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神契.之《往生河狩魂录》》句城

25、九命偈

　　衔蝉君尾骨新生出第九节金纹时，往生河底的星砂正凝成一片血色漩涡。

　　阿璃的足尖刚触到水晶棺沿，棺中少女忽然坐起扣住了她手腕，额间符纹游出金线，闭着眼道：“阿姊，甲子年你替我咽了妖丹，今日该我还了。”说罢少女指尖刺入心口，挖出半颗裹着星砂的妖丹，硬塞进阿璃七窍渗血的嘴里。

　　“寅时三刻，祭阵！”

　　白寄雪残魂自漩涡中浮出，烽疆阴兵骸骨拼成北斗戮神阵。

　　衔蝉君撕向阵眼，新生尾骨却骤然绷直——阵眼处立着青铜判命阁微缩楼阁，阁顶琉璃瓦上蜷着只黑猫虚影，尾骨赫然缺了第九节！

　　慧痴残魂凝成的星砂钥匙忽然嗡鸣，琉璃牙在阿璃袖中狂震：“掌柜的！那猫影才是白阁主抽走的真骨！”

　　撑伞人残躯自河底浮起，青竹伞面裂成碎片，露出萧慢辞被噬心蝉蛀空的半张脸：“未时到……钥匙该归位了……”

　　阿璃妖骨尽碎，咽下的妖丹却灼如熔岩。她反手将星砂钥匙插入心口，金血凝成剑锋劈向判命阁虚影：“白寄雪，你养了甲子的傀戏，该散场了！”

　　剑气触及琉璃瓦的刹那，黑猫虚影惨嚎着化作血蓍根须，尽数缠住白寄雪残魂。衔蝉君新生尾骨忽生倒刺，一爪撕开自己心口，挖出跳动的半颗妖丹掷向阵眼：“老虔婆，第九命送你当陪葬！”

　　妖丹坠入戮神阵，烽疆地脉如活物痉挛。水晶棺少女忽然展颜一笑，襦裙化作万千凝血草，叶脉缠住白寄雪咽喉：“甲子年你抽我阿姊妖骨时，可想过草芥也会成精？”

　　她周身符纹游出金线，与阿璃额间新纹相连，竟在戮神阵中织出逆星图。慧痴残魂趁机聚成铜钱雨，星砂凝成他的破锣嗓：“酉时三刻，秃驴撞钟——”

　　判命阁虚影轰然倾塌，琉璃瓦坠入往生河。白寄雪残魂被逆星图绞成荧光，嘶声尖笑：“戌时露，亥时雾……新傀主已在……”

　　话音未断，撑伞人残躯忽地炸裂，噬心蝉群裹着萧慢辞最后半缕残魂，凝成青铜钥匙插入阿璃眉心。

　　衔蝉君第九尾骨骤然断裂，金纹游入河底漩涡：“傻子，这笔买卖……我赚了……”

　　黑猫身躯寸寸成灰，灰烬中浮出千年前场景：幼猫蜷在少女阿璃怀中，尾尖轻扫她腕间凝血草，琥珀瞳孔里映着句未出口的“长命百岁”。

　　阿璃额间钥匙纹骤亮，判命阁废墟中升起青石井台。她抱起衔蝉君余烬跃入井中，却见井底坐着个编草绳的少女——正是水晶棺中人的生魂，腕间系着半截桃木剑穗。

　　“阿姊，猫君第九命化成了井绳。”少女将草绳缠上阿璃白发，“逆星图需至亲血脉为引，你舍得烧么？”

　　井外忽传来慧痴残魂的嘶吼：“掌柜的！申时三刻烽疆门要塌了！”

　　阿璃扯断草绳缠住新生尾骨，金纹遇血复燃。她跃出井口的刹那，往生河逆流成瀑，冲垮白寄雪最后一道残咒。

　　凝血草丛中浮出慧痴绝笔新谶：“戌时火，亥时霜，往生河畔葬痴狂。”

　　残阳沉入烽疆时，阿璃的白发已尽染金红。

　　对岸青布轿帘无风自动，内里传出玉烟枪点地的轻响，混着似人非人的呢喃：“子时三刻，新傀主候君……”

　　衔蝉君的余烬在她袖中微烫，凝成尾骨形状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