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把你的信任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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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夏季的尾巴从老师的课堂里溜走。
闷热的天气逐渐转为凉爽，偶尔下点小雨，偶尔刮起削走温度的风。
“我接下来都不能过来陪你们哦？”御代川望月扒在凪诚士郎背后，圈着他的脖子。
被迫成为载具的凪诚士郎微侧头避开她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单手向后托住她盘在腰上的腿。
“最近是有什么正在举办的比赛吗？”御影玲王提着她的手提包，侧头问她，“秋季选拔？”
御代川望月左右摇头：“咘咘，不对不对。”
“好痒。”后颈被头发扫过，凉凉的。凪诚士郎托着对方的手往里收拢一点，在皮肤上压出下陷的痕迹。他不满地小小抗议，“不要乱动啦。”
趴在背上的人瞬间撑起身体，绕到他侧前扯了扯他的脸皮，也带着点不满：“这才叫乱动吧nagi。”
极速地调整好自身重心的凪诚士郎抓紧她，动了动嘴巴，对上视线后主动掐灭了自己要说的话，含糊地唔唔几声。
“所以是什么比赛？”御影玲王拉回话题。
“练习赛。”御代川望月趴回背上，下巴搁上肩膀，语气有点不解和郁闷，“不太懂我什么时候和她们有过约定，总之结果就是一群人都来约比赛了。”
“望月，省略过多的话就算是我也听不懂的。”御影玲王无奈，“麻烦有头有尾地简短说一下。 ”
御代川望月皱起脸：“我不懂的呀reo，我还打算去问她们什么时候有过约定，但感觉问了会很麻烦嗳。”
好了，这大概是中间有什么认知差异产生的误会了。御影玲王简短地思考着并进行了归类。
“那就不问了。比赛时间？”
“嗯……这周五有一场，周六有一场，下周三有一场，还有还有……”
凪诚士郎看着她每念一场便会在自己面前竖起的指头。
五根指头根本不够用。
他自己匀不出来多余的手了。
于是看出两人窘迫的御影玲王空出的一只手也开始帮忙计数。
最后获得了8场比赛的好成绩。
御影玲王和凪诚士郎对视一眼，决定由前者询问：“什么比赛要比八场？”
总感觉这个问题他一开始就询问过呢。
御代川望月厌厌地回道，报菜名一样地说出了比赛内容：“是不同类型的八场练习赛，什么网球排球将棋围棋射击剑道柔术羽毛球。”
说完后又仔细想了想才加以肯定：“嗯，就是这八场。”
凪诚士郎干巴巴地张嘴：“……哇。”
御影玲王则是按了按眉心：“不需要拒绝一些吗？”
御代川望月盯着他：“reo，这已经是我筛选过后的了。”
“……看来加入的社团太多就是会有坏处呢。”御影玲王立马严肃地总结着，说完又温和下神色，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样安排的话，周六那场能去陪你比赛……nagi也有空。”
凪诚士郎收回了看御影玲王的视线。
“嗳～好感动～”
好不走心的感动，根本就是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一定会来陪她。凪诚士郎默默腹诽。
但是望月说话的时候也好痒。
喉咙的震动好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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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比赛是排球。
御代川望月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几小时到了训练场。当然，不只有她一人提早，校内排球部的成员也都是如此。
她要在这几小时内和她们完成磨合。
把御影玲王和凪诚士郎带去旁观席后，御代川望月打了声招呼便换好衣服走进了场内。
“前辈，早哟～”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的后辈凑到她面前，语气兴奋又好奇，“昨天前辈在网球部那边大获全胜是真的吗？”
“别这么直白地问啊！会被当成挑衅的。”一只手突然出现提溜着后辈的衣领，来者对御代川望月点点头，“日暮佳代子（higurashi kayoko），副攻。这是古山椿(furuyama tsubaki)，二传。”
正在拉伸的御代川望月保持着动作，看了几秒她们：“嗯嗯，椿和佳代子，我是望月哟，什么位置都可以～”
“唔哇！”古山椿握紧拳，眼神闪亮，“好帅气的发言！”
“毕竟我可是网球大获全胜的望月前辈嘛～”
古山椿超级捧场地鼓起掌：“大获全胜～”
日暮佳代子扶额：“这家伙……望月，不，御代川同学麻烦你了，今天这场比赛。”
“没问题哦。”御代川望月确认好自己的身体状态，从篮筐里拿出排球，颠了颠，“不过在比赛开始前，让我们先来场内部赛吧？”
她目光越过身前主动来找她的两人，扫向时不时就会瞟过来视线的其他人：“要评估一下实力呢。”
在观众席的两名男士沉默小下。
最终是凪诚士郎开的口，他幽幽地看着因为御代川望月的一句话导致矛盾爆发的场内：“reo，万一真的打起来，我们要去帮忙吗？”
“……不用，望月比我们能打。”诚实如御影玲王，一句话给凪诚士郎干失语了。
于是凪诚士郎叉着嘴继续看向场内。
只见过望月一次比赛的凪诚士郎对望月实力的表现并没有准确的量值，只能模糊地、隐约触摸到御代川望月这一个体所代表的含义。
然而，然而啊——
御影玲王注视着场中的幼驯染，依旧是习惯初次磨合时选择主攻位置，将得分点率先握在手里认真分析，不带任何玩心和劣性地全力击穿所有人。
排球撞上地面，发出沉重而响亮的声音。
极快、极速、极重。
是所有人都意识到了球的落点轨迹，却无法接下的一发扣杀。
初次开球，得分一点。
看着对方面色凝重，意识到望月拥有能发出这一球的实力，重新组织着对策后，御影玲王在心底轻声告知她们：这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她们会被逐一摸清上下线，在得分停止的那一刻起，便会彻底被御代川望月架空。
是的，架空。
就像国王明明手下正握着权杖，却无法使用权利带来的效果。她们依旧能持球，依旧拥有进攻方式，依旧能将球推离手掌——然而得分却遥不可及。
全部的可能，全部的机会，都溶解在了御代川望月的身体里。
御影玲王看着场中的比分板从1：0变到14：14。或许赛场里的她们还认为自己拥有赢的可能，或许认为这场焦灼的、彼此追赶着进球的得分方式是望月实力的顶点。
可一旦陷入这般想法，一旦被望月追上比分，就意味着离输只差时间。
球场里直面了御代川望月拉平比分的对方五人咬着牙，喘着气，死死盯着网后的她。
御代川望月，御代川望月……
原以为扣杀是她的强项，然而换位后也没有任何不适应，不论是二传还是副攻，全都、全都恰如其分地做好了自己的职责，让队友惊愕到仿佛缺少了自己思考的环节，心想事成般地打出了想要的得分方式。
就像现在这样：
变成主攻的古山椿欢快地喊着：“望月前辈我想要跳飘！”
“没问题。”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啊……
轻而易举地说出策略，让她们做好准备般地成为输家，淡然得好像之前她们的那些得分是毫无用处的作秀，甚至都不是她本人进攻。上野七奈（ueno nana）咬紧的牙齿咯吱作响，愤怒，愤怒，愤怒——
无法遏制地愤怒。
灼烧得她心肺快要成为冒出浓烟的黑碳，得不到充分的氧气只能裸露出通红的内芯，呼吸着，呼吸着，随风明灭着。
她是这只队伍的主攻，她是白宝女子排球部的主攻，然而在御代川望月的队伍里，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主攻。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她才是主攻！
凭什么其她人也能担任这个位置！
她们懂什么，为了这个位置，为了扛起得分职责的她做了多少努力，多少训练！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她如此侮辱——
她一定要把球拍在她那张随意的脸上，让她好好品尝自己的怒火。
“nana酱，跳飘来咯～”
古山椿，你也是，每天笑嘻嘻的，二传的作用不就是给她传球吗？凭什么要传给其她人，她的得分机会和累计的得分点数明显比副攻多很多吧？
什么跳飘啊，不就是跳飘吗，看我接住狠狠回敬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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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啊，然而——
接不住。
无法预测的点位和飘忽不定的轨迹就算是经验丰富的专业选手也没办法做到准确接下，跳飘球的诡异之处便在于此，无法分辨它下一刻会去往哪里。
摔在地板上的上野七奈凶恶地盯着那颗滚走的排球。
该死的！
现在比分已经是24：14，再有一球，便是彻底地结束。
可上野七奈想不到，想不到该如何抢回得分。但她不会放弃，只要她还在场上，就算死也得用尽自己再去死。
“nana酱很可爱呢。”那个可恶的人突然在这时出声夸她可爱，脑子坏了吧。就当上野七奈这么想的时候，下一句话又出来了，“一点点地观察你的行动轨迹，拆分心理和目的，最后呢，把nana酱弄成这副模样，我很开心哦。”
居然还开心得笑了出来，呕——怎么还有虎牙。
“还有一球呢，这一球我想想要怎么送给你才好。”她站得笔直，身形轮廓在场内因太阳投射的光下变得模糊，仿佛被溶化了般，粘稠得要贴在她上野七奈的身上。
上野七奈爬起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只说了一个字：“滚。”
“嗳～这么生气吗？椿，我好伤心哦。”
“望月前辈不必在意nana酱啦，她就是这样，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古山椿这个蠢货到底在说什么。上野七奈握紧拳头，瞬间又松开。不行，她的手还要打排球，不能伤了自己的手。
上野七奈重新布置好阵型，转身对对面那群人说道：“快点站好，闲聊什么，要发球了。”
“好哟～nana酱。”
“知道的～nana酱。”
成功让上野七奈爆出青筋，球到手里直接一记暴力的扣球。
看见自己的球被拦住，上野七奈心里的石头落回谷底，竟然还体会到了一种悠长的宁静。她凝视着御代川望月，记住她的每一个动向。她倒要看看，这个可恶的人要送给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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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代川望月习惯众人的目光。
御代川望月习惯众人目光中的各种含义。崇拜，敬佩，喜爱，惊叹，敌视，痛恨，憎恶，嫉妒，恐惧……每念出一词，便有响应的人出现。在哪里都是这样，在哪里都会变成这样。
但她最喜欢的还是不论如何变成什么情绪，都无法改变的一种目光。
——信任。
她们信任她的一切，因而爱憎。
所以，处在众多目光中被她抓住的上野七奈，御代川望月送给她的礼物，即将抵达。
这是只属于上野七奈的一球。
这是上野七奈能发出的一球。
这是上野七奈捕捉了御代川望月所有动作后分析出最完美适配她的一球——肌肉走向，接球面积，施力方式，都是现在的她能做到的一球。
这一球旋转着落在她脚边，犹如流星，扬长而去后只留下拖尾的晕色留在虹膜中。
上野七奈愣怔地看着御代川望月。
激烈而绚烂的，短暂又迅速的，仿若托起了她的双手，亲手抚摸着、指导着，教出了她。
她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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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御代川望月的实力。
消融一切的，捕抓一切的，完全分解后反哺，将原物雕刻塑造成现阶段最为完善的状态。
因为身体体质本身无法做到肌肉量的增多，训练再多也不过凝实原有的量，只能纤细地、精巧地，去掌控、调用每一部分的肌肉，做到对自己身体全面了解，以及对他人身体的充分运用。
所以说望月是终点，是期待，也没有错。
御影玲王望着被队员团团包围的御代川望月，面上是自己都无法觉察的笑意。
凪诚士郎看看身边的御影玲王，又看看场内只冒了个尖尖的御代川望月，眨眨眼。
成为对手的望月很危险。
嗅觉型的技巧派天才在看见那一发已经确定归属的球从望月掌中脱离时，便已经明白更为直白的事实：成为对手的望月可没有指导环节。
御代川望月只会更加不留情面地，宛如用餐般将所有人都摆上餐盘，切割，咀嚼，品尝，碾碎。
只留下杯盘狼藉的餐桌。
只留下成为器皿的外壳。
只要稍稍戳碰，就会成为指下的粉尘。
令人恐惧，且令人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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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意外，下午的练习赛对面输得一塌糊涂。
可能有些人被打到心态崩溃，可能有些人会越挫越勇，但这些和已经结束这场比赛的御代川望月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有些地方御影玲王还是要在意一下。
他找到对面学校的队长，从言行来上看她认识望月。
“……你问我们为什么会约练习赛？”对面队长露出点略扭曲还有点微妙的表情，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尽管疲惫却还是维持了最好的风度和礼貌，“当然是因为明明当初和御代川同学做过决赛见的约定可是这家伙一转头就去参加歌留多了还把我们完全忘记了。”
不间断的话和越来越重的语气明显是在生气。
御影玲王装作没发现，也维持着双方的体面交谈着：“原来如此……望月有时候不太能接收到正确信息，可能是没有传递到这份心情吧，我替她说声抱歉。”
对方队长听完突然沉默了会儿，开始用无语的眼神扫视他。
“你是说‘明年赛场上再见面的话一定不会输给你’这句话不算约定吗？”
御影玲王睁眼说瞎话：“改换成‘明年你一定要来参加比赛’或许更能传递信息？”
队长：…………
“reo～你在聊什么呀？”简单冲完澡换好衣服的御代川望月瞄准御影玲王，一个冲刺扑到他身上，“是不是在聊我不知道的悄悄话！”
“没有这回事，在聊约练习赛的原因。”御影玲王熟练地从她手腕抽下系成结的发带，准备给幼驯染扎头发，顺便和队长对视一眼。
“……那我们就先走了。”队长继续无语。她好像路过的狗被踢了一脚。
御代川望月挥挥手：“拜拜哟。”
“和你们比赛很愉快，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一场吧。”
御代川望月眨眨眼，收回挥舞的爪子，不说话了。
队长：………………………这回是客套，真的。
她现在相信御影玲王的话了。
不远处的凪诚士郎慢悠悠地晃到两人身边，手上是落下的东西：“该走了。”
“嗯嗯～走咯！不对，nagi我的包还没拿！”
凪诚士郎点头：“女子更衣室，我没办法跨过啊。”
御代川望月努努嘴巴，抱怨着：“可恶，居然忘记了这件事。我现在就去拿。”
其实望月的包已经被她的队员带了出来。队伍里有会做事的人。凪诚士郎是故意的，故意支开御代川望月。
他直白问道：“reo，为什么问这个？”
御影玲王也在思考凪诚士郎支开望月的用意，只是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顿了下，虽然不解，但回答：“有些事情望月没必要了解，但我必须知道。”
非常认真，非常诚挚。
非常的习惯自然。
以至于到了沉重的地步。
凪诚士郎听后也不过是转了下眼睛。
他的意见和御影玲王一致。
御代川望月在拿包回去的路上遭到了排球部全员的好友请求。
“望月前辈，超——帅啊！”古山椿抱着加到联系方式的手机大声赞扬，“佳代子佳代子，我们学校肯定有望月前辈的应援会吧？我要去我要去！”
日暮佳代子给予了肯定：“望月前辈的物料也很丰富。”
上野七奈装作不经意经过后也成功拿到了联系方式，暗暗记下她们说的应援会地址，又装作很忙地走开了。
御代川望月全然不管，她只是干脆地把所有人都通过后和两位正等着她的男性回家了。
某个阴暗小角落。
“队长，我们到底要在这里等多、”
“嘘——”
转过头的队长对她比了个禁止出声的手势。这没什么，但是……
竖在唇前的是中指。
队员沉默地看着队长对刚出体育场门的那三人里的紫头发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来回移动她的手指。
等到他们不见后，队长才起身，叉着腰：“爽——”
队员：谁又惹队长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把你的信任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