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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   八】

      杜匀珠大概一辈子都没想过,一度春风也就罢了,竟会一度春风到云江这个一等一肃静的地方。

      陈沛之把杜匀珠抱到那张大书桌上,他的影子就把匀珠整个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阴影里,杜匀珠的心怦怦跳,和桌上的烛台一样轻轻颤动,晃着光与影。陈沛之并没有做什么,却也让整个气氛都变得很旖旎,匀珠脑中全是各色唱词,一会儿是“一声声细软温柔,一步步羞怯露娇”,一会儿是“长掩院门不知春,钟儿罄儿枕上听。”

      “沛……沛之。”她紧张,紧张得第一次唤了他的名。

      陈沛之笑着靠近她,近得不能再近,“你说了的,赏我占你便宜一次。”

      杜匀珠玩味着他这个“赏”字背后的色彩,又是羞又是恼,“我还没说你答得好是不好,你怎好……怎好……”

      怎好后的话怎么都没憋出来,陈沛之看着她不住地笑,他逼问她,“不好?哪句不好?你是要我乱点鸳鸯,还是要我从此风流?”

      杜匀珠啐了一声,“你够风流的了。”

      “我觉得还不够。”陈沛之上前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蹭了两下,“至少对你还不够,怎么都不够。怎么样才够呢……嗯,你说,怎么样才够呢?”

      杜匀珠不知怎么答,却轻轻抬了下巴,迎在陈沛之唇边,好似给他上了一道最精致的小食。浅尝辄止的甜蜜,杜匀珠反思着,今晚不该在出来前贪那一杯梅子酒的——此刻,此刻她的心里,像是灌满了酸甜的梅子,酸的是未知的未来,甜的是现行的现在。她只觉一软,本来勾着陈沛之的手无力地滑了下来。

      陈沛之也被勾起来,很想吻她,却才蜻蜓点水时,世界却一下子昏暗起来,侧头望过去,原来匀珠方才终于还是打翻了那个方才逃过一劫的烛台。

      两个人静默了一下,看着火渐渐烧起来,居然一时无话也无所想,真是呆了。云江是个书房,平时就很在意走水之事,这儿不是纸就是木,都是引火的好东西,这会儿真烧着了,两个人都愣住了,终于想起来要灭火的时候,书桌上的书卷纸张都烧起来了大半。杜匀珠大惊,第一反应是桌上那本苏琇珍爱得不行的宋本书,哇地一声就去厅上的桌上找茶壶。茶壶里的水又怎么够,杯水车薪罢了,幸而是陈沛之力大,一时找不到盛水的东西,就着火光去架子上提了两个广口瓷瓶奔到船边打水去,一边呼喊着来救火,周遭的船都围过来,好歹是救着了。

      耽搁了这好些时候,云江是没大碍了,不过那张大书桌烧得只剩了个架子,最后一桶水一泼上去,连架子都倒了下来,几乎成了一堆炭。苏琇的宋本是成了灰,另有这几日的答卷也毁了个七七八八,幸而玉珠和记账的账本放在另外一个桌子上,未受波及。杜匀珠瘫坐在地上大喘气,头发松了,脸上也污了几块,看着陈沛之惊而不定,早把先前的旖旎调子忘了个精光。

      陈沛之看着她,本来乱成一团糟,但是却又很想笑。正想揶揄几句,门口却挤了好大一群人进来,抬头一望,苏琇,西游,冯瑷,白浅,苏荷米花两个姑姑,就差十二妈妈没来了。

      杜匀珠听着人声忽然醒悟,自己本是要避风头寻清净的,没想今儿歪打正着,没躲过去,还惹了个大麻烦。正想说些什么,开口一急,原本就吸灰呛声的,一下岔了气,咳个不停。陈沛之挪过去替她拍拍肩,抬头对一群看上去比他们还受惊的姑娘笑着解释。“我碰倒烛台了,没大碍的,人没事,这桌上的东西,烧着了什么,我来赔。”

      “哪能叫公子赔呢?这点物什还消得起,关键是公子人没事就好。”苏琇最先缓了神,上前去看匀珠,虽说瞧着狼狈,可好歹是完璧归赵,半点未伤。西游还拿着个蟹粉包子,咬了一半的馅儿露出一点鲜黄,杜匀珠看着看着突然觉得很饿,扭头去拉陈沛之的袖子。“给我倒点水。”陈沛之忘了眼前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伸手就捧着匀珠的脸啄了一口,半宠溺半调笑道,“刚才让你灭火用了,哪儿还有茶水?”

      “可我渴。”杜匀珠也被亲糊涂了,看着陈沛之发愣。

      陈沛之凑过去结结实实给了杜匀珠一个吻,亲到一半,杜匀珠终于不渴了,亲到正酣,周遭的静默让她突然停住了。

      ………………果然被围观了啊。

      杜匀珠挣扎着站起来,揉揉脑袋,看着苏琇满脸通红“这儿交给你了,我先回船,回船,我的面才刚发好呢,再放就坏了。”

      才刚刚赶到的阿夏才在门口冒出来就被跑出来的匀珠撞了个满怀,也听着了那句话,她还纳闷儿呢,昨儿从厨房回来就把那团面给忘了,这会儿倒想起来了?没头没脑地接住了匀珠,她像抱了棵救命稻草似的拉着自己就跳上了小船,阿夏懵了。

      “小姐,听说云江烧着了,没事吧?”

      “没事,没事。”杜匀珠支吾着把冰凉的手往脸上敷,好烫,好烫好烫。

      月西游与月白浅对视了一眼,才愣愣看着杜匀珠跑路,苏琇也愣了,最先醒过神来的是陈沛之,他笑了两声,指着她的背影,似问,又似答。

      “她逃了?又逃了。”

      苏荷姑姑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跑吧,再跑也跑不出这秦淮河,该赔的要赔,躲也躲不起。”

      陈沛之也站起身,对着苏荷作揖,笑得止不住。“姑姑所言极是,在下受教,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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