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地宫血誓 ...
-
申时·狼居胥山地宫
暗河水道蜿蜒如蛇骨，沈昭雪指尖抚过青铜门上的饕餮纹。裴砚手中火折子的光晕在潮湿的墙壁上跳跃，映出三百年前镌刻的漠北古文——每个字符边缘都凝着暗红的血垢。水珠自穹顶滴落，在沈昭雪脚边汇成残缺的凤凰图腾，与她腕间消退的胎记遥相呼应。
“这纹路……”裴砚刀尖挑起浮在水面的青铜碎片，“与靖安王府宗祠的地砖相同。”
沈昭雪未及回应，暗河突然掀起漩涡。腐臭的棺木被冲上岸，棺盖裂处伸出青紫的手——那指节戴着的翡翠指环内侧，刻着极小的“婉”字。裴砚挥刀斩断尸手，断指却突然爆开，赤红蛊虫直扑面门。
“闭气！”沈昭雪甩出鲛绡裹住虫群，火折子擦过刀锋点燃。烈焰中蛊虫发出婴啼般的惨叫，灰烬落地竟拼出“子时三刻”的血字。远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三百尊青铜人俑自暗影中浮现，手中戈矛刻着工部侍郎府的朱雀印。
裴砚突然闷哼跪地，心口图腾金芒暴涨。沈昭雪扯开他衣襟，蛛网般的青纹已蔓延至喉间——与陆沉颈间的蛊痕如出一辙。地宫深处忽起埙声，人俑眼中血光骤亮，阵列变幻间竟摆出沈家剑谱第七式“惊鸿照影”。
“他们用活人饲俑！”沈昭雪银针钉入俑身关节，黑血喷溅处露出森森白骨——每具骸骨后颈皆烙着靖安王府的狼头徽。裴砚刀风扫落三具人俑头颅，颅骨滚地裂开，露出藏在其中的鎏金匣。
匣中军报泛黄卷边，永昌十七年九月初九的字迹刺目：「沈门苏氏产双子，杀男留女」。沈昭雪指节发白，十年前母亲塞入她怀中的半块残玉突然发烫——玉上“婉”字的裂痕，正与裴砚玉佩的缺口严丝合缝。
酉时·往生殿
血月透过裂开的穹顶倾泻而下，沈昭雪立在青铜鼎前。鼎身铭文渗出黑血，遇月光凝成景和帝的虚影。虚影手中的诏书燃烧殆尽，灰烬中浮现金色小字：「双生逆命，当诛九族」。
裴砚的刀鞘突然击碎祭坛暗格，三百卷《起居注》如雪片纷飞。永昌三年的记载字字泣血：「苏婉夜遁，留双子于沈府」。他抚过自己后肩淡化的胎记，那形状竟与沈昭雪锁骨下的凤凰烙印互补成圆。
“王爷可知这往生鼎真正用处？”陆沉的笑声自暗河传来。玄甲上的霜纹映着火光，他手中提着的正是苏婉的颅骨——天灵盖处插着七根纯阳观特制的镇魂钉。
沈昭雪腕间银铃骤响，七杀盟死士破水而出。为首之人面具碎裂，露出靖安王府暗卫统领的面容——他脖颈处的红莲刺青渗出血珠，在月光下绘出北斗七星。裴砚的刀锋停滞半寸，那暗卫突然自爆，血肉中钻出的蛊虫背上皆烙着“婉”字。
“好个金蝉脱壳。”沈昭雪骨笛抵唇，《安魂调》撕开毒雾。裴砚趁机劈开青铜鼎，藏在鼎心的玉玺残片泛着妖异的蓝——正是二十年前沈老将军失踪时随身携带的虎符碎片。
戌时·血月祭坛
地动山摇间，三百口玄棺棺盖齐开。腐尸手中的密信遇风自燃，火舌舔舐出端敬皇后的笔迹：「真凤浴火，双生祭天」。沈昭雪扯断颈间长命锁，缺失的玉玺残片与裴砚心口的图腾共鸣，在祭坛上投射出完整的漠北地宫图。
陆沉玄甲尽碎，露出心口蠕动的青铜鼎纹。他指尖金护甲划过苏婉颅骨，七根镇魂钉应声弹出：“当年苏婉为保你们性命，自愿被炼成活鼎——如今这鼎中，可还缺一味药引。”
裴砚突然暴起，刀光如电直取陆沉咽喉。刀锋触及青铜鼎纹的刹那，往生鼎突然轰鸣，鼎中黑血化作万千冤魂。沈昭雪看清那些扭曲的面容——竟全是永昌年间被诛杀的双生子亡魂！
“小心！”她拽着裴砚滚入突然开裂的地缝。暗河倒灌而入，浮尸手中紧握的密匣被冲开——泛黄的婚书上，靖安王裴琰的指印与苏婉的血手印交叠，日期正是景和三年腊月廿三。
亥时·天命归墟
血月全蚀的刹那，沈昭雪将玉玺残片按入裴砚心口。金芒穿透地宫，三百尊青铜人俑齐齐跪拜。陆沉癫狂大笑，面上人皮面具寸寸剥落——烧伤疤痕下，赫然是裴琰将军的面容！
“兄长……”裴砚的刀尖颤抖。往生鼎突然爆裂，藏在其中的密诏飘起，永昌帝朱批如蛆附骨：「以真龙血祭，可逆天命」。
沈昭雪腕间彻底消退的胎记突然灼痛，她反手将断剑刺入自己心口。黑血喷溅在星盘之上，绘出完整的北斗七星。裴砚背后的凤凰图腾化作金龙腾空，与血月纠缠成巨大的太极图。
地宫穹顶轰然坍塌，露出千里外金陵城墙中埋着的玉玺真身。白隼掠过废墟，最后一封密函在火光中显影——焦痕拼出的漠北地宫图上，狼居胥山裂谷正在缓缓闭合，而那把沈老将军的断剑，正插在祭坛中央微微颤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