

　　我隔了几秒钟才说：“他因为一场意外，离开我了，四年前。”语气应该也不会有多大不同，虽然心里还是难过。

　　“对不起，萧束，我不知道。”他把手搭在我手上，像是安慰我。

　　“没事，早就释怀了。”我哪有那么脆弱啊，安平生喜欢坚强的我。

　　“那，那等下要不要一起再逛逛。”他在转移话题。

　　这里每一寸土地，我都一步步走过。安哥曾经走过的路，我也走了无数次。我很遗憾，没能早一点认识他。没能出现在他的青春，没陪他更多一点。

　　或许，这也只是我单方面的思念，怎么也缓解不了。

　　“不了，等下我要回家了，下次再约。”

　　“好。”范思颖笑意甜甜把送我出去，这样的他很难让人不喜欢。

　　我说的回家，其实是回安医生家。

　　这么久以来，逢年过节我只买东西回去，没有真正上过门。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安哥的父母，也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安哥应该也不曾说过，只说我是弟弟。

　　是我不让他说的，没曾想这一个岔就是永远，我已经失去了那个身份。

　　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毕业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看见了范思颖，坚定了我想回去看看二老的决心，原本中午我还在犹豫。

　　我忐忑地按响门铃，解锁一个我不曾踏足过的与安哥有关的地方。

　　由于我来之前打过招呼了，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叔叔阿姨都在，站在门口热情叫我进去。

　　“束束，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这孩子，真是的。”看得出来，阿姨很喜欢。我买了安哥从前也给阿姨经常买的燕窝，这个牌子我一直记得。

　　“叔叔阿姨，我今天有空就想着来看看你们。不然暑假要是忙了，可能就来不了了。”我又开始说谎话了，没想到萧束有一天也会骗人了，不止一次。

　　“你阿姨就念叨着你呢，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叔叔也是个热心肠，有话憋不住。拆阿姨的台，阿姨都不好意了。

　　“束束，去客厅坐一会。晚饭一会就好，阿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安哥一家都待我不薄，我更应该替他孝敬二老。叔叔阿姨就安哥一个儿子，他们的难过比起我来，只多不少。亲手培养出来的这么优秀的孩子，含着泪也是骄傲的。

　　“束束？”叔叔叫我，“你安哥的房间就在楼上，你去看看吧。”

　　“好。”我是想的，甚至可以说是渴望。四年来，所有和他相关的，我都烂熟于心，连他的工号我都背的出来。我迫不及待需要更加新的证据来怀念他了。

　　我一个人上来了。

　　这雨真不合时宜，什么时候不能下，非要选在这个时候。故意给我添堵，就不想让我好过。不用提醒，我知道安哥离开我了。

　　墙上好多奖状，柜子上也摆着很多奖杯。安哥从小就是个优秀的孩子，这宝贝让我捡到了。写字台上还有笔记本，我轻轻翻了几页。这字迹真青涩，又工整，和后来让人认不出来的完全不像。

　　我拿过安哥的毕业照坐在床上细细看起来，安哥很好看，毕业这时候也帅气，挡不住的美好气质从里到外溢出来。

　　如今我看着照片上安哥的笑容，感觉胃里翻涌的都是血。吐也吐不出来，全部都卡在我心里，分外难受。

　　哥，四年了，我……

　　遗憾，全是遗憾。

　　我根本没释怀。

　　那些没兑现的承诺，没实现的愿望都将我压到喘不过来气。没有十指相扣，也没有到白头。只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思，日夜难挨。

　　信念塌了，我倒在床上，没有一点熟悉的味道，他早已不在。

　　把照片抱在怀里，却将我扎的心疼。

　　再醒过来，天都黑了，我真是丢人，在安哥的家哭晕了。

　　收拾好自己下楼，叔叔阿姨在客厅等我，一大桌子菜都没动，就等着我。

　　我很抱歉一大晚上还让二老饿着肚子等我，“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我又撒谎了，张口就来，别人也看不出来。

　　“束束啊。”我总觉得叔叔这一声叫的很不一样。

　　“怎么了，叔叔？”我装作没事人一样饭前洗手。

　　阿姨用胳膊肘戳了叔叔一下，明显是不让他说。

　　“我把菜热一热吧。”阿姨站起来。

　　“没事，将就一下也不碍事的。”

　　下一秒我又改口道：“还是热热吧，我可以将就，但叔叔阿姨要保护身体。”

　　我还没帮阿姨端菜，叔叔说：“小束，你和平生，”他顿了一下，我也顿了一下。

　　他接着道，却又很难开口：“我们，知道。”

　　我去看身旁的阿姨，她也用知晓一切的这副眼神看我。

　　“哪有一个人，这些年如一日的。”

　　原来，他们都知道。

　　“束束，辛苦你了。”阿姨说。

　　我一下子绷不住了，躲进了卫生间。把水声开到最大，盖过我的哭声。我挺没出息，又因为你哭了。

　　“安哥，叔叔阿姨说知道，他们猜出来了。”

　　“安哥，安平生……”

　　“安哥，我不辛苦，只是有点委屈，也很想你。”

　　好苦，嘴里都是苦味，你是不是骗我的？哪里有甜，我没见着一星半点。

　　平安扣被我紧紧攥在手里，我却觉得一点也不热乎。我是不是很没用，我捂不热。

　　安平生，四年了，你有没有也想我？

　　我坚信，你是存在的。

　　“安哥，我想你了，你抱抱我好不好？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