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云锦窃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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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孝廉只觉天旋地转，一头栽进了软绵绵的云堆里。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鼻子里先钻进了糖蒸酥酪的甜香，那香味甜滋滋、软绵绵的，就像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挠着他的嗅觉神经。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起来。他扑腾着双手，好不容易抓住一片流云，触手竟是比苏绣还柔滑，仿佛摸着世间最上等的丝绸。指缝间漏下的霞光里，浮着细碎的金粉，像极了洒落的星星碎片。他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舔，舌尖传来一阵清甜的桂花味，这奇妙的味觉冲击，让他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思议。
“郎君打算在我裙底下趴多久？”一道清脆带笑的声音，像银铃般从头顶传来。朱孝廉猛地一抬头，正对上一双踩着珍珠履的玉足，那玉足小巧玲珑，仿佛是用美玉雕琢而成。他的视线慢慢往上移，只见石榴红洒金裙随风轻轻飘动，再往上……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少女的模样，后脑勺就“咚”的一声，重重地撞上了白玉柱，疼得他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差点就夺眶而出。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那少女正倒挂在房梁上，披帛垂下来，像一条调皮的小蛇，缠住了他的发冠。
“书呆子。”少女轻盈地翻身落地，腕间的金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就像在演奏一首欢快的小曲。她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朱孝廉的额头，那指尖凉凉的，带着一丝俏皮，“云锦阁三百年没活人进来，你倒是会挑时候——金甲使今日当值呢。”
朱孝廉这才顾得上打量周遭的景象，整个人都看呆了。只见三十六架鲛绡屏风像有生命似的，自动开合着，每一幅都映着不同季节的庭院，春天的繁花似锦、夏天的绿树成荫、秋天的枫叶似火、冬天的银装素裹，全都栩栩如生，仿佛他能一步跨进这四季的美景之中。墙角的青铜鹤，嘴里衔着的不是普通灯烛，而是拳头大的夜明珠，那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把整个房间照得亮堂堂的。最神奇的要数妆奁上的那面菱花镜，镜中竟清晰地显出孟龙潭在寺里跳脚骂人的模样，只见孟龙潭涨红了脸，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对着壁画挥舞着拳头，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那模样十分滑稽。
“在下朱孝廉，姑娘……”他忙不迭地作揖，想要自我介绍，可一紧张，脚下就踩到了自己的衣带，整个人向前扑去，差点把少女撞进旁边的胭脂匣里。
“叫我瑶卿。”少女学着他的腔调，捏着鼻子，故意模仿他的官腔，那模样就像一个调皮的小精灵，“你们读书人舌头都这么沉吗？”她突然伸手，一把扯开他的衣襟，动作快得让朱孝廉根本来不及反应。朱孝廉吓得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捂住胸口，声音都带着颤抖：“姑、姑娘使不得！”
“想什么呢！”瑶卿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可真够迂腐的”。她从他领口拈出一片金箔，举到他眼前晃了晃，“带着这个，三更前都别想躲过浑天镜。”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了他的，那白檀香的香气瞬间将他笼罩，熏得他头晕目眩，“除非……”
朱孝廉后背紧紧抵着妆台，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紧张得不行。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铁链拖地的声响，那声音沉闷而又沉重，震得珠帘哗啦作响。
“快憋气！”瑶卿神色一紧，猛地将他推进檀木衣箱。箱底铺满了冰蚕丝褥子，触手冰凉，冷得朱孝廉牙齿不停地打颤，上下牙齿碰撞，发出“咯咯”的声音。透过雕花缝隙，他看见一双包铁的战靴踏进门槛，那战靴厚重而冰冷，仿佛带着无尽的威严。金甲使者头盔上插着七根孔雀翎，每根翎毛都刻满了梵文，那些梵文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微光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今日可有异动？”使者的声音就像钝刀刮锅底，沙哑又刺耳，在房间里回荡。
瑶卿倚着屏风，若无其事地啃着蜜饯，那模样悠闲得很，就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您老天天来查，耗子都不敢来做窝。”她突然一脚踢翻针线筐，五色丝线像一条条小蛇，在地上滚来滚去，一直滚到使者脚边，“要不您帮着捡捡？”
朱孝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都快窒息了，因为他的一截衣带还挂在箱外！就在金甲使弯腰的瞬间，瑶卿突然“哎呀”一声，捂着胸口，一脸焦急地喊道：“我的并蒂莲香囊不见了！”使者下意识地抬头，结果脑袋正撞上悬在梁下的熏笼，香灰像雪花一样，簌簌地洒了他满身。
“小丫头片子！”使者气得暴跳如雷，骂骂咧咧地走了。瑶卿掀开箱盖时，朱孝廉已经冻得嘴唇发紫，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
“书呆子还挺乖。”她笑着往他怀里塞了个鎏金手炉，那笑容像春日里的暖阳，带着一丝俏皮，“喏，这是用雷击木雕的，专克那些铁皮罐头。”炉身突然闪过一道电光，“噼里啪啦”作响，吓得朱孝廉差点把它扔出去，他手忙脚乱地抱住手炉，脸上满是惊恐。
窗外飘来孟龙潭的吼叫：“姓朱的你给老子出来！”朱孝廉扒着窗棂一看，只见好友正在壁画前拿匕首比划着，那匕首在微光中闪烁着寒光，可他的动作却像个滑稽的小丑。老和尚蹲在墙角磨指甲，那指甲居然磨出了一串火星子，就像在变魔术一样，让人匪夷所思。
“你的小情人？”瑶卿下巴搁在他肩上，歪着头，一脸好奇地问道，那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脖子上，让他有些不自在。
“是、是同窗！”朱孝廉耳根一下子红透了，像熟透的番茄，他慌乱地躲开，结结巴巴地说道，“姑娘莫要毁人清誉......”
话还没说完，瑶卿突然双手捂脸，啜泣了起来，那哭声像模像样，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原是我多情，郎君既然心系他人......”她一边哭，一边从指缝间偷瞄他慌神的模样，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忽然，她抓起妆台上的螺子黛，在他掌心画了朵莲花，那莲花栩栩如生，仿佛带着生命，“子时三刻，带着这个来星月潭——迟了可要变乌龟！”
朱孝廉还想追问，瑶卿突然伸手，扯开他的衣带系在梁上。他“啊”地一声被拽上房梁，整个人在空中晃来晃去，像个秋千。正巧躲过折返的金甲使。最后一瞥间，他看见瑶卿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使者战靴，那动作迅速而隐秘，让人捉摸不透。
入夜后，朱孝廉盯着掌心的黛色莲花犯愁。那图案不知何时变成了朱砂痣，摸上去竟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梦。西厢突然传来孟龙潭的惨叫，混着老和尚沙哑的笑声：“施主，指甲油不能吃啊......”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更添了几分神秘和诡异的氛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云锦窃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