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篮子同人－慊人的新生》半川西水

2、慊人的自白

　　01

　　出生的时候，新生的喜悦和感伤用奋力大哭宣泄出来。紧接着就在一片温暖中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才发现这片温暖并不是“母亲”。
　　它来自于“父亲”，晶。
　　从出生起，“母亲”楝就没抱过我。她拒绝哺乳我。父亲没办法，只好为我找了个乳母。
　　婴儿是很敏感的。我能感觉到楝对我的厌恶。这种感觉在晶抱着我的时候尤甚。
　　头几次，晶还试图让楝抱抱我，被屡次拒绝后，他便很少提此事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楝会这样。楝对他说：“她不是已经得到这么多人的疼爱了么。”
　　我确实能感觉到别人对我的关注和态度。大家都围着我转，带着恭敬和敬畏。但这并不让人感到欢喜。
　　真正让我感到亲切和温暖的，是“父亲”，晶。
　　他真心地对我来到这个世上的事感到感激。他很爱我。总是温柔地抱着我，和我说话，亲吻我的额头。
　　“你是特别的哦。你是被大家期待着来到这个世上的哦。”他总喜欢这么对我说。
　　“呐，阿晶，那你呢？你喜欢我吗？”其实我更在乎他的想法。其他人并不那么重要。
　　“恩。很喜欢，我最喜欢你了。”
　　晶的怀抱很温暖，可他的身体却很脆弱。他抱着我的时候，我能听见他那节奏忽快忽慢、忽强忽弱的不匀气息。可他却不甚在意，总是主动抱着我。
　　越过晶的肩膀，楝远远站着，看着我的眼神透着浓浓的厌恶。

　　我一直以为，晶会陪伴我很久。至少，我并不希望他离开我。可这一天却来得这么快。
　　晶静静地躺着，就像睡着了一样。我拉起他的手，却无力地垂下。
　　“啊！——晶——！”楝叫喊着跑了进来。
　　她扑到晶身上，不可置信地歇斯里地的叫喊。
　　这让我很不高兴。叫嚷着为什么不让她陪伴晶最后一程的女人，之前你都在哪里呢？都在做什么呢？我很愤怒。可晶临走前眼里的期盼却是真真切切的。他盼着楝，甚至觉得辜负了楝。
　　我的愤怒被泄了气。心里只觉得委屈、伤心、害怕，无所适从。
　　我跑了出去。一个人躲在山茶树丛后哭了起来。
　　我没注意到背后突然沙拉沙拉的声响，然后一个东西撞到了我。我转身抬头看去，一个男孩正从树丛后钻了出来。
　　他看见我有些惊讶，说道：“啊，对不起，我只是来找我掉的东西……”然后停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来给我擦脸。“还好有带着。”他微微一笑，庆幸的说。
　　我任由他给我擦脸。我奇怪于他并不让我讨厌，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又伤感的感觉。
　　“你遇到什么伤心事了？”他问我。
　　我感觉我可以告诉他：“阿晶……他走了。”难受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蹲下来将我搂住，轻拍我的背。
　　他的怀抱像晶的一样温暖。
　　“我是十二生肖的狗呢。我叫紫吴。”他平视我的眼睛说。
　　十二生肖啊……
　　“神”的十二生肖啊……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我问他。
　　他笑着回答我：“恩，一直在一起。”
　　我变得很安心，很高兴。

　　若干年后，我问紫吴：“你喜欢我吗？”
　　紫吴摘下一朵山茶花递给我，亲吻了我的脸颊。
　　“我只喜欢你哦。”
　　这一刻，我感觉到我，草摩慊人，真的是被祝福、被期待着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我不愿失去他。如果可以，我愿意拿一切去换。

　　而事情总不在我的掌握中。就像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对一样。
　　我一日比一日不开心。
　　身为“母亲”的楝一有空就挑我的刺，找我不痛快。我身为子女，哪怕我占着理也得忍着。我只有自我安慰——只要那盒子一日在我手里，楝一日得不到就会气得发狂。我顿时心里好受很多。
　　可是你们那是什么眼神？？一群靠着我和本家生活的人，却站在楝那边对我肆意指指点点！！
　　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为什么要这么要求我？我得到的从来都不多！
　　每个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表面顺从着我，心里却忤逆着我！
　　十二生肖们也让我恼火。对我不是不情愿的恭敬，就是假意的顺从。还有他们父母们讨好的奉承。
　　呵呵！天下的父母都是这般现实无情吗，还是草摩家、十二生肖家尤其如此？我看着被下人偷偷议论说卖到本家的由希，心里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开心。原来不是我一个人是这样的。所以你们都应该乖乖和我亲近才是啊。
　　可是，他们却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远。
　　没有人想成为十二生肖。
　　也没有人喜欢“神”。
　　他们说，这不是幸福的羁绊，而是痛苦的桎梏！
　　我感觉我被抛弃了。
　　连紫吴也不站在我这边。
　　我愤怒的对紫吴大吼：“你不是属狗的吗？你就不能像狗一样对我忠诚吗？”
　　当时我没有顾忌紫吴的感受，等我后悔的时候，紫吴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没关系。我对自己说。总有一天我要你们都后悔。
　　我给自己找了个替代品。
　　我把红野牢牢攥在手里，不让任何人接近。
　　我知道，其实我已经穷途末路了。

　　当一切像封在窗子上的胶布被撕掉的时候，透进来的阳光把我的眼睛深深刺痛了。这种痛，比身上、心上任何的痛都要痛。我快要瞎了！我快要死了！我心里却平静的想，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
　　紫吴接住了我，把我搂进了他温暖的怀里。
　　我朦胧的睁开双眼，看见的是他脸上温柔的笑意。

　　幸福总是短暂的。
　　本以为彻底结束的变身游戏，在十年后死灰复燃。
　　不过让他们庆幸的是，他们的孩子都没有这种问题。
　　我和紫吴一直没有孩子。我不敢要。楝没有给我的，我觉得我也无力给他（她）。
　　我比紫吴活得长那么一点。紫吴临走时，对着我道歉。原来他也不敢要孩子，怕孩子像他们一样受苦，就在很早的时候瞒着我偷偷结扎了。
　　我问紫吴：“你怨过我吗？”
　　紫吴摇摇头。
　　我又问：“那你爱过我吗？”
　　紫吴看着我的眼睛：“我只爱你哦。”
　　我还问：“那你有遗憾吗？”
　　紫吴眼神暗了暗，想了想，神色似乎飘到了很远：“……有很多想去没有去过的地方……还有……”
　　还有，他们还没拥有就失去的东西。
　　我亲吻他的脸，他的眉眼，他的唇。虽然他已经睡去了，可是我还是要说，我会把你想要的都找来给你的。

　　我来到草摩家属地的一个山头上。这是我这两年才发现的秘密。草摩家最大的秘密。
　　我对着上面的神像许愿。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的话，如果……我愿意尽我所能，倾我所有。

　　……我愿意拿我的一切去换……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