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许谁白头》焉之非渔

12、第 12 章

　　又一年秋冬，林夏回到海市，看着躺在摇椅上的爷爷，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沮丧，悲伤，无法言喻的各种情绪，每天都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爷爷，为什么不住医院里？这样医生才会把你照顾的更好。”

　　林夏此时有些怯生生的说着话，因为他害怕极了，害怕听到一些，自己从来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小夏回来了啊？快来给爷爷好好看看，爷爷在晒太阳，刚刚有些乏了，就眯了会儿，结果睁眼看见我的宝贝孙子回来了，爷爷可真高兴。”

　　林夏拿着一个圆垫走近，坐在林振岳的躺椅旁边，两个人手握着手，一起晒太阳。

　　“最近学习怎么样？

　　林振岳开口问到。

　　“我可努力了，不会让您和爸爸失望的。”林夏信誓旦旦的回答。

　　“嗯！学习知识很重要，但是也不要太累了，我现在呀！就希望你平安健康的长大，其他都是次要的。”

　　“你爸爸小时候，我对他很严厉，不过，他也特别争气。后来啊！我生意失败，他大学刚毕业就进公司参与管理，仅用了三年时间，就让公司转亏为盈。”

　　“我那个骄傲的，后面什么事都放心交给让他去做，可是再后来…”

　　林夏抬头看着林振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下来。

　　“爷爷，那再后来呢？现在公司发展不是挺好的吗？”

　　“对呀！后面一直都挺好，就是有一天，我见你爸爸那么晚回家，一身酒气，我就和他说，儿子，你不用那么拼命，身体也很重要，公司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不要累坏了！”

　　“然而你爸爸却和我说，如果他不每天都让自己，有做不完的事情，那么就会陷入极度的悲伤里，无法自拔。”

　　“我可心疼了…”

　　“直到后来，你慢慢长大了，会喊爸爸，喊爷爷，喊着喊着，就把他喊回了一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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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夏整个下午，都在听着爷爷给他说一些过去的事情，有些好像记得，有些已经记不得了，但是没关系，陪伴才是最重要的。

　　新年的时候，祖孙三人一起过年，然后就是亲戚朋友之间聚餐串门。

　　元宵节，吃汤圆，林夏喜欢水果馅，林振岳喜欢吃芝麻馅，林简行不爱吃甜的，但是他还是每个口味都尝了一颗，寓意团团圆圆。

　　.

　　时光如梭，又到了暑假。

　　“喂，你大概几点到？我去机场接你。”

　　“嗯，下午三点多。”林夏边收拾行李，边接叶南浔打来的电话。

　　这次去京都只需要住一晚，今天去，明天回，不用带太多东西，简装出行就可以了。

　　“那到时候我接了你，直接去酒店，他们几个下午都已经聚在一起了，晚上再回我家。”

　　“可以，随你安排。”林夏挂了电话之后，就出发去了机场。

　　秦程和叶南浔是同年生的，只不过一个年头，一个年尾，所以他们只是同岁，但是不同年级。

　　这个暑假，秦程彻底摆脱了高中生涯，即将迈入大学，所以这帮朋友，在他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给他办了庆功宴。

　　聚会不光只有他们这群朋友，还有一些和秦程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男生女生很多人，吃完饭时间还早，陆川定了KTV超大豪华包厢，所以接下来，开始下半场娱乐。

　　秦程邀请了林夏，林夏当然会欣然赴约，不然秦程肯定会念念叨叨说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总得给他点面子。

　　所以已经回海市过暑假的林夏，又在今天特意乘飞机赶了过来。

　　但是此刻，叶南浔想带着林夏离开，因为看着这几个厚脸皮的发小，听着他们鬼哭狼嚎的歌声，叶南浔只能选择坐到最远的边上，真是唱的太难听了，哪里来的勇气？一直唱下去！

　　叶南浔挪开的时候，还不忘把林夏一起挪走。

　　同行的还有几个女生，应该是秦程的同班同学。

　　“哎，我说秦程你准备好了没？我嗓子都快喊哑了！”陆川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

　　然后大家齐刷刷的都看向秦程，一时间秦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突然有些紧张，说话竟有点磕巴！

　　“你喊那么大声干嘛，就不能悄悄问我吗？”

　　“我实在不想再听吴杰和谢安唱歌了，我的耳朵告诉我，它很难受！”

　　陆川说完就被杜樊和周远拖到了一边沙发上，还被捂上了嘴巴。

　　杨飞顺势躺到了陆川怀里，压着他，免得他挣脱，“你唱的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的耳朵也告诉我，它难受！”

　　紧接着，秦程好像鼓起来了很大的勇气，走到了一个女生面前，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

　　叶南浔突然走到杜樊旁边，问他：“我是错过了什么了吗？”

　　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怎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难道我被孤立了？

　　杜樊：“你今天没有看群消息吗？我们一群人给他出谋划策很久了。”

　　“你们每天都要说那么多废话，尤其是吴杰，吃饭，洗澡，换衣服也得发图片，我每次打开群聊都得翻半天，不是说好了，有重要事情发群公告的吗？”

　　叶南浔此刻觉得自己一点错都没有，是他们通通对不起自己！！！

　　“这算什么重要事情？以你们两个那种相爱相杀的关系，我们以为你肯定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一天没有在群里说话，也没人注意。”

　　“而且，我们想等到他表白失败之后，再发群公告！”

　　杜樊说这话的时候，叶南浔瞬间有种，以后都要离他远点的冲动…

　　秦程打开那张纸，顿了顿，又收了起来。

　　不光是旁边的人，连对面的女生也不禁愣了一下。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写的也不好，我改了很多版本了，都不满意，但是最后好像终点就是，我喜欢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秦程深情的望着对方，企图找到一丝回应。

　　对方好像没有说话，因为害羞，脸都红了，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秦程好像没有反应过来，还在继续追问，“你答应了是吗？”

　　女生这才回答，“可以。”

　　秦程开心的都想要跳起来，旁边全是起哄声，鼓掌声。

　　“亲一个！”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秦程就借着“鸡尾酒”的酒劲，一点点的向他此刻的女朋友靠近，女生好像并没有想要躲避的样子，可能也是芳心暗许许久，只等一个“合法”的身份诉说自己的情愫。

　　林夏站在后面，这群人大多都是高中生或者已经毕业的，几乎都比他高些，尽管他此刻看不太清楚，但是耳朵还是听的够彻底。

　　秦程在表白，女方答应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在林夏踮起脚尖，想要看个究竟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掌突然伸到他的眼前，遮挡了视线，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少儿不宜。”

　　叶南浔身上有种自带的清香，当他靠近的时候，林夏不用回头看，都能感受到他的到来。

　　“你也是未成年呢！”林夏回嘴，并侧脸微微上仰，循声望去。

　　但是此刻叶南浔也是侧过脸，眼睛看向别处，他听到林夏的回答，才转过脸来，垂眸看着林夏。

　　叶南浔才发现他们之间靠的那么近，林夏的脸近在咫尺。

　　“长大了，越发好看了。”叶南浔心里想的。

　　嘴上说的却是：“你长高了。”

　　林夏觉得这样对话不方便，便转过身和叶南浔面对面。

　　“嗯，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的和你一样高？”

　　听着林夏的回答，叶南浔轻声笑笑。

　　“那你努力追追看，或许能追上我。”

　　林夏努嘴，一副“你别瞧不起人”字眼都写在了脸上。

　　“走吧，带你回家，明天你还得回海市，要早点休息。”叶南浔说着就拉着林夏往门口走去。

　　林夏晃了晃自己的手臂，叶南浔的胳膊也因为林夏的晃动摇了两下，“我还没玩够呢！而且明天还是下午的航班，有的是时间睡觉。”

　　但是叶南浔还是没有同意，林夏想要继续留在这里的意愿。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好像都怀有心事，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难得一路安静。

　　直到进门的时候，林夏终于忍不住，拉住了叶南浔的一只衣袖。

　　叶南浔停了一下，转身把他带到了门边。

　　微弱的灯光照在了两个人的身上，有些朦胧感。

　　“怎么了？有话说？”

　　其实刚刚在路上林夏就想问来着，但是有司机在，他觉得不大合适聊这些。

　　“额，我看刚刚，那个，什么，就是，就是…”

　　“怎么说话结结巴巴的？没有想好怎么说，就待会想清楚了再说。”

　　叶南浔可不想在这个地方久待，不然要是被家里人发现，不好解释，为什么不进门，偷偷摸摸的靠在墙边说啥悄悄话？

　　应该进房间以后再问的，一时疏忽了。

　　“哎！我说，就是刚刚在那边我看到，有女生好像一直在看你，还主动去和你打招呼。”

　　叶南浔一头雾水。

　　“然后呢？怎么了？”

　　“那你没感觉吗？”林夏接着问到。

　　“我需要有什么感觉吗？和我打招呼的人还挺多的，有男有女，见面打个招呼不是很正常？”

　　“你究竟想问什么？”

　　因为两个人靠的有些近，叶南浔听着自己的呼吸声似乎有些急促，脑子里并没有认真思考，林夏想要问他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而是觉得这天怎么到晚上了，是还这么燥热。

　　“没事，我好像没有话要说了。”林夏听着叶南浔的回答，他想问的只能就此作罢。

　　叶南浔：“……”

　　“你刚刚喝酒了？？？”

　　听到叶南浔这么问，林夏赶紧不停的摆手，嘴巴里重复着“没有，没有…”

　　直到回到房间，林夏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想问叶南浔，对女生的示好有什么感觉？

　　最后说服自己的就是，好奇叶南浔究竟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而已。

　　第二天早上，叶南浔送林夏去了机场。

　　“爷爷最近还好吗？”

　　“还好，我每天都在陪他下棋，或者晚饭过后，推着他出门散步，爸爸也经常回老宅住。”

　　叶南浔其实想说，我要不要一起过去探望下。

　　但是后来，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觉得还是等叶知山去海市出差一起跟着去好了，免得自己过去，还给林简行添麻烦。

　　离别匆匆。

　　之后的假期，叶南浔很少理秦程，他好像在表达自己不满，但是秦程像跟没接受到信号一样。

　　因为秦程现在满门心思都在女朋友那里，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叶南浔。

　　被忽略的叶南浔只好找其他好友诉苦，倒是被调侃了一番，说是上次聚会，有女生在他走后，想要联系方式，在等到好友询问以后，被叶南浔拒绝了。

　　高三的日子，课程很紧，假期也少，这让两个人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叶南浔生日的时候，刚好不在周末，按照以往，是会请假的，和家人一起吃晚饭，或者和朋友聚餐，但是今年他没有这个计划。

　　放学接到林夏电话的时候，叶南浔就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学校门口，看到林夏之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先是大声喘了几口气。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跑过来干嘛？就算要来，也要提前发消息给我，我好早点出来等你。”

　　“我不想打扰你上课。”林夏解释到。

　　“晚上都是自习多，没事的。”叶南浔看着林夏，满眼笑意，并没有注意到林夏手里拿着的东西。

　　“这个给你，生日快乐。”

　　叶南浔看着林夏递给他的生日蛋糕，那一刻的喜悦，就这么明晃晃的表现了出来。

　　“金榜题名？我很喜欢。”叶南浔接过蛋糕拎在手里。

　　“走，先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我认得路。”林夏并不想让叶南浔送，因为叶南浔还得回家，这样太耽误时间了。

　　“现在放学了，让司机开过去很快的。”

　　叶南浔一直走读，他不喜欢和别人住一个房间，所以每天路上还得花些时间，但是这些对于叶南浔来说，都是可以克服的，无非就是起早点，回晚点。

　　“你刚刚怎么过来的？下次不要一个人大晚上乱跑。”

　　“我当然打车来的，我可走不了那么远…”

　　听着林夏的回答，叶南浔想想也是，这是个一点苦头都不会让自己吃的主。（此处褒义）

　　“那晚上打车，也不是很安全，你还小。”

　　林夏：“……”

　　“但是你不是也偶尔打车去我们学校吗？每次都是你来接我，我都还没有去过你的学校！”

　　“我只是担心你而已，我比你大几岁，那下次有空，我带你去我们学校参观参观可以吗？”

　　叶南浔此刻说话及其温柔，然而他自己丝毫没有察觉。

　　关敏芝看着叶南浔拎着蛋糕进门问道：“谁送的蛋糕呀？我也准备了一个，不过怕吃不完，所以我买了个小的。”

　　叶南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笑。然后转身便看到爷爷和爸爸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天，知道他们是在等自己回家，想陪自己过个生日，哪怕今年的生日宴办的很简单，但是幸福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