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讨债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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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我啊，现在是钮祜禄·周安娜。”周安娜脱口而出。
“什么葫芦？”钱家荣咕咕囔囔，一辈子被宠惯了，十八岁的人还能假哭，“妈，侬叫爱春去学做点心，侬不把我当——”
周安娜原想用笤帚撵他，不想听他叽叽歪歪，居然听到了关键信息？
“侬从哪头晓得我要送爱春学手艺？”
钱家荣一顿，想起李连枝给他500块钱千叮咛万嘱咐的，叫他不要讲是她说的，怕影响两家关系啥的。
“不止我晓得，外头人都晓得。”
爱春瞪大眼珠子，“婆婆刚和我商量，外头人从哪晓得？”
错漏百出，连单纯的爱春都知道他在说谎。
钱家邦哭了又装晕，“哎呦我头疼。”
周安娜还了解他？上前从他口袋里翻出3张大团结，足足三百块，普通人家一年花销。
周安娜冷笑，李连枝舍得下本啊。
狗皮膏药一般，死赖着她家不放。
“妈，我的钞票。”钱家荣一米七五的个头，过来抢。
周安娜差点没拿住，“爱春，过来帮忙。”
爱春一把抢了去，在周安娜眼皮子底下，塞进钱家荣口袋。
钱家荣“嘻嘻”笑，得意洋洋，“妈给我娶的媳妇就是好。”
周安娜险些气死。
好好好，儿子不是她的，儿媳也向着钱家荣。
周安娜肝儿疼，一个人回了屋子里。
其实还是伤心的，主要因为爱春的做法伤心，周安娜在床边一边折衣服，一边抹眼泪。
在这个家里，爱春最在乎、最爱的人，毫无疑问就是钱家荣。
她现在还小，再被蹉跎十年，钱家荣有了有钱后妈，往后有小三小四小五，等到那时，爱春才完全看清钱家荣本性。
我在伤心个什么劲儿呢？爱春日子活得好就行。
现在不挺好的吗，爱春没有像上辈子一样被家荣打断腿。
不需要爱春向着我，我一个恶有恶报的老婆子。
周安娜这么宽慰着自己。
除了生病，痛苦都来源于情绪。并非真实存在的病痛。
又思索到了李连枝偷走的玉镯子，莫非是对未来有预测功能？
这么想着，周安娜觉得很有可能，否则如何未卜先知她要送爱春学手艺？
那个镯子居然有如此神通。可恨，她前夫偷了镯子，送给李连枝。
周安娜当然想拿回来，可怎么拿呢？
当面说是偷的，李连枝不认啊。
她一直在想办法。
“婆婆。”
爱春来了，打断了周安娜思考。周安娜连忙背过身。
爱春傻里傻气的，直接进来，“婆婆！”
周安娜不想儿媳看到她眼睛红了，“别进来。”
爱春止住脚步，低下头，过了很久才愧疚地说，“我知道刚刚让婆婆不高兴了，我们打不赢家荣的。”
周安娜闷闷地“嗯”了声，勾起唇角，“这样啊。”
“婆婆，这是350元。”
刚刚娘儿俩争执，爱春表面上抢了钱，塞进钱家荣口袋，实则从他口袋里掏了一把钱。零零散散三百五十元。
周安娜目瞪口呆：“……不愧是我儿媳妇。”
“家荣拿了这些钱也只会打牌，这些钱我先拿一部分用来学手艺，行吗婆婆。”
爱春眼神希冀。
周安娜重重点头，“嗯，你做的很好。”
“我学成了，以后做点心给家荣吃，去点心厂，给家荣挣钱花。他身体不好，我养他。”
周安娜：……爱春这个恋爱脑。
算了，不急，慢慢来。
等到爱春赚了钱，如果她非要给钱家荣钞票，她这个恶婆婆就做到底，帮爱春守住家财。
爱春“偷”了钱，周安娜不担心。
她了解钱家荣，他只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都不觉得爱春敢拿他的钱。还会理亏，不敢说。
“婆婆，我昨天去医院听到了李阿姨和家荣说我学手艺的事。”
果然是她，周安娜心道。那证明手镯真有神通。
“爱春，以后你学手艺，就不能去医院了。”周安娜说。
周安娜有上辈子的记忆，姜家一家白眼狼，周安娜直接告诉她，爱春估计不会信，毕竟血脉相连一家人。
连周安娜自己也是花了一辈子才信，她三个儿子全是混账东西。
“婆婆，那我可以上午学，下午去医院吗？”
“不行，我要交学费的，你得学一整天。”周安娜不给她讨价还价的空间。
爱春犹豫了一会儿，她也想像大姐一样有工作，弟弟就不会瞧不起她了。
她终于下定决心，“那行，明天我再去最后一次，和我弟弟说清楚。”
“嗯。”周安娜点头同意了。
明天她得陪着儿媳一起去，上辈子她听说的事情，没有亲眼见过的，就比较模糊，她今天中午睡了过去，险些漏了件大事。
她先给儿媳打预防针，“爱春，最大的加害者是谁你知道吗？”
“什么是加害者？”
“对你伤害最大的坏人，最顶级的坏人。”
“是谁？”
“是家人。爱春，家人才是最大的加害者。”
爱春沉默，她家里人说话难听，但也没有像钱家邦那样伤害她。
“婆婆，我家里人没有像钱家邦那样坏。”
没有吗？不好的家人捅刀最深。
周安娜慢慢开导，“受到伤害之前，赶紧跑。”
爱春低着头，她还是不太相信，她家里人会害她。
可是被消毒液灼伤的双手，隐隐作痛。
“爱春，中午没吃饭？”
“我不饿。”
“以后中午要吃饭，家里有米，没让你不吃饭。”
爱春眼眶有点湿，在娘家她中午是不吃饭的。只能吃一碗，她妈说：”你吃饱了有什么用？留给大姐和弟弟。“
爱春出去后，周安娜整理手上的现金。
一共750元，200是找老二要的，450是从李连枝那处薅的，剩下的100是她攒着，家里人生病可能会急用。
300元给二儿媳学面点一年的学费。
300元给大儿媳买高考书，还有走动关系补课。
周安娜灵魂从21世纪过来，十分清楚补课重要性。
40年后，沪上的学生们，下了课就往补习班跑。没有一个家长敢放松。
蠢材或许一辈子赶不上天才，但只要肯花钱补课，至少能达到中庸水平，考个一般的大学，人生会轻松很多。
剩下的150元先留着，预备急用。
还有粮票、油票、鱼票、布票等等。
布票按照规定，一人一尺二，等大儿媳和孙女回家了，她给几个儿媳和孙女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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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大早，公鸡打鸣时分，钱家荣打了一夜牌，还没醒。
周安娜叫都没叫他，带上爱春，提着一斤糖一斤面粉，去孙老太家学手艺。
孙老太家远，婆媳俩坐公交。
这个年代的公交车要买票，不像以后手机一刷就行。
也更挤。
售票员喊：“上去个宁朝里厢轧一轧。”（请乘客往里挤一挤）
爱春坐公交少，下车就吐了，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到了孙老太家，发现门开着，里边有说话声。
这声音，周安娜一辈子忘不了，是李连枝。
她来做什么？
李连枝带来一个女孩子，和爱春差不多大，穿红色衣服软皮鞋。
周安娜认识，是李连枝侄女李彩虹。
和李连枝一样的狐狸脸，李彩虹喜欢钱家荣。
李家瞧不上钱家，加上钱家荣只模样好，没本事。遂没有嫁给钱家荣。但上辈子，李彩虹还是成了钱家荣未来妻子。
李彩虹留洋回来，还是哭着闹着要嫁钱家荣。
钱家荣顺势踹了爱春，隔天就娶了留洋媳妇李彩虹，Rainbow，他天天“润宝、润宝”。
周安娜快听吐了。
这辈子，李家居然不送李彩虹出国留学，而是来学做面点？
李连枝无利不起早，除非她通过手镯，看到了学艺此事巨大的收益。
那证明周安娜安排爱春学做面点，这件事是正确的。
李连枝很忙，但见到周安娜，总是很有时间阴阳怪气。
“周姐姐来了，也是来拜师学艺的啊？”
周安娜没吭声，而是面向屋里的孙老太，“孙阿姨，阿咪来看侬。”
阿咪是周安娜小名。
“周姐姐，今天你恐怕拜师不成，孙家一年只收一个徒弟，已经收了我们彩虹。”
周安娜：“侬则宗桑伐要刚了好伐，唾沫星子喷黄浦江黄浦江涨潮。”（闭嘴吧你）
李彩虹憋住笑，眼珠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她其实很崇拜周安娜，每次把李连枝治得死死的。
李连枝龅牙严重，一激动说话，就容易喷口水，她以为讽刺她牙不好看。白粉遮不住她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紧紧抿住唇，然而还是遮不住门牙，脸色青白的不作声。
李连枝抱着漆皮小包，等着看周安娜婆媳好戏。
孙老太脸黑黢黢的，见到爱春，沉了脸色。
“今朝若是家荣来学，我二话不说不收费，侬媳妇我教不了。”
“阿咪我一辈子没求过孙家，这是头一回求也是最后一次。您试着教教我儿媳，三天你不喜欢你退了不教。”
孙老太支起耳朵，差点没听懂。
她是为了儿媳能听懂，孙老太脑筋灵，这个儿媳在阿咪心里不一般。
孙老太叹气：“好罢，收了你儿媳妇。”
李连枝：？？？
周安娜轻快笑起来，“那延迟一下，一周罢，一周不同意您退了。”
孙老太重重叹气，“讨债鬼。”
李连枝：“不是，为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讨债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