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抵抗》闲祺灯花

2、第 2 章

　　书包被季临谙扔在饭店包间的椅子上，飞奔出去也没有立刻离开饭店，拿着几张纸捂着半边脸偷跑进卫生间里，对着镜子的满是血浆的脸开始擦，额头被蹭红一片，季临谙用手指轻轻触碰一下那片红，疼得龇牙咧嘴。

　　在卫生间磨磨蹭蹭十多分钟，脸上和脖颈上的颜色才掉下去不少，季临谙扒拉一下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又摆弄摆弄衣角，兜子里的电话一震。

　　【你在哪里啊？】

　　季临谙手指戳着屏幕，噼里啪啦打出来一行字，然后冲了一下凉水转身离开。

　　李乐阳坐在小广场的椅子上，太阳正是热烈的时候，李乐阳盯着喷泉边上玩闹的小孩儿，又低头看了眼和季临谙的聊天记录，最上面是季临谙回复，让他在小广场附近等着。

　　正当李乐阳整个人摊在长椅上闭着眼睛睡会儿时，独属于季临谙的声音在耳边炸开，“李乐阳！”

　　“干嘛！”李乐阳慌忙站起身，揉着耳朵抱怨道：“被你吓死了。”

　　对面人笑嘻嘻地揽过李乐阳的肩膀，眼睛眯成月牙形状，亮闪闪的眼睛看着在喷泉戏水的几个小孩儿，“好啦，我们走吧。”

　　“你的计划怎么样？”

　　“当然非常完美！我爸当着我的面给林老师打的电话呢。”

　　李乐阳看着季临谙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又苦口婆心劝导，“其实我感觉那个林老师还好……”

　　“打住。”季临谙竖起一根手指贴在李乐阳的唇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假期，放松的时间，我们就不要聊那些了。”

　　其实季临谙比起学习更讨厌的是被人管教着学习。可偏偏在他对学习没有一点兴趣的情况下，找老师管教是最妥当的。作为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小孩儿，季临谙断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用各种办法打消爸妈请老师补课的念头，这些作为季临谙的发小李乐阳再清楚不过。

　　“好吧，但是你不去换身衣服吗？”

　　季临谙摆弄手机的手停下来，向后退了几步停在刚刚路过的火锅大门，门上的玻璃倒映着一个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男生，发梢因为奔跑过的原因，微微翘起卷边。季临谙左右看看自己这身衣服，对比李乐阳的休闲装，“还好吧？”

　　李乐阳也凑过去，两个人挤在火锅店门口，“你看店家评论了吗？有说不让未成年进去了吗？”

　　“没有，但是那个电玩城旁边就是三六中啊，他服务的对象简直显而易见。”季临谙满不在乎，推着李乐阳往前走。

　　两个人并肩，同时低着脑袋盯着手机上高德地图的位置，季临谙晃荡几下手机，皱着眉头刚想说话，小腿就感受到一股冲撞力。两个人顺着目光看，季临谙和李乐阳对视一秒，“她，不会要哭吧？”

　　地上的女孩儿脸上带着懵懂，抬头看了看周围，摸到地上的小石头，忽然抽泣起来，两只短胖的胳膊举在自己脸前，在季临谙的目光扫过来时，自觉调高音量。

　　“呜呜呜！”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像是不要钱似的往外掉，嘴巴张得巨大声音尖锐又洪亮，“啊啊啊啊，舅……呜呜！”

　　季临谙和李乐阳手忙脚乱起来，两个人蹲着想扶又不敢扶，手就虚虚搭在小女孩儿的肩膀上方，“那个，你先别哭……”季临谙像是放弃似的跟着女孩儿坐到一起，李乐阳也要哭不哭地盯着女孩儿。

　　几分钟后，季临谙在响亮的哭喊声和李乐阳绝望地安慰中寻到另外一个声音，脚步声渐大，小女孩儿顿时停止哭泣，只是声音和身体没有协调好，小小的肉团身子还是一颤一颤的。

　　“刘梓涵！”男人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微风送过来阵阵木质香气透进季临谙的鼻腔。男人疾走，盯住坐在地上的女孩儿跑过去，气喘吁吁地把小孩儿从地上抱起来，“刘梓涵！你到底想不想出来玩？！”

　　女孩儿不说话，抽搭着身子把脸埋进男人肩膀，肉乎乎的双手揪着男人头顶上在风里飘荡的几缕头发，声音糯糯地闷在男人衬衫上，“舅舅，疼……”

　　男人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火憋回去，“哪疼？”

　　“手啊，还有这里疼！”女孩儿放开把玩的头发，捂住耳朵摇头晃脑说疼。男人哼笑一声，知道这是对他说话声音大的控诉，眼看着怀里的小人没什么大碍，才把目光放到另外两个人身上。

　　蹲在地上的李乐阳率先站起身，身体挡住季临谙一半的面容，“那个，她没事就好。”

　　“谢谢你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季临谙双手撑着地面，石头子硌着掌心屈着的膝盖挺直，站在李乐阳身后，他瞥了眼躲在怀里的女孩儿，微微叹气。

　　这声叹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就落在男人的耳朵里，他微微侧身和季临谙四目相对，两个人看到对方都不由一怔。季临谙心里暗想，这张脸长得不赖。仅仅过了一秒就反应过来，一个大跨步走到李乐阳身前，“你是她舅舅？”

　　男人还在盯着季临谙的眼睛，目光灼热的让季临谙都有些招架不住，季临谙躲着对面男人的眼神，“你……”

　　男人似乎从某些回忆里抽离，礼貌又疏离地给季临谙道歉。

　　季临谙心大，觉得被多看两眼没什么，摆摆手问道：“这么小的小孩儿你怎么就放任她一个人往前冲？”

　　李乐阳眼睛睁大，伸手拽住季临谙的衣角。

　　男人似乎没想到季临谙会这么教育他，怔了怔然后笑道，“是，我太疏忽了。”看着季临谙放心点头，男人嘴角忍不住又往上扬了扬。

　　季临谙看了眼时间和刘梓涵道别拽着李乐阳赶紧离开。

　　男人看着远处渐渐融进人群的背影，又一次想到那双眼睛，不可避免的想到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那个人带着浓密爱意张开双臂拥抱住他。

　　刘梓涵被舅舅用单一的姿势抱着有些难受，蛄蛹着身子往地上挣扎。男人拍了一下刘梓涵的后背，“别动。”刘梓涵瞬间泄气，身子一动不动地被男人换着姿势抱。听到舅舅衣服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兴奋起来，小手拍打着男人的肩膀，“舅舅！电话，电话。”

　　男人一只胳膊托着刘梓涵，另外一只手打开手机，在电话接通前看了眼刘梓涵亮闪闪的眼睛，“你在家已经玩了一个小时了，今天没有机会玩了。”

　　“夏政韬你怎么才接电话啊？”对面声音吵闹，男人把手机拿远点，“今天没时间和你喝酒，我帮我姐带孩子呢。”

　　“呦，来来在你手上呢？”

　　夏政韬就知道对面的好友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你又想说什么？”

　　“又逼着来来认字了吧？”

　　夏政韬把手机递到刘梓涵耳边，然后对着刘梓涵面团似的脸说道：“来来，你现在在干嘛？”

　　“来来在认字。”刘梓涵说的一本正经，抬头看见夏政韬的脸上手掐了一把然后咯咯笑起来。夏政韬无奈着任由这个两岁小孩儿掐脸，“就会学人家说话。”

　　电话那头哎呦一声，“来来真可爱。”

　　“行了，不和你闹了。我现在和来来在一个小广场，一会儿要去吃饭。”夏政韬把手机收回在自己耳边，那边的男人赶紧叫住夏政韬，“小绝回来了。我想大家能一起吃饭，而且他也带了礼物给来来。”

　　“任绝？”夏政韬心里想了想，“我没问题，但是要看来来，她貌似不是很喜欢任绝。”

　　“小绝也知道自己吓到来来了，但是前段时间实在抽不出时间，这不这几天说什么也要给来来带点东西吗。”那边似乎正在抽烟，嘴里含糊着说着。

　　“赵鑫，你……”夏政韬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是立刻被电话那头的另外一道声音堵回去，“是政韬哥吗？”夏政韬听见一阵摩擦声音，手机易主，对面声音轻快和夏政韬道好。

　　夏政韬嗯了一声，随后把刘梓涵放在地上，一只手牵着她走到最近的长椅上，“来来就是一个小孩儿，你不用给她带什么东西的。”

　　任绝笑笑，“那不行，赵鑫哥很喜欢她的。”没等夏政韬说什么，任绝又接着道：“我也很喜欢。”

　　夏政韬呼出一口气，暗自肺腑想，你是喜欢小孩儿。

　　“好啦，今天我请客，你和来来都必须给我面子！”任绝说得快，下了通牒就把手机塞回赵鑫手里，“来吧，小绝买了挺多菜的。”夏政韬答应后，电话就挂断了。他看着低头玩不知道从哪里薅下来的野草的刘梓涵，“想去赵鑫叔叔那里玩吗？”

　　“想！”

　　夏政韬摸着刘梓涵柔软的头发，“那见到任绝叔叔的时候乖一点。”

　　刘梓涵点点头。其实小孩子脾气大忘性也大，估计根本不记得任绝吼过她。发觉刘梓涵有犯困的迹象，把人抱到车里，等着外面天空变成赤色。

　　“临谙，走了吧？”李乐阳把手里的娃娃塞进自己的背包，骑着摩托的季临谙似乎没有听到，专心致志盯着面前游戏机里的画面。李乐阳只好上前，贴着季临谙的耳朵大声道：“季临谙！”

　　“啊？”

　　“回家了。”

　　季临谙掏出手机扫了眼时间，从摩托上跳下来，“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