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剑》十里山塘

13、寒毒

　　上官凌英俊的五官在她面前逐渐放大，他身上的酒气混合着檀木熏香，丝丝缕缕萦绕在她的鼻尖，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突然，上官凌俯身，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冷雪寒瞬间呆住，周身血液仿佛也在此刻停止了流动。

　　上官凌低着头，以一种掺杂着威胁与得逞的语气问道：“现在我可以管你的事了吗？”

　　“你……”冷雪寒气得说不出话，唇上还残留着的方才蜻蜓点水般的那一抹温柔触感，正在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理智。

　　上官凌显然比她想象的更为恶劣，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在她怔愣间，薄唇再次覆上她柔软的唇瓣。

　　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他的吻霸道而又温柔，辗转缠绵，带着丝丝酒气，吻得人昏昏欲醉。

　　冷雪寒用仅存的最后一丝清明用力推拒，但眼前的身躯仿佛铁塔一般纹丝不动。

　　上官凌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交叠在一起，按于胸前，空出一只手揽住她柔软的腰肢，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一些。

　　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冷雪寒牙关紧闭，阻止他的进一步深入。上官凌也不急，饶有兴致的在她唇边流连徘徊，时而轻轻啃咬，时而重重吸吮。

　　冷雪寒整个人酥酥麻麻，仿佛置身湖水之中，这是她第一次接吻，还不懂得如何换气。胸腔内为数不多的空气正在一点点抽离，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终于，在即将晕过去之前，她张开双唇，想要大口呼吸。就在此时，上官凌瞅准时机，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冷雪寒不记得自己昨夜是如何回的房，一切仿如梦境，美好却不真实。

　　她收拾好行囊，最后看了一眼温泉小筑。这个地方虽然只陪伴了她两天，却承载着她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

　　唇边仿佛还残留着上官凌温暖的气息，她双颊微红，一种甜蜜而又羞涩的感觉涌上心头。闭上眼，上官凌俊美的面容便浮现在眼前。

　　他的眼睛明亮又深情，看着她时，总带着一层层浅浅的笑意。他的嘴唇很软，亲吻她时……

　　冷雪寒赶紧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将脑海中那抹旖旎的画面抹去。

　　她打开房门，却见院中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红衣女子。她心下自责：自己的警觉性何时变得如此之差？

　　那红衣女子听见声响，转过身来。

　　她生的极为美艳，肤色白皙，眉目如画，身材丰腴但凹凸有致，是位难得的美人。

　　“我叫红萝，听闻姑娘今日便要下山，特来送行！”她开口道，声音同她本人一样妩媚多情，听得人酥酥麻麻。

　　冷雪寒与她素不相识，加之她本打算今日天黑前出虞城，故匆匆抱了个拳。“多谢！”便欲继续往前走去，却不料红萝一个旋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冷姑娘是看不起我，竟连与我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么？”

　　“红萝姑娘误会了，实是我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冷雪寒斜跨几步，从她身边绕了过去。红萝却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快走几步，再次挡在她面前。

　　冷雪寒纵然今日心情颇佳，此刻也未免冷下脸来，淡淡道：“红萝姑娘什么意思？”

　　红萝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若我没有猜错，你是准备去见阁主吧？”

　　冷雪寒也是直截了当：“不错！”

　　红萝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嫉妒与仇恨，常人不易察觉，却没能躲过冷雪寒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似是极力压制内心的情绪，但出口的语气还是微微变了调：“你与阁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冷雪寒挑了挑眉道：“这与你又有何干？”

　　似是没想到她会如此挑衅，红萝的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轻笑一声，道：“与我何干？不瞒你说，我早已是阁主的女人了！”

　　冷雪寒的心口猛然一痛。

　　红萝继续说道：“我知道，阁主有很多红颜知己，但自始至终只有我一人能常伴他身侧，其他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冷雪寒心口的疼痛骤然加深，似是有无数银针扎在那里，疼的她无法呼吸。

　　红萝看着眼前之人逐渐苍白的脸色，语气更为得意：“所以，冷姑娘，你对阁主而言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总有一天……”

　　“够了！”冷雪寒骤然打断，她的心痛得很厉害，体内的真气也开始不受控制的乱窜起来。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红萝抚摸着手中之剑，突然缓缓抽出剑刃。“听说昨夜阁主与你研究剑法，不知今日可否讨教一二？”

　　冷雪寒体内真气乱窜，正愁没有地方发泄，闻言轻笑一声道：“也好，正愁没人来试招！”

　　她照例捡起一根枯枝，手腕翻转，一个“暗度陈仓”便使了出去。

　　月影山庄设春、夏、秋、冬四位掌使，分管庄内事务。红萝便是掌春使，是四位掌使中入门最早，武功最高的。

　　她见冷雪寒以一截枯枝为剑，心下冷哼一声，未免太不自量力，她今日便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情敌”。

　　长剑出鞘，发出铮铮声响，裹挟着凌厉剑气向前挥去。

　　月影山庄的剑法讲究快、准、狠，以轻巧灵动，一击制胜著称，与冷雪寒所使的剑法如出一辙，但相较之下，她的“暗度陈仓”更为变化多端。所以，不一会儿，红萝身上要便多了数道枯枝划下的口子。

　　她看着破烂的衣衫，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两人又走了七八招，红萝渐渐居于下风。她心下暗忖：前日阁主将这女子带回疗伤，如今不过两日光景，她的内力必然还未完全恢复，不如比拼内力，或可取胜。

　　心下想着，果然瞅准一个时机，双掌拍出，竟是用了十成内力。

　　冷雪寒手中的枯枝顿时化为齑粉，她不得不调用内力，迎下这一掌。体内原本因先前情绪激动而紊乱的真气顿时不受控制起来，毫无章法地在周身筋脉中乱窜。

　　红萝觉察出她的不对劲，但并未停手，一连数掌拍出。

　　冷雪寒一一应下，她双目猩红，眼前的人影逐渐飘忽起来。突然，心口一阵翻腾，一股腥甜涌上喉间，嘴角顿时溢出鲜红之色。

　　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叶枫瞧着自家主子，心中颇为纳闷。虽说主子以前也时常笑意盈盈，但他今天吃饭也笑，喝茶也笑，就连看到上京一个暗桩被拔的奏报也笑！

　　还不是那种正常的笑，而是那种仿佛想到了什么趣事，突然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

　　叶枫看得心里发怵，他家主子不会得了失心疯吧！

　　“叶枫，去和徐老说一声，让他想办法将冷姑娘日常所服汤药做成药丸。”上官凌突然开口，打断了叶枫的胡思乱想。

　　“先备足一月的量，若我不能及时赶回，剩下的再找人送到我手上。”

　　叶枫打了个机灵，脑海中的奇思妙想瞬间化为泡影，他恭敬回禀：“是，属下这就去！”

　　“等等！”

　　叶枫止步，随后便瞧见他家主子从桌案后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转了一圈，问道：“你说是我身上这件湖蓝色的更显温润如玉，还是先前那件月白色的更为潇洒俊逸？”

　　不等叶枫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还是换那件月白色的吧，与寒儿更为相配！”

　　叶枫的嘴角抽了抽。

　　突然，一个粉衣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口中嚷道：“阁主，不好了！出事了！”

　　上官凌认出是温泉小筑的侍女，心下一沉，道：“出了什么事？”

　　“冷姑娘……冷姑娘……”她紧张得舌头打结，话语中已含了哭腔。“她吐了血，然后晕倒了！”

　　叶枫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阁主便不见了踪影，他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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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凌看着床上面容苍白的人儿，面色愈发阴沉。

　　叶枫只觉周围空气都冷了许多，若说主子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此刻只能说是山雨欲来。

　　上官凌替冷雪寒掖好被子，嘱咐侍女细心照料，随后起身来至外间。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青衣老者，约莫半百年纪，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

　　他便是月影山庄的大夫，徐青。

　　徐青原本是宫里的太医，因得罪了淑贵妃引来杀身之祸，阴差阳错被上官凌所救，从此，便在月影山庄安顿下来。

　　他写好药方，交给叶枫，然后开口说道：“里面这位恐怕就是阁主之前提到的，水寒剑的主人吧！”

　　上官凌点了点头，道：“正是！”

　　徐青抚须长叹一声，道：“水寒剑本是至寒之物，女子用之更为不妥。好在冷姑娘内力深厚，方能平安无事。”

　　女子若长期使用水寒剑，易得体寒之症，严重的话或可导致终身不孕。

　　此事上官凌早已知晓。

　　先前他被水寒剑所伤，徐老为他诊治之时便将水寒剑的危害告知于他。

　　但此剑毕竟是寒儿的师父亲手所赠，他还不能断定究竟是无心之过还是有意为之。所以，在草屋避难之时，他将其余诸事和盘托出，却唯独隐瞒了此事。

　　而冷雪寒每日所喝汤药，自然也不是什么五绵散的解药，而是他特意让徐老配制的补气调血、驱寒暖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