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穿回古代后》李牧云

3、第 3 章

　　第二天下午，顾承业刚在牢门前站定就看见在麦秆堆上睡得横七竖八的孟玥。

　　竟然还在睡，还真是不知死活，他打开门进去，往她身上踢了一脚。

　　“看来你是放弃挣扎了。”顾承业说。

　　孟玥皱了皱眉，虽然身下有麦秆，可是实在太薄，睡得她腰酸背痛，刚想发作，眼前那张脸让她一瞬间哑火。

　　“你修好了吗？”顾承业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嫌弃，继续问道。

　　孟玥抬起下巴指了指放在墙边角落的陶碗，一晚上没睡，嗓子有些哑：“在那儿。”

　　顾承业阔步走过去，手即将放上去的瞬间就被孟玥的喊声制止。

　　“别动！还没干！”孟玥从地上站起，甚至因为起得太猛，有强烈的晕眩感。

　　顾承业的手停在原地，蹲下身，仔细端详那跟昨天几乎别无二致的陶碗，有些惊讶。

　　“这是还没补色，补色之后，就跟之前的没有两样了。”孟玥伸了个懒腰，臭屁道。

　　“这是你修的？”顾承业不可置信地问。

　　“你还能看到第二个人吗？”孟玥说。

　　她在自己专业领域有着无可匹敌的自信，甚至师傅站在她面前她都会骄傲地回应，确实，就是我修的，佩服吧。

　　顾承业起身，错愕地看着她：“你怎么做到的。”

　　“这种程度，也就轻轻松松吧。”孟玥说。

　　当然，事实远没有她说得这么容易。

　　顾承业走后，孟玥看着满地的碎片叹了口气。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最开始嫌弃的湿的每走一步都会沾一脚泥的地，让陶碗不至于摔出过多碎渣。

　　那种情况，她还真不好说自己可以一天搞定。

　　她狼狈地一点点收集地上的碎片，等她找全，腰累得都直不起来。

　　她靠坐在最开始让她无比嫌弃的墙根地上，现在保命要紧，她也顾不得许多。

　　还好还有层麦秆，虽然底下一部分已经跟地上的泥混在一起，但总好过其他地方，甚至融进去后，还散发出些谷物香，让她不至于动一动，就要干呕一下。

　　没有棉签，她就把麦秆捻成细条，包裹上身上的布，一点点清理陶碗边缘的泥和灰尘。

　　等她彻底清洁完，原本还能看的衣服正面现在也是一片泥垢，看上去像刚从土里钻出来。

　　接着试拼，找准每一块碎片的位置，跟拼图一样，不过是立体的，而且不那么受控制，要是在桌面上可能会简单点，但是条件不允许，她干脆趴下，拿布条堵住自己的鼻子，就那么一点点拼。

　　好在凭借这么多年的手感，也还算轻易。

　　接下来就到了最难的地方，这破地方除了泥，实在找不到其他粘合剂，可是这种泥粘合效果一看就不怎么好。

　　狱卒过来敲了敲她的门，扔下一碗稀饭，就走了，说是稀饭，其实碗里根本看不到什么米粒。

　　孟玥火烧眉毛根本没兴趣管这些，在牢房里跟陀螺一样乱转。

　　她现在十分纠结，要不要全然不顾职业道德，选择地上的泥做粘合剂，还是就这么耗下去，等着顾成业来，跪在地上求他，找些石灰粉来，她甚至可以当着他的面修好。

　　可是顾成业一看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就晚上那个人，跪在地上那么说话，他都没给什么好脸色，她估计也够呛。

　　除此之外，即使她真的用泥把陶器补好，这可是古代，没有胶带，也没有夹子，她只能靠着手等粘合剂固定，她即使没被拖出去打死，也要被累死。

　　孟玥把头磕在墙上，墙上的泥扑簌簌掉下来，她撇了撇嘴，想着连面墙都来给她找不痛快，狠踹了两脚。

　　等到土落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东西的时候，孟玥眼睛都睁大了。

　　这些是，石灰粉？！

　　她险些给这面墙跪下，居然就这么找到了石灰粉，简直不可思议，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开挂了。

　　孟玥拿过那碗米汤，把石灰粉一点点刮进碗里，抱着那碗一个劲地傻乐。

　　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一切准备就绪，孟玥又搞了一些麦秆，小心翼翼一点点往横截面上涂，把碎片拼合，这样的过程她曾经重复过无数次，只是现在只能拼一块等半干才可以拼下一块，就这么一直干到快中午。

　　至于为什么孟玥知道是中午，因为她又听到狱卒敲敲打打送饭的声音。

　　可是现在的她实在熬不下去了，把陶碗放在整个房间看上去最干燥的地方，趴在她麦秆上瞬间入睡。

　　孟玥从前的生活向来如此，她也对这样高强度但是充实的生活乐死不疲。

　　她最喜欢的两种状态，一是全神贯注地把手头工作做完，二就是干完活之后，没日没夜地睡一觉。

　　再睁开眼，就是顾成业那张臭的不能再臭的脸。

　　“昨天你真的是在修复雕像？”顾成业还是不可思议，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

　　“我昨天都跟你说了，”孟玥无可奈何，“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成业继续追问。

　　“哈？”

　　孟玥一脑袋问号，她为什么，对啊，她到底是为什么，要是昨天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她想都不会想碰那雕像一下。

　　虽然以她的尿性，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可是她至少会考虑一下，才会招惹这个大麻烦。

　　“我闲的，我有病。”孟玥无奈地说。

　　“什么病？”顾成业问。

　　孟玥实在没想到，这位大将军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什么病，给她气笑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看上去比哭还要难堪的笑，回道：“职业病。”

　　顾成业疑惑地眨眨眼，在孟玥想掐死他的眼神中，缓缓问出下一个问题：“什么是职业病？”

　　“好好，算了，我们不讨论这些了”，孟玥说，“放我走吧，我现在需要食物和睡眠”。

　　顾成业没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来来回地打量面前的人。

　　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孟玥，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他又看了一眼那个陶碗，这样的能工巧匠在京城估计都很少能见到。

　　说起来，他早就想找人修缮那座雕像，只是没有人敢接。

　　毕竟这座像，当初可是天子从京城派人来修筑的，在这荒野僻壤之地，自然没有人敢接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大活。

　　现在，面前这个人，肯定能修复，只是……

　　“你怎么不说话了，”孟玥又哭丧个脸，“你不会是反悔了吧，还想继续关着我。”

　　孟玥都有在这鸟不拉屎，食不果腹的破地方生活一辈子的无力感。

　　“不会，本将军一言九鼎。”顾成业再次开口。

　　孟玥的眼睛瞬间又迸发出神采，不枉她费尽力气，总算是能出去了。

　　不过在她迈步穿过顾成业的时候，被他拦了下来。

　　“等会儿。”顾成业说。

　　孟玥都快哭出来了，这两天她的小心脏遭受了太多打击，她真的很怕就这么直接晕死过去。

　　“干什么。”

　　孟玥长期熬夜，脸色本就不好，再加上她皱在一起的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她相信，现在即使自己去龙套剧组演难民都不会有任何违和。

　　顾成业嗫嚅了几下，有些别扭地开口：“没什么，只是希望你继续修复戍边英雄像。”

　　孟玥一阵无语，这个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虽然她肯定会继续修复，只是对顾成业这种态度实在是不爽。

　　她做好事，被无缘无故地抓到这里，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不人不鬼地在这里生活了两天，现在告诉她，希望你别计较，把好事继续做完，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可以无耻到现在这个程度的。

　　孟玥又挤出一个笑，朝顾成业狠狠翻了个白眼，一字一顿道：“我，不，要。”

　　说着就要直接越过顾成业，直接走出去。

　　“站住。”顾成业说。

　　孟玥也已经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又一次无奈地站住，用关爱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你到底有完没……”

　　孟玥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成业从里衣里拿出一张纸。

　　“你觉得，我凭这张纸，是不是就可以定你个羞辱英雄罪，”顾成业朝她走进，语气不善地威胁，“本将军再因为雕像是家父，做点以权谋私的事，让你死，是不是也很合理。”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直觉得顾成业这张脸很是眼熟，原来那座英雄像就是他父亲。

　　虽然如此，孟玥还是狠狠攥拳，怨毒地盯着顾成业，那又怎样，她连父母都没有，哪有时间可怜别人。

　　还有那张画，她明明画得形象又清楚，到底怎么得罪他了，死咬着不放。

　　疯子！恶毒的疯子！

　　顾成业很满意现在的效果，就这么抱臂，等着孟玥没有选择的确切答案。

　　孟玥叹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罢了，人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有时候面子实在没有命重要。

　　“好。”孟玥点点头答应道。

　　顾成业勾起笑，一脸计谋得逞的暗爽表情：“那么孟小姐，你可以走了，只是希望你能尽快修复，毕竟我的心情，实在阴晴不定。”

　　孟玥虽然看不懂他到底在得意什么，但是她已经懒得再计较这些。

　　“我修复过程中的工具还有材料，你都能提供吗？”孟玥问。

　　顾成业很爽快地点点头，说道：“当然，你可以写个清单给我的属下，他们自会安排”。

　　“那我走了。”孟玥说。

　　她总算离开了那个破地方，站在繁杂热闹的街道上，又一次有阳光照在她身上，明明不过一个晚上，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最后看了一眼大牢的方向，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祈祷这辈子千万不要再回去。

　　孟玥这次没有再去那家包子铺，她现在开始迷信了，她觉得就是那家包子铺的转折，才让她经受了这些。

　　随便吃了一碗馄饨，跑回去睡了个混天暗地。

　　第三天，才悠悠转醒，写了份清单给了顾成业的人，又拎着筐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顾成业的原因，这次孟玥再次站上雕像底座，下面没再有人窃窃私语，她倒是也落得清静。

　　半个多月的时间，孟玥修复的七七八八，她甚至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夸赞她的手艺。

　　她来不及暗爽，就被另一个沉重的消息压垮了。

　　雕像之前用的颜料，现在只剩宫中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