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神黎染》禹沁

2、第 2 章

　　妖王虽是赞成女儿这番话，但也要做做样子，不能让这仙族太子太下不来台。
　　话说三百年前，黎染和这太子殿下当真是人人羡慕的挚友，白天云游四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夜里，喝酒论道好不快活，可不知为何，在三百年前那场大战中，黎染突然拔刀相向，眼中怒气冲天，大喊“昭阳，你竟骗我！”随后一柄银剑刺向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时有些恍惚，转过身来看到一位白衣女子，头上没有多余的发饰，只有一根竹簪，将头发半挽起来，一双狐狸眼已没有了当初的凌厉，眉眼间传递出来的神情，也不似当初那般骄傲，身形瘦弱，好似根本拔不出腰间那把碧天剑。这个他从小宠大的妹妹，也是这天上地下唯一的知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染染？你醒了，哦，刚刚雷声四起，怕是你已渡劫归来，已成半神！这三百年来，我时常去看你，我，我，当年之事……”昭阳看到黎染走进来，再也无法平静心绪。
　　“闭嘴，你还敢提当年之事？要不是看在两族生灵的份儿上，我黎染必定攻上九重天！”黎染听到昔日之称，心中的怒气再也压制不住，这架势，好似下一秒就要掏出碧天剑，与之战上一战。
　　“染儿！”黎霜看向女儿，意欲让其少说两句。
　　“太子殿下，今日我儿刚刚渡劫归来，恐怕心神还未平稳，不宜多言，仙魔之事，请恕黎某爱莫能助，若仙尊问起，请代我转告仙尊，我族尚未复原，还需修身养息，再经不起一场大战的摧残，太子殿下请回吧！”
　　黎霜看向太子殿下，眼神中已然下了逐客令。
　　“今日不易再多叨扰，狐王，告辞！”昭阳看了看染染，心想今日说什么，她怕是都听不进去，日后再找机会解释吧。
　　待太子离去。黎染才记起向狐王作揖行礼。
　　“母后，今日实在是不怪女儿不懂礼数，着实是那天族太子太过气人，竟出言胁迫，委实可恨！”
　　黎染怨道，看那腰间的剑，都要收不住了。
　　“染儿，身体可有大碍，半神的雷劫可不简单，等下让医仙给你看看。仙魔之事你不用操心，青丘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养足自家元气，本王必不会应战。”狐王眼中仅是心疼，一场大战要女儿卧榻三百年，刚醒就要受那雷劫，看着女儿疲惫的神情，当下，只想让她好好休息，别管其他。
　　“我身体并无大碍，皮外伤而已，至于其他的，应是在劫中的一些伤痛还未恢复，母后不必担心。那天族太子是否已经叨扰过数次，下次要再来，我必将他打出青丘！”黎染显然这股心火还没消。
　　奇雪心想：要不是王上拦着，恐怕是刚刚已经开战了吧。
　　“染儿，怕是当年之事或有其他缘由，昭阳小殿下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心性不坏，不应是那背信弃义之人！这三百年他也时常来探望你，我想，让你跟他聊聊，或许会快些醒来，仙魔之事今日倒是第一次提，想必也是因为此时仙族也自乱了阵脚。下次见面，不要过于恼火，聊一聊，或许有些事情会现出端倪。”
　　妖王虽不知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能大抵猜出个大概，应当是与三百年前那场大战的起因有关。
　　“是，母后，下次见面一定不下死手，留他一丝气息，问问他为何欺我瞒我！”黎染神情似是已经乏累了，亦或是脑海中那些似有似无的记忆让她心烦意乱。
　　“您早些休息，女儿有些不适，先退下了！”。
　　竟是这一转身，险些晕倒在地，还好奇雪手疾眼快，一把捞住了她。
　　狐王赶到女儿身前，探知其脉搏，发现染儿虽已晋升半神，体内气息却杂乱不堪，便问道：“雪儿，染儿是否跟你提起她历劫发生了什么？”
　　奇雪很是疑惑：“将军说她过了奈何桥都忘记了。这去人间历劫归来还会有记忆吗？”
　　狐王看着自己的女儿，半晌才开口：
　　“染儿，到底怎么了？告诉母后好不好？”
　　黎染艰难的睁开眼睛：“母后，我确实什么也不记得了，但总有碎片记忆在脑海中乱窜，害我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要记起些什么，却又记不起来。”
　　“那就不想了，定是刚苏醒还不适应。”狐王将自己的妖力输入到黎染体内，助其调养内息。
　　“奇雪，送染儿去碧水泉，在此泉水中吞吐气息，会恢复的快些。”
　　“好，我这就去。”从未见过姐姐如此的奇雪，也险些慌了神。
　　原以为历劫归来本就是没有记忆的。可刚才狐王这么一问，必定是姐姐对自己做了其他事情，才忘掉那段记忆。
　　她不想记得。
　　黎苍殿内，狐王若有所思：这孩子必定是经历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才让她宁愿让自己受苦，也要选择忘记，那孟婆汤，凡人喝了倒是一了百了，了却前尘决计不会再记起，可仙妖魔三族喝了，非但不能忘得干净，反倒会因为残留的记忆在脑海中闪现，使妖气在体内乱窜，难受不已。尤其像染儿如今已是半神，前尘往事要么彻底忘掉，要么就记得，时间久了，凡间的事能是什么事。偏偏是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样子让人担心，这要是在外面发作了，可如何是好。

　　苍玄殿

　　奇渊饮着梅子酒，泪珠从脸上滑落，为什么？为什么再也找不到你了。
　　“阿桀，这场大战平息，我们就去游历五湖四海，藏到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阿桀，我真的好喜欢你，你永远都呆在我身边吧，我绝不离开你！”
　　……
　　“若有来世……宁不识君……”
　　“小染！”
　　奇渊惊醒，满头大汗，那场战乱带走了他最爱的人，可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魔尊，跟他回这魔界，是否小染能安然度过这一生。
　　“怪不得，怪不得她再也不要见到我。”
　　可，小染，你到底去哪儿了，能不能让我再见你一面，我保证，不会再打扰你，我就只是想再看你一眼。
　　奇渊痛苦的垂下眉眼，左胸脯不由的绞痛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每天在提醒他，小染真的存在过！

　　九重天

　　“启禀父尊，狐王并不想牵涉仙魔纠纷之中，言称，狐族如今元气还未恢复，尚需修身养息，故不宜参战。”
　　太子殿下回到九重天，便来这凌霄殿上回禀父尊，但在其眼中，隐隐透着不满和不屑。
　　“太子，青丘那位小殿下是不是已经醒了？”仙尊眼中，似乎藏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
　　“父尊，若没有其他事，儿臣先告退了！”昭阳行过礼后，便大步迈出了凌霄殿。
　　父尊还想再问些什么，看昭阳这副德行，倒也没有再开口。
　　不知是心虚还是宠溺，仙尊对这个小儿子，倒是格外容忍些，换做他人，这时候至少已经去赤华峰领完雷刑了吧。
　　众仙家倒也是见怪不怪，这父子两个从三百年前仙魔大战之后，就不对付了，这太子殿下在这凌霄殿上再无半点笑脸，哦，不，是整个人性情都变了，曾经那个潇洒人生，热情乐观的殿下，似乎已经被那场大战带走了。大家都说一定是太子殿下的那位心上人一睡就是三百年，这给谁，谁都受不了。
　　离开凌霄殿后，昭阳不知不觉走到了望舒台，看着这漫天星辰，就想到以前，总是与染染喜欢在这切磋练剑，按说妖族是法术之家，很少有妖的法器是剑，可偏偏这只小狐狸，从小就喜欢剑道，每次见到他，都要吵着嚷着要他教，不知不觉教了百年，她倒是天赋异禀，学着练还不够，得自己独创，很快，师徒关系就变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你一招我一式，打累了就喝着梅子酒，数着流星，许一些不切实际的愿望……。
　　可现在，看着她看向自己那冷漠憎恨的眼神，昭阳只恨自己愚蠢，被自己的父亲玩弄于股掌之中，害自己的挚友，害妖族，仙族将士，为父亲的私欲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