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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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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已经快凌晨两点，没有公交也打不到出租，诗雨只能选择走回去，离明早上班时间剩下不到六小时，今晚姑且可以保持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至少可以保证自己在第二天上班时，不打瞌睡。
糜烂缤纷的K市，经过昼夜的洗礼，褪去了白日里的浮躁与喧哗，冷清的马路上此时只有稀稀落落的几辆私家车单调的开过，诗雨不急不缓地走到路边，偶尔抬头望望星空，对着那繁星似野的夜空投去不冷不热的笑容。
没想到自己居然坚持下来了。诗雨有些自嘲地想，从来没想到自小锦衣时衣食无忧的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受得住这些打击。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说的真没错，即便是当初再怎么嚷嚷着这事儿要是放在我身上我可受不了，可真的落在自己身上，什么样的厄运都受得了。
人的确该在无尽的忙碌中抽出一点时间闲逛在清冷的夜空下，整顿自己那颗麻木而又不甘现状态的心，除去脑子里那份被现实逼出的浑浑噩噩的孬怯。
然后，清清爽爽的面对生活！
诗雨洗完澡便累得趴在了床上，和她同在夜总会上班的好友管晨突然打来电话，昏昏欲睡的诗雨接通，有些不耐:“你还是让不让我活了，我这才刚躺下。”
“我的天！你还抱怨我！我被经理留下加班，折腾到现在才结束，正烦着呢！”对着自己的好闺蜜说话，管晨从不客气。
“好好好，我不凶，直说什么事吧，我这真是快困死了。”诗雨拍着哈欠，一副昏昏欲睡的口气。
“你今晚也别指望睡多久了，经理命令我打电话通知你们，明早大老板来视察工作，所有人都必须到场。”
“我只是晚上兼职，白天还要上班呢？”诗雨觉得这太荒唐了，自己只是个兼职工哪里有白天过去的道理？况且她的正常工作也耽误不得。
“经理说是为了给老板看到所有员工良好的工作面貌，话说诗雨你别抱怨了，老板说了必须得到，要不然的话就等着被开。我看你还是明天白天请一下假吧，你不是也急着用钱吗？而且”说着，管晨声音低下去很多，神叨叨地说道：“我听说‘燃情’的幕后老板很厉害，K市很多家夜总会和地下赌场都是她的，不过人挺低调的，‘燃情’开张到现在两月，我就没见过这老板。”
“我知道，‘燃情’工资那么高，我诗雨还不至于拿自己饭碗开玩笑！好了，我要睡了，再不睡，明早真要在大老板面前打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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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平时有多忙，诗雨都会保持每天不低于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身体一旦疲劳，精神也会松懈，这样的话，感性思想往往会战胜理性思维，所以诗雨很反感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工作。
作为燃情夜总会的一名新人调酒师，诗雨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前台调酒。得益于从前的优越生活，各种名贵高档的酒诗雨都调得手到擒来，再加上相貌不俗，才来一个月就颇受众多顾客喜爱，收入也是不菲，是自己白天全职工作的好几倍。每天也就在客人最多的两三个小时里忙碌些，其余时候大多都是靠在吧台上休息，或者在后面的仓库里和同事们闲聊。
今天要来的老板派头确实挺大，诗雨刚一进去就发现酒吧里被打扫得极其干净整洁。吧台上还摆满了CAMUS和马爹利蓝带?，看来这个老板爱喝葡萄酒。
诗雨和同事坐下来休息，可屁股还没坐热，管晨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大嚷一声，“快忙起来，经理带老板进来了！”
所有人立刻回到自己岗位上，装模作样地忙着。诗雨一个调酒师，现在也没有顾客，于是干脆就拿起一瓶洋酒，用精致的红布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酒不错呀，好久没喝到了。”
性感磁性的女中音，有些冷，有些软，但又……
有些....耳熟！
诗雨实在想不起来这声音是谁的，索性微微侧过身，用眼睛的余光看向那个所谓的老板！
在看清那张脸的第一秒，诗雨恍遭电击！
惊讶愕然！难以置信！尴尬难堪！甚至是不甘和懊恼！还有各种说不清的情绪通通涌向大脑，不仅困意全消，就连表情，都僵硬在了那一点五秒时！
或许是太过惊愕，诗雨竟然忘记了逃避，反而直勾勾地看着，直到对方扫视过一圈员工看向自己的那一秒，诗雨才后知后觉地慌忙转过了头。
她应该没看见自己的脸！诗雨心想着，即便看见了，也未必一眼认出自己是谁！
其实她不怕她！一点儿也不怕！她只是不想被一个自己曾经瞧不起的女人幸灾乐祸地嘲笑！嘲笑她如今落魄至此！
骄傲的资本没了，可骄傲还在！
无论她落魄到何种地步，都轮不得任何人来践踏！
诗雨微低着头，身体缓缓向一旁挪动，尽力让吧台上的那些酒遮挡住自己。诗雨在心里暗暗发誓。只要这个女人不看到自己，自己一定会保持这个姿势直到这个女人离开，哪怕要一整天！
只要这个女人没认出她，她还不至于一时头脑发热地跑去辞职！
可老天爷真是爱和人开玩笑。怕什么就来什么。
面前突然投下一块阴影，高挑纤细的身体来到那堆酒前，诗雨依旧微低着头，假装擦拭手中的酒瓶，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只有捏着红布的指尖已经泛白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这些酒的种类太少。”很磁性的声音，低调却无起伏，平静且冷淡地叙述道，“试着多添些种类，然后根据客人的喜好进行取舍。”
诗雨松了口气，因为女人这话显然是对经理说的。
也就是说，她没认出自己！
经理连连道是，但女人带来的手下却很疑惑，燃情只是为暗黑交易做掩护才开的夜总会，至于生意上这些琐碎细节，自己的，老板从不过问，怎么现在连进什么酒水都开始管起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还是很平稳的声线，令人听不出任何异样，女人手心掂着一颗荔枝把玩着，像是随口问问。
兵不动则我不动。
“回老板，我叫诗雨。”诗雨压低声线，低着头，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地回答。
“诗雨？”像是在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女人缓慢的声调似乎转了好几个弯。最后，诗雨听到了男人嘴角流泄出的，非常细微的，阴笑声。
“可我增明觉得，还是诗情这个名字，更好听些！”
时间诡异地停滞了两三秒，不算长，但足够诗雨将心底滔滔涌起的各种情绪压制在心底。诗雨心中暗笑，笑自己，真是没用！为什么要逃避？
该来的躲不掉，躲不掉的又何必逃？
松开紧攥着红布的手，诗情缓缓抬起头，对上女人深邃且含着莫名阴笑的双眸，很无畏的一耸肩，不冷不热道：“是吗？我也觉得诗情比诗雨好听多了。”
殷霖然没有说话，只是在笑，唇角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望着诗情那挑衅似的目光，非常平静地笑。
诗情记得，十年前的她很少敢如此直视自己，那是对主人的不敬。诗情讨厌殷霖然投向自己的任何目光，无论夹杂着何种意味，所以很多时候，她会一巴掌甩下，让这个女人重新低下头。
殷霖然身姿高挑，就连那张脸，都是无懈可击的完美，肌肤白皙似雪，五官精致优美，尤其一双美目凌然似星。她很年轻，却有着成熟女人才有的迷人魅力，一个眼神便勾得人魂不守舍！
诗情是正常的南方人身高，在高挑的殷霖然面前显得有些娇小。此刻望向对方的视线是仰视。这样的对视多少会在气场上弱几分，可诗情的目光却全无畏惧。
尽管是冬天，可室内开了空调，并不寒冷。但不知怎的此刻诗情觉得自己后背在冒冷汗，她坚信自己对眼前的女人没有任何恐惧感，只是此刻，对上殷霖然的视线，他竟觉得身体发虚。她能感觉到此刻微笑着的殷霖然所放出的危险信号，以及那张平静的脸下，涌动着多少寒意！
自信的人，能在与人对视时，轻易操纵着自己与对方之间的气场，诗情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自己被殷霖然的目光操纵着，不知不觉中，在这种压抑沉重的气场下，暴露出了心虚的一面，因为，她躲开了殷霖然的视线，目光下垂，落在了吧台上的洋酒上。
殷霖然微笑着将手中的红酒放回到吧台上，玻璃平底与吧台瓷砖发出了一声‘砰’的轻微碰击声，微弱又清晰，仿佛一滴水，滴在了诗情的心上，让诗情不由得浑身微微一颤。察觉到对方的异常，殷霖然再次扫视了诗情一眼，从上至下，完完全全，不过这次，是用强势的，侵略性的目光，只是，诗情没有看见。
出乎诗情的意料，殷霖然没对自己做什么或再说什么，只是很平静地转身，对旁边的经理淡淡道了一句：“这里差不多了。”说完，走向仓库门口，一群人便也跟了上去。
一出门，跟随了殷霖然十年的手下沈令沉不气了，他曾是诗情家别墅的警卫，所以很清楚刚才那个人是谁，于是急切地提醒道：“殷总，那个女人就是.....”
“我知道。”殷霖然面无表情地打断。
沈令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不是不知道殷霖然和诗情的过往，可殷霖然这副态度实在让他想不清，所以......
殷霖然当然知道沈令的疑惑，她回想起刚才诗情看她的眼神。无畏！甚至是傲慢。呵，她还真是令自己惊讶！
到了办公室，殷霖然遣退经理等燃情高层人员，只留下随同自己前来的几个心腹。
“给我调查她，就从十年前她消失在我视线里那一天开始，详细到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做过的每一件事，无论大小！”
“是！”
下完命令，所有人离开了办公室，殷霖然舒倚在皮质的软椅上，闭着眼睛，脑内全是刚才诗情望向自己时的目光。这让她想起了十年前，诗情狠狠一巴掌甩过来，又用高跟鞋将她踹倒在地，纤细的鞋跟踩在她的手上，轻蔑地对她说。
“你不过是我诗情养的一个玩意儿！”
真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殷霖然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是连续性的笑，最后是哈哈大笑。
这绝对是她殷霖然十年里，最觉畅快的一刻！
在燃情看见她的那一刻，她差点没有控制住自己，那一瞬间，她将万马奔腾般的汹涌情绪掩藏在了平静沉冷的面容之下，身体却犹如蒙尘已久的机器突然接通电源，霎时电光四闪，扬尘轰鸣！
十年！整整十年！她幻想过无数种与她相见时的场景，却没有想到最终会是如此意外，突然，猝不及防的一眼！
她，那个曾住琼楼，穿锦衣，食珍味，目空一切的小姐，如今成了自己手底下为那可怜的一点薪资而卖命干活的人下人！
你不过是我诗情养的一个玩意儿！
玩意儿！
呵呵！如今这个玩意儿回来了！要将你的一切，包括你！噬咬屠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