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能和鬼谈恋爱吗》迎山照

20、为了……美好未来啊

　　次比郡
　　这里是低纬地区保护的最良好的一个城市了，信息中心窗明几净秩序井然。
　　直到一队黑衣人撕开了和谐的气氛。
　　走到一个工作组门口，为首那人甚至还颇有礼貌地拉下了面罩冲组长出示了一下证件：“沃托巡视组的，你们全组都和我们走一趟吧。”

　　城墙离开视线之前，组长终于忍不住回头想看一眼，随即又立刻被身旁两个士兵摁着脖子转回了头。最前面那人虽没回头却好像能看见他，语气阴恻恻的：“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要违背沃托的意思呢?”
　　组长终于爆发，隐藏的折叠刀从腿骨处弹出，那人却好像早料到似得偏头躲过，随即连看都不看反手就是一枪，正中组长的腿骨，惨叫声打破了列车里故作的安稳，组长就算已经被按在地上依然不停挣扎着想往那人身上吐口水，长久压抑的情绪一下爆发出来，声音都嘶哑地不似常人：“你这种走狗......沃托，呸，要是真那么好，我妹妹会进了沃托就失联......狗屎......”
　　那人对组长的破口大骂无动于衷，听着听着都开始止不住地笑起来。一边是恶毒的咒骂一边是疯子般的狂笑，狭小的车厢里空气有如凝滞了一般。终于，那人在狂笑中对准了组长的头。就算肢体幅度已经这么大他的手依旧很稳——
　　组长额头正中间一个血洞，四肢抽搐了一下，没有声音了。
　　缩在一旁的其他研究员齐齐发出惊天的嚎叫，黑衣人逐渐向那边走去，瑟瑟发抖的同时还有几个人在试图护着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其他人。真是......柔软得让人厌烦啊。连沃托都已经很难看见这种嗷嗷叫的小羊羔了，这种地方竟还能长出这么......
　　黑衣人的自大将给他上最重要的一课，瑟瑟发抖的小羊羔借着其他人身形遮掩飞快发出了一条讯息。

　　飞驰的舱型列车穿过荒原，在蓝周的眼睛里只略过了一秒，但他似有所感抬头往那边注视了很久。
　　宫永城现在很敏感：“怎么了？”
　　“唔......没事，”蓝周收回视线，环视一圈眼神落在张思远身上，“还有多远？”
　　宫永城一晃身挡在蓝周和张思远之间，在手表上点了两下：“不到二十公里，脚程快一点的话两小时。”
　　蓝周斜眼看他有点好笑：“两小时？你背着我们走？”
　　卜姗颠颠地跑过来，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傻乐给人传话呢：“张思远刚刚说他们和次比郡的联系断了。”
　　不知道是不是蓝周多心，但他真的很难不联想。稍微思考了一下蓝周拨通了任阳冰的通讯，没避着宫永城。
　　听完蓝周的解释，任阳冰一边为他们渗透程度之深而震惊，一边又郑重地应下了去次比郡走一趟的要求。死心眼的人就这点好，一旦说服了他他就会无条件完成你的任何要求。
　　就算如此，蓝周挂通讯的时候宫永城表情依旧不是很美妙。蓝周本来赶路就赶得心情不美妙，给宫永城自然也没个好脸色：“你又要说什么？”
　　宫永城死缠烂打地跟在蓝周身边，早就练就了闻蓝周音知雅意的本领，立刻卖乖：“心情不好吗？我给你揉揉腿？”
　　出于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宫永城并不敢看蓝周。愣高一个人委屈地缩在那里，蓝周没看两分钟就绷不住了：“你装这样给谁看啊，我又不会心疼。”
　　真的不会心疼吗？宫永城不说话，两人僵持了几秒之后蓝周终究忍不住：“好了心疼你，说正事。次比郡的联络人被整组带走了，生死不知。我们的通讯断了。”
　　宫永城只是对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不太熟悉不是脑子傻，闻言脑子里立刻出现了几个可能性。为了不在蓝周面前露怯，他瞬间挑拣了一下讲了一个最有可能的：“被举报了？”
　　这是最大的一种可能性，其后的无论是沃托对各地的控制力亦或是人类世界的网络架设之初就埋了监控点，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看宫永城一下沉默下来蓝周故作轻松：“实在不行我就带着你们在北正县定下来吧，至少你们能留个活路。”
　　宫永城的眼神却一下无比沉浸，盯得蓝周有点发毛：“你说过要带着我们堂堂正正地挣出一条路的，不作数了吗。”
　　青天下宫永城的眼神比骄阳还热烈，蓝周感觉自己脸烧了起来，被宫永城敏锐地抓住，在心里勾勒出隐秘的一抹天。

　　脚步不停，踩着下午的尾巴一行人赶到了潞门城。在离城门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大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蓝周微眯了眯眼。
　　这城里冲天的污染物气味已经让他的鼻子有点不适了。
　　卜姗是目前他们还没查出来的一种污染物促成的，对城里的味道是抗性最高的。几人对视了一眼，卜姗把包放下掏出里面的探测器。
　　蓝周和阮姳会心一笑，这是阮姳给他交出的第一份答卷。

　　半小时后，蓝周和阮姳身穿防护服谨慎地踏进城中。城市中贯穿河流是很常见的，若是气候宜人一点还能因此得个美称。
　　当然不是现在这样。
　　蓝周有点嫌弃地把脚从淤泥里拔出来，深黑色的水以一种很粘稠的形态蔓延了整个城市，防护服是阮姳学着任阳冰他们的防护服改的，此刻所有沾上黑水的地方都粘稠得落不下来。
　　两人在整个城中赶，将一个个探测器埋进污染程度超过阈值的地方。屏幕蓝色的荧光照在阮姳脸上，向来平静的脸上无端显露出一丝妖气。
　　宫永城最近全部精力都扑在培养中心上，乍一见这个系统颇为好奇：“这是什么？”
　　阮姳的脑子好像是128线程的，手指翻飞，在通讯频道里给另外两个报点，还要抽空给宫永城解释：“像当初那棵巨树，蓝周不是说他能看到空气中的异常吗？我们做了一点小验证，这个异常与污染有一定的关系。我们做了几个可能的模型，通过各处检测到的污染程度反推可以得出最可能的道路，尽量加快净化的前置步骤。”
　　宫永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莫名其妙的：“你们做这个做了多久啊？”

　　阮姳浑不在意，视线还是落在显示屏上：“你们净化完那棵树蓝周就找我聊过这个设想，工程量还蛮大的，现在也只是个雏形，拿出来试一下。”

　　宫永城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人要吃饱鬼要活着，做这些东西又是为了什么呢？下一个点位有点远，阮姳给耳机里报了位置之后稍微得空，看向宫永城。

　　做这些为了什么呢，为了在如果能实现的将来，污染不再是被视为洪水猛兽的来源，所有有灵者皆有立足之地。这东西从长远来看是双刃剑，但研发的各位都没提出异议。
　　为了......可能有的美好未来啊。

　　宫永城懂了阮姳的未竟之言，即使他早就不做这种梦了也被阮姳愿景里的美好恍惚了一下，安静下来看显示屏。
　　屏幕上代表两个人的小红点慢慢地移动，所经之处虚无的显示屏慢慢出现细密的白线。宫永城不自觉地凑近，明明一样的红点他就是能认出这个是蓝周。
　　就看着蓝周一点一点把地图填满，在某个地方留了太久宫永城就会不自觉地想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哪条线划得格外快是蓝周急着走完，亦或是这里好走？

　　宫永城像是身上骤然有个器官被切掉，痛觉还没来得及传到身体，只剩不适感拢在身上，几次扭头调整。他在像个蛆一样扭动，阮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突然似有所感猛地转回头。
　　显示屏上，宫永城盯着的那个红点闪烁了两下，原地消失了。

　　几乎同时，张思远在通讯平台前枯坐了一晚，已经变灰的对话窗口突然闪了两下，提示音让他一个激灵。
　　未知：我们被发现了，沃托查到了我们私下里搞的小动作，组长不知生死，我们在被带去沃托的路上，你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活着。
　　未知：幸不辱命，愿我们在硝烟散尽的世界里重逢。
　　这个窗口掐好了时间，张思远刚看完就发出不详的连贯的滴声，速度越来越快，几秒间就消失在张思远眼前。

　　这条讯息像是报丧的乌鸦，以此为始噩耗接踵而来。
　　阮姳劝不住宫永城，抓着他套了防护服也跟到了城里。她一个人被留在荒坡上，孤独感立马侵蚀过来。而只是一个呼吸间，另外两个红点竟也接连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