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之城》狂欢大吗喽

18、茶话会

　　老滑头看着手足无措的林桃桃，再看看旁边好像这事跟她没关系的露露，感觉自己的血压要控制不住了。

　　他伸手指着林桃桃，问罪魁祸首：“你带她来我这里干什么？气我吗？”

　　“她需要帮助。”露露毫无负罪感地说，“不过你可以不帮。”

　　老滑头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摊上你这么个祖宗，真是老头子活该！”老滑头气得直吭气，“我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着了你这个小兔崽子的道呢！”

　　林桃桃表面乖巧，心里嘀嘀咕咕，该，谁让你年纪一大把还对小姑娘图谋不轨的。

　　露露没理他，自己去吃茶几上的水果点心去了。

　　“……”老滑头不舍得说露露，就转过头来喷林桃桃，措辞刻薄得让林桃桃想报警，“你这人是野山猪也想上家炕，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分量。你说谎骗露露还不够，还想来我这儿坑蒙拐骗？我给你留有余地，你跟我没脸没皮？”

　　露露就用老滑头骂林桃桃的声音给自己下水果点心，生动演绎了什么叫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林桃桃刚开始还面红耳赤的，后来不知道是触底反弹还是怎样，被骂着骂着，她竟然心态彻底放平了，逐渐失去了廉耻之心。心态变得死猪不怕开水烫不说，就连表情也逐渐变得理直气壮。

　　等老滑头骂累了，她就问：“您骂完了吗？我们能说正事了吗？”

　　老滑头当即回光返照，又骂了五分钟的份。

　　“……我就知道被孟焰相中的人没几个好东西！”老滑头实在是骂得累了，于是一屁|股嵌进了酸枝扶手椅里面，连着孟焰那家伙一起骂，“一群狗屎东西。”

　　林桃桃以她刚磨练出的惊人脸皮完美承接住辱骂，并附和：“您说得对。”

　　老滑头气得翻了个白眼。

　　露露已经吃完了桌上的水果和点心，开始喝旁边的牛奶。

　　老滑头看了过去。

　　林桃桃犹豫了一秒要不要替露露挨骂，然后就听见老滑头说：“别光喝牛奶，不够你上火的，柜子里还有凉茶，你一会儿带一点走。”

　　露露继续吸溜牛奶：“哦。”

　　林桃桃：“……”老头，你再这样下去我要心态不平衡了。

　　她用了一秒钟调整心态，然后卑微地问：“您骂爽了吗？”能指点一二不了？

　　老滑头气鼓鼓地瞪了她一会儿，然后泄了气：“老头子真是年轻时候作孽太多了，摊上你们……”

　　林桃桃连忙把笑脸又堆高了些，准备聆听教诲。

　　“你不就想知道老板身上那个东西怎么办嘛，”老滑头语气疲惫又无奈，“这东西好办也不好办。”

　　“您仔细说说……？”

　　老滑头一边在心里掂量哪些能说，一边问：“孟焰对你说了多少？”

　　林桃桃老老实实地答：“她就说这是人受到了欲望影响，治不了，只能出城找办法。”

　　“差不多是对的，”老滑头说，“其实如果只是目前这个状态的话，还有另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林桃桃猛地凑了过来。

　　“……你别吓唬老头，出事儿了你赔不起。”老滑头向后一仰，瞪她，“你知道通过申请就可以不用去的第一城吧？”

　　林桃桃点头。

　　“那里虽然环境艰苦，但是却是污染最轻的一座城。”老滑头说，“如果老板愿意放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搬到第一城去，后续只要她不继续许愿，那平稳活到她老死估计问题不大。”

　　林桃桃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问：“第一城在哪里？我们直接就可以去吗？”

　　“你可别当那里是什么好地方，”老滑头叹气，“功名利禄、酒色财气，人生八大关，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

　　林桃桃回到宅子时，沈胜男正在跟经纪公司通电话。

　　“对，这本书还是需要推一下的，”短短几个小时不见，沈胜男又变回了社会精英的模样，“主角的设定需要加强宣传一下，不能让配角太出挑……”

　　她瞥见林桃桃进来了书房，就对她比划了个稍等的手势，继续通电话。

　　林桃桃对此已经习惯，自己去了小阳台的秋千坐。

　　沈胜男在屋里打电话，声音时不时飘出来，偶尔谈到的金额写在纸上要好长一串。

　　小阳台虽然不怎么有人来，但被人打扫得很是干净整洁，矮桌上时时刻刻都准备着点心和温热的茶水，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光临此地的主人和宾客。

　　‘明明都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林桃桃看着咕咕冒热气的茶水，忍不住想，‘怎么不知不觉就习以为常了呢？如果要我现在回家，我还能够适应原来的生活吗？’

　　她从老滑头的住处出来的时候，还信心满满，觉得只要能活着，她住在哪里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她享受着沈胜男的财富带来的舒适和便利，就又自我怀疑起来了。

　　沈胜男通话结束之后，就也来到了阳台上，她动作自然地坐在了小沙发上，端起桌上的玫瑰花茶轻啜一口：“怎么样？你从老滑头那里打听到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找老滑头了？”林桃桃有点惊讶，“有别人告诉你吗？”

　　“这还用别人说？”沈胜男自信一笑，“你能接触到的掌握着实际信息的人只有三个，孟焰、老滑头和伯莎。”

　　“孟焰的嘴比保险柜都难撬开，又被我留下了。伯莎行为出格又需要你付出代价才能给信息，你肯定是觉得这个人攻击性太强的。要我说，你可能害怕伯莎比孟焰更多。”

　　“这样一来，你能去找的人就只剩下老滑头了。”

　　“老滑头虽然为人圆滑又势利，但是他对露露的保护也太明显了。而露露在加入之前就跟你见过面，在旅途中又跟你相处得不错，借她作跳板去找老滑头是你唯一能做的选择。”

　　“……好厉害。”林桃桃像是被太阳烤得太久了，在秋千上颓废地堆成一坨，“是不是人类进化把我落下了啊，我怎么觉得你们每个人都特别聪明，我做什么都会被你们看穿。”

　　沈胜男喝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有的时候，不聪明的人才能真正的获取幸福。”

　　“这算什么？聪明人的凡尔赛吗？”林桃桃半死不活地问，“那你呢，你留下孟焰是做什么？”

　　“你可以猜猜看。”

　　“猜不到。”

　　“想要成为聪明人，你必须学会动脑思考。”

　　“……好吧，”林桃桃想了下，“问你身上的那个东西？”

　　“不对。”

　　“问第三城的信息？”

　　“这个有一些，但是并不是主要目的。”

　　“嗯……嗯……”林桃桃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投降了，“我猜不到。”

　　“那你可以在之后继续猜，也可以去找孟焰套话。”沈胜男对她眨眨眼，“不管是哪种方式，只要你拿到了正确答案，就可以来我这里换奖励。”

　　“什么奖励？”

　　沈胜男又眨了眨眼：“暂且保密。”

　　“……”行吧。

　　沈胜男放下茶杯，捏起一块饼干塞进林桃桃嘴里：“你呢？你有什么收获。”

　　“要说收获的话，也算是有。”林桃桃嘴里嚼着饼干，犹犹豫豫含含糊糊地说，“老滑头说你只要去第一城，然后不许愿，就没事了。”

　　“……”沈胜男沉默下来。

　　“小囡，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啊！”林桃桃看出她的不愿意，连忙劝道，“第一城很容易去，我们只要去了哪里，你的身体情况肯定不会再严重，我们也就不用出城了！”

　　“我不会去的。”沈胜男说，“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也一定会陪着我，但是……好吧，我说点实际的。”

　　“桃桃，我不会有‘你不应该陪着我一起受苦’的负罪感。因为空有负罪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只会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不会逃避责任。”

　　“现在只说我所面对的情况，去第一城很容易，但是一旦我选择去了那里，就意味着我否定了之前的一切付出。”

　　“我的事业，我的房子和车子，”她说着，又指指她们面前的桌子，“这些吃穿享受，都是来源于我的努力与付出。我现在抛弃了它们，逃走了，我将来一定会后悔，到时候我要重新拿回这些，就必须要支付更多的代价。”

　　林桃桃一直都知道小囡是非常聪明也非常要强的人，但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小囡这么认真地讲自己的想法。

　　跟她们比起来，我就像是没有脑子的单细胞生物……总是自以为是地去做一些没有用的事情。

　　无论是孟焰、小囡还是露露，她们都有思考的过程，只有我遇到事情，一拍脑袋就想当然了。

　　沈胜男看出她的呆愣，就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前你都用不上这些，所以我也就没对你说过，你现在反应不过来是正常的，不用介意这个。”

　　林桃桃有些垂头丧气：“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对我说了？”

　　沈胜男不知道想起什么，冷笑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孟焰那家伙靠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