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小姐的圣骑士团工作手册》朝闻道雅

27、塔莉尔

　　伊安钟爱阁楼，这里有一扇天窗，魔鹰已经掌握了其开关方式，晴天会打开飞出去，下雨时会关上。

　　希格诺将大多有关于魔气的东西放在了这里，不让人上来。

　　太阳渐渐西斜，天空染上了一抹绚丽的晚霞。

　　佩顿带着温蒂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着晚餐。

　　希格诺在看一本魔法书。
　　她很有魔法天赋，没读几年书就进入了风吟，实战能力不缺，理论知识却缺少一部分，她经常会在闲暇时间看书补充知识点。

　　希格诺读到，魔气可相通水火土风四大自然灵力，也就是说，她不仅能作为风系魔法师存在，还可以练习其他的魔法。

　　回想之前，与尤利亚伽的对战之中，希格诺能获得胜利，却仍不可避免地受伤，被烧伤的大臂拖了好几天才恢复，火系魔法本就是四系中攻击力最强的。

　　“或许我该尝试学习，最起码能够化用火系灵力，进可攻退可守。”希格诺盘算着。

　　这时候，厨房里传来了阵阵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开饭了！

　　佩顿端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羊汤走了出来，放在餐桌上。
　　温蒂则端着一盘刚出炉的面包走了过来，面包的外皮金黄酥脆，内部柔软蓬松，是蘸着羊汤吃的。
　　还有蔬菜水果拌成沙拉，口味很清爽。

　　“佩顿女士的厨艺很不错呀。”希格诺对此羊汤赞不绝口，比他们风吟食堂的好吃太多了。

　　“你们喜欢就好，现在伙食费宽裕不少，大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跟我说。”佩顿说道。

　　希格诺对搬迁小楼的生活表示满意，佩顿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我开动了！”勒恩已经迫不及待了。

　　正说着，门被敲响了。

　　“谁？”希格诺不觉得她会有访客。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陌生女性。

　　“你是……”希格诺把人放进来了，却不认识她。

　　“这里是布兰特家族的一处房产吧，请问希格诺·布兰特大小姐在吗？”来人问道。

　　“你是谁？找她干什么？”希格诺起了提防之心。

　　“我希望和大小姐单独谈谈。”红色头发的少女开口便是态度强硬。

　　“这位就是大小姐，”佩顿在一旁开口，“你哪位，找她干嘛？”

　　红发少女上下打量了一下希格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哦，你就是呀，看上去还真不像是贵族人家的大小姐。”

　　“你闯入我家干什么？”希格诺盯着这位不速之客，“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非法闯入我可要撵人了。”

　　红发少女看希格诺态度坚决，语气软了下来，屈膝行礼道：“塔莉尔·斯皮尔斯，我来自布兰特家族，为派遣给大小姐的女仆。”

　　“斯皮尔斯？哈罗德先生是你什么人？”希格诺注意到她的姓氏。

　　“是我的亲叔叔，”塔莉尔回答道，“他为大小姐处理了嫁妆转移的地契，并对大小姐本人提出了赞扬的态度，介绍我为大小姐的贴身女仆，我刚从布兰特家族赶过来。”

　　希格诺想起之前哈罗德临走前跟自己说起过，要给自己派个女仆什么的，她还以为只是顺嘴一提，没想到还真派人来了？

　　佩顿表现出的惊讶更明显：“孩子，你能有十几二十岁？这么年轻的女孩当女仆？”

　　佩顿是上了年纪又因为债务卖掉房产才当了女仆，她看塔莉尔周身贵气，不像是缺钱的人，怎么会来当女仆呢？

　　“没错，我是派遣来为大小姐服务的私人女仆，我对此感到荣幸。”塔莉尔说道。

　　希格诺纳闷，不知道布兰特家族这又是在搞什么，找个人来监视她吗？

　　“我这里就我一个人住，并不缺人手，”希格诺诚恳开口，“而且我比较穷，开不起更多一个人的工资了。”

　　“大小姐放心，我的工钱是家族里支账的，不用大小姐开给我。”塔莉尔说道。

　　“家族支账？是布兰特家族开你工钱？”希格诺摆手道，“那你不用在我这里做工，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照看。”

　　“是我们斯皮尔斯家族的支账，”塔莉尔解释道，“我们家世世代代为布兰特家族服务，有自己的管家体系，负责处理一部分布兰特的家族资金并从中获取收益，我的薪水就是从这其中出。”

　　希格诺对此认知很少，这才搞明白：“这样呀。”

　　“就像这位佩顿女士的薪水，周薪为一镑十五便士，也是从我们家族的账上支出，身契改变之后才交给布兰特小姐负责，一样的道理。”塔莉尔解释道。

　　“所以你的身契还在你们家族，所以不需要我支付工钱。”希格诺懂了。

　　“我的身契在布兰特家族。”塔莉尔纠正道。

　　所以她是女仆。

　　希格诺还是不想有人在身边盯着自己。

　　“布兰特公爵把你派过来，你也一定不太愿意吧，”希格诺思索着措辞道，“你如果回去不方便复命的话，我给你安排一处住处，你自己待着玩着就行，不用跟着我。”

　　“不，是我主动要来的，”塔莉尔说道，“是我主动想来的，我想看看大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希格诺仍然摆手：“用不着，我不喜欢有异心的人在身边待着，你我都不舒服。”

　　佩顿站在希格诺身侧，餐桌边，勒恩和温蒂都顾不上吃东西，眼睛不错地往这个方向看来。

　　塔莉尔看希格诺的态度排斥，眼神一低：“大小姐，我的身契在布兰特夫人手里。”

　　布兰特夫人——希格诺的母亲！

　　希格诺对母亲的记忆有限，那是个被魔气浸染十几年的魔女，她在隐忍与魔气抗争已经很不容易了，无法像寻常母亲那样温柔地照顾着孩子。

　　在希格诺模糊的记忆里，“母亲”多是一个身心俱疲的形象，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像木偶一样不喜不悲。

　　但母亲，也是唯一知道希格诺秘密的人。

　　“你，知道什么？”希格诺试探性地开口。

　　“我原本是夫人选择的，因着和大小姐年龄相近，欲为玩伴，要下了我的身契，却不料夫人被老爷的偏袒情妇行径逼疯了，大小姐也被送离家族核心，到了洛德森城。”塔莉尔说道。

　　希格诺捕捉到关键信息——夫人被逼疯。

　　也就是说，塔莉尔不知道她母亲是魔气感染的，布兰特公爵只对下人交代说是精神失常，她母亲的异常、她的异常，塔莉尔都不知情。

　　希格诺再次升起了将其拒之门外的想法。

　　“如果我能与大小姐一同长大，未来大小姐为布兰特家族之首，我便为斯皮尔斯家族之首，而非像我离开之前那样一文不名，家族中无人看得起我。”塔莉尔的神色严肃起来。

　　希格诺也正色起来：“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给自己寻一条路。”

　　“寻一条出人头地的路。”塔莉尔的眼神里映着野心。

　　“可你说的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上，也就是我会回到布兰特家族，可你也知道，我虽为长女，但是母亲疯了，早早被逐出了家族，这样你还要跟着我吗？”希格诺说道。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塔莉尔说着看了看周围，“大小姐现在的生活朴素到称得上寒碜，你真的甘心在这样的地方屈居一辈子吗？”

　　这小楼已经比希格诺之前住的宿舍好上十倍百倍了，这还能叫“寒碜”？

　　希格诺不理解，佩顿看出了希格诺不太喜欢眼前之人的态度，上前一步，拦住了塔莉尔：“你既然看不上这里，那就请离开吧，我看你年轻，穿着华丽，不是我这样的女仆，小地方也担不起大人物。”

　　“大小姐……”塔莉尔看向希格诺。

　　“我和布兰特家族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不过你能说出我母亲的那些事情，最起码证明你不是被人假扮的——出于谨慎考虑，我能看一下你从南方海港坐船来的船票吗？”希格诺说道。

　　“什么？”塔莉尔略带疑惑，还是乖乖拿出了船票。

　　“我的工作与魔物和女巫打交道，有一定危险性，这让我不得不谨慎待人，你不是最好。”希格诺开口道，拿过塔莉尔递上的东西，查过是船票无误。

　　希格诺的真正来历，连格鲁斯都不甚清楚，“神妓”本事再通天，也不可能伪造出这样完善的经历和供词。

　　眼前的红发少女，真的是布兰特家族派来给她的。

　　或者说是监督她的。

　　十年不闻不问，一朝送东西、派人，是因为自己终于有了利用价值吗？

　　希格诺还是不想留下她，有个怀着异心的人住在一起，总是别扭的。

　　“真的没必要，我和布兰特家族已经没有联系了，也不想再有什么联系。”希格诺说道。

　　“我从出生起就被告知，以后会成为大小姐的心腹，”塔莉尔轻声道，“我们小时候应该还见过的，大小姐都忘了吗？”

　　“那已经没有意义了，”希格诺摆手，“你从哪来回哪去，或者去布兰特在洛德森城内那一支旁系也可以，我这里不缺人手了。”

　　“我就是想留下，”塔莉尔坚决道，“我从出生时被赋予的使命便是以大小姐为主人，请给我这个实现的机会。”

　　希格诺略有头疼，这怎么都扯上“使命”了？

　　不过……

　　“你真的不是布兰特家族派来监督我的？”希格诺问道。

　　“我是自愿前来，侍奉大小姐的。”塔莉尔说道。

　　佩顿不由得摇头：“看你周身衣着，比大小姐都好了，我们这儿地方小，怕是用不起贵族的女仆。”

　　“大小姐的穿着确实该注意，”塔莉尔说着侧身，露出一个硕大的箱子，“我这一趟，还为大小姐带来了服饰珠宝的陪嫁，请让我侍奉大小姐吧。”

　　希格诺在她一口一个“大小姐”的称呼中，越发牙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