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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表姐,我心慕你已久 ...


  •   “舒容姑娘,太太着我给你送两匹夏天的衣料来。”

      舒容转身见张嬷嬷进来,赶紧把帷帽取下来放在一旁,绿影伸手去接过小厮手中的衣料。

      “多谢张嬷嬷特地跑来一趟。张嬷嬷吃杯茶再走吧。”舒容说着走到茶桌旁倒茶。

      “姑娘不必了,我还要赶回太太身边服侍。姑娘近日和二少爷怎么样?”张嬷嬷看着舒容问道。

      原来还是为了探听她和方冉途的事情,舒容笑道:“挺好的,前段日子二少爷到桂馨院来送了我三副头面,舒容很是感激。”

      说完又故作羞涩地捂嘴浅笑。张嬷嬷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下想看来康平那小子说的是真的,二少爷对舒容姑娘的确关爱有加。她满意地点点头,准备回去跟何夫人报告,告辞离开了。

      第二日舒容仍到故荣斋来继续修复观音图,将画托好覆背纸后便游浆上墙。大墙上还贴着冯大掌柜的六幅《江南烟雨图》,再过两日便可以揭下装杆。选定花绫后又根据画的需求对花绫进行染色,故荣斋里没有染料,舒容只得临时出门去买。想到观音图有些地方还需要全色,便将所需的颜料一并买了回来。

      把花绫染色,托绫上墙后,舒容查看胡顺昨天做的浆糊,又指导他一番便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今日时候尚早,她突然想起明天就是月末,庄子上要来府里送瓜果鲜蔬。她便想着托人给花大娘送些东西回去。她便在街上买了三匹细布和两斤糖准备明天让人帮忙捎回去。

      来庄子上送东西的还是上次她拜托的管果子的李娘子,舒容便将东西交给她,另外给了她二十文钱的辛苦费。李娘子眉开眼笑推脱着让舒容不必客气,但把钱揣到兜里的速度比谁都快。

      因着这事,去故荣斋便晚了一些,她到时胡顺在前面看店,胡掌柜正在后院的石凳下削着当天地杆的檀木料。这次冯大掌柜要送人,特意选的上好的白檀木。

      胡掌柜埋头削着榫头,连舒容走近也不知。舒容拿起胡掌柜削好打磨过的木料,称赞道:“我还以为这些天地杆是胡掌柜托木匠做的,原来都是你自己做的。”

      听见声音,抬头见是舒容,胡掌柜招呼她在石凳上坐下。他笑道:“我们这个没什么难度,又用不了多少,没什么木匠愿意接活。再说店里本是也没什么生意,做点这个还打发时间了。”

      舒容帮着把需要的六组天地杆打磨好,便和胡掌柜两人进裱房将六幅《江南烟雨图》一一揭下。两人分工合作,裁废边、打蜡、蚜光,最后再装好杆穿好丝绦。六幅画全部装裱完成时间也才刚到申时。

      胡掌柜又和她谈起店中的挂画,“容姑娘,我想店中那些立轴还是换成你做的更好,这样顾客一看就能知道我们这家店裱褙功夫到家。”

      舒容倒也没谦虚,她看过店中的挂的那几幅立轴,除了胡掌柜父亲做的两幅外,其余都可以说惨不忍睹。这样的作品挂在门面上肯定是不会对生意有帮助的。

      她便道:“那便请胡掌柜和我一起重新装裱上几幅挂上去。此外我想我们店里只有立轴恐怕不能满足客人需要,不妨以后再将手卷,册页等样式也做些陈列出来,让客人知道我们店里也可以接个活。”

      胡掌柜挠挠头道:“手卷这些我父亲倒是都教过我,只是好久不做,我技艺都生疏了,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胡掌柜何必自谦,常言道熟能生巧,相信掌柜多做几次,手感也就回来了。”舒容笑道。

      第二日,舒容将全色要用的颜料调好,又在颜料中加入明矾明胶以固色。观音图脱色的地方不少,舒容只能慢慢地按照线条一点点补全,有两处她方她也拿不准不敢妄自添加便空着留待有缘人添补。这个工作需要细致和耐心,舒容做完又是一天过去。

      舒容没有时间作画,胡掌柜又不会画画,好在胡掌柜的好友中有两个颇善丹青的,胡掌柜便提上几斤好酒往两人处求画。

      两天后舒容把观音图镶嵌好,上好覆背纸游浆上墙,待过段时间就将其揭下装杆。这期间冯大掌柜提前来取走了他的画,付了剩下的五十两银子,舒容便又得了三十两的分红。

      想到绿影之前给自己做了许多东西,舒容便思量着送个礼物给她。在城东转悠半晌,终于在踏水桥的德庆银楼选定了两支银包粉水晶的桃花簪子,那桃花颜色粉粉嫩嫩正适合绿影这样的小姑娘。

      拿到礼物的绿影脸上止不住笑,“姑娘对绿影真好,绿影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姑娘。”

      舒容把簪子给她在头上插好,笑道:“绿影对我也很好啊。”

      绿影喜欢这簪子又怕自己弄坏,便每次只簪一支,舒容看了不禁好笑,想着等观音图的分红拿到,再带绿影去银楼让自己挑选。

      在观音图送去重新装裱的时间里,方冉途担心表姐伤心隔几天便去落梅院里寻她说话。舒容也在这一个月内来竹香院留宿两夜,两人仍旧各睡各的,秋毫无犯。

      为了让观音图更平整服帖,舒容在方冉途取画前一天才从大墙上把画揭下来。因为要价不菲,所用的天地杆和轴头皆用的是上等紫檀。

      一到取画那天,方冉途刚下值就让康平驾车直奔故荣斋。他心里也打鼓不知道观音图修复成什么样,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另找人画一张送到赵王府去了。

      胡掌柜一早就把观音图拿到了店内,等着方冉途上门。舒容在裱房内装裱胡掌柜从朋友那里得来的四幅画,因为画不多,她打算先做成立轴和横批。胡顺今日家中有事,没在店内。

      方冉途一进店门就看见了挂在店墙上的那副观音图,那上面原来满布的霉斑全部消失了,重现出观音菩萨的原貌。胡掌柜觉得观音图实在画得很有慈悲灵性,便取下旧画先让其挂于店中。康平一进来也被观音图吸引住了,观音大士慈目低垂,面带微笑,身上白衣飘飘,手中的柳枝仿佛随时将甘霖洒向人间。

      “二少爷,这就是那副观音图吧,太美了。”康平由衷赞叹。

      方冉途走近观察画的装裱,花绫从色彩艳丽的红地团花花样换成了素净淡雅的水波纹花样,与观音大士白色衣衫更为相称,更显得此画高洁出尘。

      胡掌柜在扶手椅上等得睡过去,忽然被康平的声音惊醒,睁开眼才发现是取画的客人到了。他连忙起身道歉,“老朽睡去,未曾迎接客人,失礼失礼。”

      方冉途目光从画上移开看向胡掌柜,“不妨事,我看此画修补得甚好,贵店的裱褙技艺远胜墨香街了。”

      这句话夸得胡掌柜心头乐开花,面上还是自矜道:“哪里哪里,全赖我们小店里的新来的裱褙师傅。公子要是中意我家的手艺,还望多帮忙宣传宣传。”

      “那是自然。掌柜帮我把画包起来吧。”方冉途笑道。

      “诶,好好好。”胡掌柜用画叉把画从墙上取下来,又让方冉途仔细看过后再小心卷好放到檀木画匣里给他。这画匣是他父亲之前找人定做剩下来的两个,上次赔礼道歉用了一个,今日这个便给店里有史以来的最大金主。

      “公子,这个檀木画匣是小店赠送的,不另收钱,还望公子以后给小店多美言几句。”胡掌柜把画装好,把画匣递给康平。

      方冉途点点头,拿出银票付了剩下的一百两。

      等方冉途走后,胡掌柜便关上店门去裱房找舒容,将这单的一百两银子给她。又提议一起去酒楼庆祝一番,舒容想到胡顺不在,便约定等胡顺回来三人再一起去庆祝。

      方冉途回到家中径直去了采晖堂,又让康平去落梅院告诉表姐画已修好的消息,让她不要担心。

      何夫人看到修好的画啧啧称奇道:“好神奇的技法,这上头的霉斑竟是一点都看不到了。”

      碧桃珍珠等人也凑到桌案近旁来看,张嬷嬷也对何夫人道:“这画竟像是换了一副一样,这世间竟有如此能工巧匠。”

      蒋念鸿在落梅院听到消息,也立马更衣来到采晖堂。何夫人见她过来,便开玩笑道:“念鸿,你过来看看这观音图可还是你的那副?”

      蒋念鸿看到桌案上焕然一新的观音图,不自觉红了眼眶,怕泪水滴到画上,连忙转身拿手帕擦了。

      “哎呀,念鸿这是怎么了,都怪姨妈不该跟你开玩笑。这画就是你的那副,不是从别处来的。”何夫人有些自责自己把侄女惹落泪。

      蒋念鸿笑道:“姨妈 ,不干你的事,我是为这画重见天日感到高兴。”

      她十六岁那年,父母刚把画拿给她做嫁妆的时候,观音图还是好好的。三年时间过去,她的先夫亡故,观音图也因未妥善保管而毁坏。而今观音图焕然一新,她也重获自由身,所以生出一种跟画同命运的感慨。

      三人赏玩了一番,再由何夫人把画收起来,明日着康管家送到赵王府去。

      赵王妃看到此图欣喜非常,亲自见了康管家,让他代为致谢。如此这般观音图一事总算了结。

      蒋念鸿知道观音图或将一去不返,但她也早有准备,没有因此事牵连到姨妈家她就已经谢天谢地。在整理书房时她发现了一块上好的歙砚,想着方冉途为观音图一事奔走,又多次到落梅院宽慰她,便亲自将此砚台送到竹香院当做谢礼。

      蒋念鸿来时,方冉途恰好不在府中。他下值后请唐新言到翰林院附近的清风茶楼喝茶,感谢他为自己介绍的店铺。两人聊天中又发现彼此对刻章都情有独钟,对刻章的选材,技法又各有心得。谈性正浓,两人又去旁边的宋家食肆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等回竹香院已是傍晚时分。

      见到表姐送来的砚台,他独自关起门在书房里头仔细赏玩。原想立马去落梅院感谢,晚膳时又喝了不少酒担心酒气冲撞表姐,便想待到第二天下值后再去。

      第二日下值回到府中,方冉途换上一身象牙白色道袍,系上青玉腰带,头戴紫竹簪,再换上簇新的皂靴,精心打扮后才独自一人去了落梅院。

      不巧,前夜蒋念鸿夜起赏月,吹了冷风,当天夜里就发起热来。凝霜映雪两个丫鬟好不着急,轮流在床边服侍,等到天色一亮就托康管家找了府中看病的朱大夫来。朱大夫看过,只是普通的风寒,开了几贴药让好好静养。

      蒋念鸿吃过药后退了热,睡了一天便起来歪在锦榻上看书。她心疼两个丫鬟陪她熬了一夜便让两人轮流休息,于是映雪便回房休息,只留凝霜在近前服侍。

      方冉途到时恰好在房门口碰到凝霜,她怕婆子不用心,要亲自去厨房守着煎药,便和方冉途说蒋念鸿正在屋里看书。

      方冉途在门口整理好衣冠,走进屋内却发现表姐没有在看书,已然歪在锦榻上手支着脑袋睡着了。看着表姐安静的睡颜,面色还带着病态的潮红,他不由地心疼起来。如果他能早出生几年该多好,就不会让表姐嫁给那个病秧子,白白耽误青春。

      看表姐熟睡,屋里又只有他二人,方冉途心中抑制的情愫再也压制不住,他满含柔情地看着蒋念鸿,告白道:“表姐,你知不知道我心慕你已久,以后再嫁,嫁给我好不好?”

      屋外来探望蒋念鸿的人正好在房间门口听到这话,方冉途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注意她,来人震惊不已,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出声,连忙匆匆离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表姐,我心慕你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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