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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九章 (全) ...

  •   这一夜的尽极缠绵,原以为过后就是雨后天晴,却不知变数已悄悄潜伏。
      第一次的结合,由于体位的关系,沈醉很辛苦,几乎是结束后的立刻,就沉入了梦乡。再此醒来,窗外已是艳阳高照,时近中午。在自家软软的大床上,被爱人用吻唤醒显然是一个非常美好的经验,然而,前提是,如果这个吻没有变调的话。
      好吧,他明白男人早上最容易冲动,在未来的某些时候,他也不介意进行一些这样的活动,但是,不是今天,不是现在。
      “程守……”抓着爱人有些扎手的短发,沈醉努力克制自己的甜腻的喘息,“停下来。”
      该感谢十年来的惯性的强大吗?程守虽然恋恋不舍,却果然听话的听了下来。
      “一大早踩急刹车会憋死人的。”程守把头埋进连任优美的颈项间,抱怨道。
      如果不踩煞车的话,就会换他过劳死! 翻了个白眼,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昨晚的放纵是种种因素的后果,而现在,虽然浑身无力神志却清明的沈醉,认真的开始考虑如何向情人婉转的表达他的抗议。
      沉默了一会,还是程守先猜出了原因“那里……还在痛?”
      看着沈醉脸腾的一下脸脖子都一块红了,程守知道自己猜对了。
      “在害羞?”程守坏心眼的闹他。
      “你以为人人像你啊,脸皮比城墙还厚。”沈醉虽然满脸红晕,却也不忘白他一个。
      “脸皮不厚,早八百年前就被你给郁闷走了。”程守半真半假的叹气,毛手却也不忘沿着美好的线条一路下滑。
      “别。”
      “别什么?别给你按摩?”程守说着,真的开始开始捏腰侧的肌肉,以显示按摩这个动作。
      无语了……
      “你有点不正常……”
      “当然不。如果今天早上我还能正常就不是男人。”程守的笑容暧昧。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败给他了。只不过上个床而已,为什么他必须面对一个严重失常的男人?
      “笨蛋。”程守低低的叹息声传了出来。
      “我那里苯了?”沈醉不悦的瞪了程守一眼,没有人喜欢自己被人说笨蛋,尤其是自己的情人。
      “你不笨就不会为了十年前的玉灏的一句傻话而让我硬生生等了十年,你不笨就不会去怀疑我对你的真心,你不笨就不会不明白如果我正常了你今天一整天就别想下床了。”
      沈醉花了一点时间绕清楚程守话中的意思,一张俊脸顿时赤橙黄绿青蓝紫。偏偏又是理亏,怎么也发做不出来,就愤愤地转过身,打定主意要生气。
      一句傻话?一个鲜活生命的最后一句遗言。亲历一个生命的消亡,那种震撼,在十年后的现在看来固然是波澜不兴,当时的触动确实如此真切。同样的成长过程,同样的经历,同样爱上了男人,玉灏最后的选择太触目惊心,又怎能怪他前思后想、顾虑重重?
      而斐文,那样耀眼的一个存在,脆弱与坚强,在他身上有着那样和谐的体现。那样一个值得任何一个人动心的存在,又怎么能置之一笑?自己的郑重其事,自己在漫漫长夜等门时的种种不安、心焦、乃至于绝望,在他眼中难道不过只是“笨蛋”两个字?
      安抚的拍拍爱人线条优美的肩膀,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生气了……程守有些苦笑的望着沈醉留给他的僵直的背影。
      自己也有点过分吧。终于得到了朝思暮想的爱人,两颗心互相依偎的心之间却还有那么两颗讨人厌的小沙粒,虽然微小,却是不安的存在。
      原来以为身体的交融就是一切的终点。
      不,不是。
      诚然,终于得到沈醉的那一霎那,自己的确幸福的进了天堂,一瞬间甚至连“就此死了也好”的念头也有。但是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程守突然觉得自己愚蠢。如果只是想要身体上的结合,十年前自己就可以办到,沈醉对自己的感情虽然内敛却绝对不会比自己少多少。也许会不得不面对沈醉的暴怒乃至报复,但是最后他终究会接受这种关系。自己苦苦等候十年为的不就是等那个固执的笨蛋想明白,等那个傻傻的爱人愿意与自己共度一生。
      原本他要得就不只是一晌贪欢,他要的是天长地久,与子携老!
      但是昨天的冲动,却将这十年来的等待毁于一旦。纯粹身体的结合,其本身就是一个更危险的存在。一朵花未开时,没有人心会忍心掐断,提早盛开的花朵,却会被不留情的掐去。
      “小醉……”程守温柔的呼唤,却还是只有爱人固执的背影,“我爱你。”
      固执的背影沉默了很久,才有恨恨的声音传来:“狡猾……”
      气呼呼的转过身,“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明知道,自己无法抗拒这句话;明知道,这句话会勾起他十年的愧疚;明知道,他也是……
      “这不是这个时候最应该说的那句话吗?”程守说这句话吃后,纯粹只是打趣,却没料到沈醉安静的望着他,突然说了句:“那你想听吗?”
      想!当然想!怎么可能不想?!
      突然间的狂喜淹没了声音,但是他的眼神已经足够清楚、足够明了的表明了他的热切。
      微微一笑,自己似乎的确让这个人等了太久。
      “我爱你。”沈醉淡粉色的唇瓣开合间,没有半点意料中的迟疑。
      说出自己的心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狂喜的心情让程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在有生之年听到这三个字!等得太久,等得已经忘了最初的的目的,早就不敢奢望有一天能够从这个别扭的爱人口中听到这三个字,即便事实已经昭然若揭。原来只是无法放手,现在却无比的庆幸自己没有放手……终于等到了!
      看着程守完全呆呆愣愣的傻在那里,原本刻意抿紧的唇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沈醉温柔的拉过已经处于痴傻状态的爱人的手臂,放在自己肩上固定好,打个哈欠,准备继续补眠。
      沈醉本来能睡个好觉的,也许梦里还会笑醒,如果他没有在入睡前下意识的往门上扫了一眼的话。
      然而不幸的是,或许也可以说幸运的是,他瞄了。
      门没关好,留着一条小缝。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两个人的家里,就算不关卧室的门也无所谓。但是沈醉却忘了,他把这里的备用钥匙放在了纹音那里,而纹音……显然将它交给了母亲…………
      沈母站在门外,不动声色。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在偷听什么了。两个大男人,赤裸裸的抱在一张床上睡觉,明眼人一看就都明白了。更别说是医生出身的沈母了。
      在沈醉急剧冰冷的手脚中,程守终于也意识到了“岳母大人”的存在。
      僵持。
      事实上,三个人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场景,谁都无法做出反应。
      所以,僵持。
      看着程守不自觉护着沈醉的手臂,沈母在心底一时间五味陈杂,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平静得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们。”语毕转身离开,甚至没忘记为两个人带上门。
      其实从沈醉看到沈母到沈母关门,其实只有短短的一两分钟时间,却让人觉得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寒冬。应该庆幸沈母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没有做出任何一个母亲在这种场景下应该会出现的愤怒和伤心,甚至于连责备都没有出口。但是,寒意还是从心底不可抗拒的升起。
      默默穿好衣服,沈醉的脑中一片混乱,原本坚定的心情又因为母亲的意外出现而凌乱不堪。就在手刚刚触上把手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将拉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讶异的抬头,还来不及表示什么,就被炙热的吻夺取了心智。浓烈,温柔而坚定。混乱的心情在逐渐火热的身体中得到了沉淀。双手不自觉地缠上情人的脖子,微合的眸子漾着诱人的□□。纵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就像纵容自己爱他的心那样。
      “别放弃!”程守紧紧拥着来之不易的爱人,力道之大让沈醉一阵生疼,“算我求你……别放弃……”
      程守的声音渐低,手上的力道却不曾放松半分,所有无法出口的请求都放在这个让人窒息的拥抱里。等了整整十年,整整十年的守候才换来的微小幸福啊,才刚刚降临就要远去吗?只是因为爱上的人是同性,就没有幸福的资格吗?想,真的想霸道的命令怀里的笨蛋,不许再退缩、不许再鸵鸟、不许再伤害彼此……然而,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命令他呢?沈醉不是玉灏,他也不是徐文康,他早就知道,他们早就知道。对于他们而言,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失去了,固然会空空荡荡、行尸走肉,却总还会活下去,面带微笑的活下去。夜半无语时的锥心之痛,不会影响日光下的三十度微笑。
      那样的生活,只是想象,就让人骨子里发冷。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仁慈吧。可惜,他们都太理智,太坚强,仁慈永远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只能恳求,恳求他能对他们的爱情多一点信心、多一点勇气,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甘心!
      低低叹口气,沈醉用力回拥着不安的爱人。
      “你老说我是笨蛋,其实你才是傻瓜。如果不是想明白了一切,又怎么会和你走到这一步?我认了,不管怎样的后果,我全认了。”沈醉说着,笑了起来,虽然带着忧郁却是真心地笑了。自己爱上了这个傻瓜呢……真好。
      “沈醉……你总是让我惊讶……不过这一次总算不是那种考验我心脏的惊讶了……”得到了爱人的保证,程守也终于有心思开个小玩笑。
      “你还在记恨我让你等了十年。”沈醉的语调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十年的等待,让我有机会回头。”
      说着这辈子也不会出口几次的绵绵情话,沈醉虽然说得流畅,心下终归还是有些羞涩难当。
      说完,也不等程守有所反映,一把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门外的沈母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
      神态自若得让两个人浑身冷汗,无论是泼妇骂街还是悲情慈母状,两个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人,都能顺利应对。唯独神态自若,却达到了武侠小说中那种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两人除了惊出满头冷汗,竟是半点应对之策也无。
      招呼两人坐下,沈母开始发话:“刚才不是我老眼昏花?”
      “……不是。”
      “那么说来,我的宝贝儿子真的是个同性恋?”
      “是。”
      “多久了?”
      原本打定主意要一五一十的出柜的沈醉,在听到这个问题后不由呆了一下,这该怎么算?从他们认识开始,还是从十年前未竟的爱语开始?抑或,从那次告白开始?
      情,不知所起。
      “很久。”沈醉模糊的应对着,偷偷抬眼看母亲。这个小动作却被沈母锐利的抓住了。
      “看就看,难不成你喜欢个男人,就连老子娘都不认了?”沈母首次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却是为了这种无聊的小事。
      两人只能低头,却不认错。
      “哎……你这个孩子究竟像谁呢?”沈家夫妇都是北方人快人快语、敢爱敢恨,偏偏搬到这个南方的城市后,生出来一双儿女一个比一个拖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把他们两个冷眼旁观的老人家活活给憋死。
      “算了,我也不和你们打哑谜、也不吓你们了。”
      “您……不怪我们?”程守终于开口,三份兴奋,七分多疑。
      “怪……怎么不怪……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让你给拐了去……”说这又是重重一叹,把两人的心都吊到了半空,“可是再大的火气,在肚子里闷了那么多年,也连丝烟都飘不出来了。”两个人之间不对劲,他们老两口从十年前就看出来了,同吃同住,同行同止,连毕业了都要粘在一起。任谁都能瞧出几分不对劲来。可还没来得及挑明就出了玉灏那件事,谁还敢提那个话头?都是学医的,怎么不明白这个不是病?只不过,天下父母心,谁不想给指孩子条顺当的路走?看着孩子一路磕磕绊绊,伤在儿身,疼在娘心啊。
      好在那件事,吓怕了的不只他们老两口,这两个小的也给吓到,规规矩矩的守着朋友的本分,让训人的话更找不到机会出口。原以为,就能借此断了这段孽缘,谁知……总之,满腔的怒气硬给捂成了无奈,无奈又变成了心疼,十年韶华,这两个孩子居然一个也没变心,让他们两个除了叹气之外,也只有认了,不认,又能怎样?难道真的要把儿子逼走、逼死才罢休?
      罢了!罢了!
      天下父母心啊……
      “沈妈妈,我们是真心的!”
      “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答应。可是程守,我们家小醉是个死心眼,钻牛角尖起来,谁也拉不住,这样的性子,不招人疼啊。”
      “妈!”原本一直低着头准备听怒吼,最后却闹了个大红脸,沈醉手足无措。
      “如果沈妈妈是担心我日后变心,我在这里就写下让渡书,把所有的财产都交给沈醉,再都入了荷兰籍,去那里登记结婚。如果我若有负,让我穷困潦倒而死。”程守说的流畅,一点犹疑也无,看样子是早就有所打算了。
      “只要你有这份心。日后两人能相互扶持着过,我也就放心了。还有,怎么现在还叫沈妈妈?”
      不叫沈妈妈又该叫什么?今天的意外太多,惊喜太多,被巨大的喜悦早已冲昏了头脑的程守一时竟然真的傻在那里。
      沈母也不提醒,只是有趣的望着程守难得一见的呆傻。
      半子,还是要傻一些的才放心。
      最后还是沈醉忍不住偷偷回头骂了句:“笨蛋!还不叫妈?”
      一双儿女情路都多坎坷,女儿恋的虽然是个男子,却决意作了单身母亲,万幸这个儿子还能觅得真爱,虽然也是个男人,又有什么打紧?
      今天来,不过就是为了把话说开,他们可不想又等十年,不认那个半子,连那一个儿子都没有办法留住。刚才先去看女儿,说是打算换个城市,那样也好,只是如此一来,老两口难免寂寞。谁叫儿子不贴心呢?今天,就认了这个半子,往后的日子应该不至于太寂寞吧。
      “妈!”
      听着程守带着几分傻气大声叫妈,沈母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做个开明的母亲果然比较省力阿……
      至于沈醉和程守,那还用得着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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