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烟火录》倔强废铁

99、第 99 章

　　楚枫没管两人，继续提自己建议：“我要提的第三个建议，就与我说的赚钱项目有关了，那就是建立厂区。”
　　阿十和阿玖回过神来齐声问：“何谓厂区？”
　　“就是把所有作坊聚集在一起称为厂区，这样便于管理。”楚枫道：“这里的气候冬季大家都是在家闲着，好好的劳动力白白浪费几个月多可惜，所以我建议建设一片带地暖的房屋，让闲下来的人有地方做事。”
　　“建暖房没问题，”阿十道：“但我们哪里来那么多事让他们做？”
　　楚枫道：“目前就我自己设想的作坊就有，瓷器坊、琉璃坊、制药坊、制衣坊、酱料坊，还有酒精坊和肉松坊，待你那土豆大规模种植出来，还能建个土豆食品加工坊，”说着他跷起二郎腿，晃了晃脚上穿着的靰鞡鞋，“还有皮具坊。”
　　阿十两兄弟这才注意到他脚上的鞋子。
　　楚枫介绍道：“这鞋子叫靰鞡鞋，这种鞋子不浸水，里面还垫了你们这里说的细莎草，保暖性极好 ，可以卖到比较冷的梁溪府和同州府，如果世子愿意，甚至可以为那十万大军装备上，那样冬日行军便能轻松不少。”
　　阿十听了直接道：“你脱下来让我试试。”说着起身要来脱楚枫的鞋。
　　楚枫立即缩回脚：“不行，我夫郎说不能送鞋给人，这鞋子你若好奇，改日去庄子上看。”
　　阿十听了转头看向十九和石头的脚，这两人今日也穿了靰鞡鞋，十九见阿十目光过来，将脚缩回了椅子下面藏起来。
　　只有石头憨憨的，听了楚枫的话，伸直了腿打量脚上的鞋，还晃动着脚嘀咕道：“哥，你不说我还没发现，确实没有浸水，暖和还不汗脚。”
　　阿十直接上去按住了石头的腿，对阿玖道：“脱了他的鞋！”
　　阿玖也很好奇这鞋到底怎么样，便听他哥的话，上前解开石头脚上的鞋带。
　　待石头反应过来，脚上两只鞋已经被阿十兄弟俩一人一只穿到了脚上。
　　石头没了鞋在这暖房里虽不觉得冷，却相当尴尬，因为他今日穿的布袜是破的，脚趾头和后跟都露在外面，他立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楚枫和十九。
　　十九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没事的，石头哥，只是布袜有破洞而已，不丢人。”说完不忘嘱咐一句，“但你一定要守住你的裤子，千万别让他们看到你裤衩上的破洞。”
　　说到这，十九就想起来石头裤衩破了，鸟儿从破洞里探出头来的样子，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石头看他憋笑，脸上的尴尬变成了愤怒，打开十九拍他肩膀的手，跟楚枫告状：“哥，十九又笑话我！”
　　楚枫在十九后脑勺轻拍了一下，“这种好笑的事，咱们自己家里人知道就行了，谁让你拿出来分享的？”说完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石头，“你都被抢多少东西？怎么还学不乖？”
　　娘娘宫在一个小山坡上，庙会就摆在小山坡下面，夏初他们到的时候摆摊的、卖艺的，还有搭台唱戏正在忙活，游人还不算多，周小牛拉的那车人是来逛庙会的，驴车便停在了外面，夏初对几人嘱咐道：“好好逛，注意安全，看好鱼儿，待会我们上完香来找你们。”
　　夏至几人七嘴八舌地应了。
　　玉哥儿在夏初怀里扭头道：“表哥，我想跟他们一起去逛。”
　　夏初松开他：“去吧，你别手欠知道不？”
　　玉哥儿噘着嘴道：“我什么时候手欠了？”说完挪动屁股跳下驴车，落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嘶——好冷！”
　　夏初最不放心他，对夏至道：“至儿，你负责一对一看好玉哥儿，别让他惹祸。”
　　“好，哥。”夏至点头应了。
　　玉哥儿不服气了：“表哥，至儿比我小，你让他管我，我不要面子吗？”
　　夏初不理他，对鱼儿道：“鱼儿，你也要看好小玉哥，知道不？”
　　鱼儿乖巧点头：“好的，小初哥。”
　　“哼”玉哥儿轻哼一声，抿着嘴气咻咻地走了。
　　二柱几个小子见了七嘴八舌道：“小初哥，我们都会看好玉哥儿的。”说完嬉笑着跟在玉哥儿后面。
　　老五这才赶着马车直接往娘娘宫山门去，悦哥儿坏笑着道：“小猪儿虫都被你气着了，看人家以后还跟不跟你好。”
　　夏初道：“就算他不跟我好，我也不给你编辫子。”
　　悦哥儿也学着玉哥儿的样子，“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夏初无奈道：“你多大，他多大，你当人家小叔的，还吃侄子的醋，你看许阿叔和柏哥儿笑不笑你。”
　　悦哥儿当阿爹了有时候还像个孩子，非要夏初跟他第一好，夏初对玉哥儿或是小逸好点，他就要说酸话，让夏初很无奈。
　　“不笑，不笑，”许竹道：“悦哥儿是个有福气的，没吃过苦受过气才会长不大，这是好事。”
　　“许阿叔说得对，”老五附和：“玉哥儿其实跟悦哥儿有点像，都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所以也是个孩子心性。”
　　悦哥儿反驳道：“我才不是宠着长大的，我阿爷老揪我耳朵，骂我赔钱货好吃嘴。”
　　夏初道：“你阿爷虽骂你，但没亏待过你，好吃的他不让你吃，他自己不也没吃吗？留给你爹，你爹还不是给你和二丫吃了。”
　　老五道：“阿爷就是说话不好听，我记得当初二丫那鸭将军还是阿爷捉虫给她换的，真要苛待嫌弃女子哥儿的，是沈三巧那样的，你看以前小逸多可怜。”
　　悦哥儿这才扭回头道：“哎呀，我知道了，我阿爷好，我以后开糕点铺子天天给他做糕点吃，行不？”
　　一直没说话的柏哥儿听了接话道：“小悦哥，你真要开糕点铺子？”
　　悦哥儿点头：“当然，那些糕点那么好吃，我做起来很有干劲。”
　　柏哥儿红着小圆脸不好意思的问“那…那我能跟着你一起干吗？石头也很喜欢吃那个，我也想给他做。”
　　悦哥儿听到他也想干，满口答应：“当然可以，我一个人开铺子肯定不行，咱们合伙怎么样？一人一半！”
　　老五也赞同道：“这样好，有柏哥儿一起我也放心些。”
　　悦哥儿给老五一个手肘：“你啥意思？对我不放心？”
　　老五连连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有个伴比较好。”他哪里敢说悦哥儿不会做生意记账。
　　许竹看了看自己儿子担心问：“你们都是哥儿，出去开铺子人家会不会说闲话？”
　　夏初道：“许阿叔，这个你不用担心，这里离草原近，民风更开放，哥儿女子出门做事没人会说什么，据说草原上的女子哥儿还会明目张胆向男子示爱，甚至还有将看上的男子直接抢回去成亲的，到什么地方念什么经，咱们到了北凉府，就守这里规矩就行，不必拘泥于过往。”
　　许竹点头对柏哥儿道：“既然初哥儿都这么说了，阿爹也没啥说的，你愿意做就去做吧，我和你爹这几年存了点银子，都给你拿去做开铺子的本钱。”
　　柏哥儿听了小圆脸看着更喜庆了。
　　“哪里用许阿叔出钱，”夏初道：“石头放他哥这里的银子差不多有两千多两，回去我就交给柏哥儿，开个糕点铺子零头都用不完。”
　　许竹听了有些惊讶，他在夏家干活前别说一千两了，十两都没存下，在夏家干活这四年他一家三口每月能挣十五两，如今也存了七百来两，这放以前他一辈子都不敢想。
　　原本柏哥儿嫁给石头他们就是高攀，如今一听石头一个人就存了两千多两，更是觉得上辈子积了大德，才能遇到被老夏家收留，以至于后面求娘娘送子的时候，许竹求完自己的，还帮着夏初求了求。
　　老五将夏初几人送到娘娘宫门口，夏初几人提了自己带来的糕点，又在庙门口添了香油钱，领了香蜡纸钱，才往山坡上的正庙去。
　　娘娘宫主供海神天后娘娘，下面还有其他殿，供奉着三霄娘娘、观音娘娘、眼光娘娘、斑疹娘娘等神位，这些都是传统娘娘宫里保佑女子哥儿和孩子的神灵。
　　其中比较特别的是一个叫曲神医的本地神明，他是位夫郎，前朝北凉府人，医术高明，经常无偿地为妇人夫郎治病，因此在这位曲神医去世之后，为了纪念他悬壶济世、解救百姓的恩情，便被百姓们在娘娘宫里供奉成神明。
　　娘娘宫属于道教，在此修行的除了道士，还有道姑，夏初等人在上山的阶梯上还遇到两个扫雪的小道童，看着八九岁的孩子，穿着深蓝色道袍，人还没有笤帚高。
　　悦哥儿见了疑惑道：“大冷天的，娘娘宫怎么让这么小的孩子来扫台阶？”语气里带着点不满。
　　许竹在他背后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往前走，不要在有神明的地方乱说话。
　　悦哥儿回头看到许竹在对他眨眼睛，便没再多说，继续往山上走去。
　　夏初路过两个孩子时，将手上提来供奉娘娘的蛋糕给孩子一人拿了一块，两人齐齐对夏初道谢，“多谢信士。”
　　夏初伸手将比较小那孩子肩头的雪掸了，才问：“冷不冷？怎么让你们出来扫雪？”
　　“我们在受罚，”小道童抬头对夏初解释道：“我昨日与师兄摇树耍雪，将蹲在树上的黄狸奴惊跑了，玄素师姑就罚我们来扫台阶。”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哪里知道大冷天它还蹲树上，都不是故意的。”
　　“信士给的这糕点真好吃，”大点的道童啃了口蛋糕，先夸赞了一句才对师弟道：“玄素师姑最宝贝虎崽，我们将它惊跑了被罚也是活该，就是不知那猫今日会不会回来。”说到最后他面露担忧。
　　小道童本来啃蛋糕很开心，一听师兄的话，担忧问：“它今日若不回来，明日我们是不是还要被罚扫雪？”
　　“没事的，师弟。”大道童眼珠子一转：“扫雪也好耍，咱们将雪扫做堆，在每个台阶上堆一个生肖雪人，也很有意思。”
　　小道童闻言眼睛都亮了，将剩下的蛋糕全塞嘴里，拍了拍手上残渣：“好，那我们赶紧扫，扫好了堆生肖雪人，我会堆小蛇。”说完拿起笤帚干活去了。
　　大道童倒是没有师弟那么心急，对夏初行道士礼：“多谢信士的糕点，天冷山上备有热茶，就在三霄娘娘殿后面客室，信士若觉得冷可去歇脚。”
　　“好，多谢小道长。”夏初见两个孩子一脸的天真，没有半点委屈，便不再多管，跟上悦哥儿他们的脚步往山顶上去了。
　　夏初几人上山后，先拜了天后娘娘，才去三霄娘娘殿，有拴娃娃需求的就只有夏初、悦哥儿和许竹，柏哥儿便在店门口等着。
　　三人在道长那里捐了功德，领了一根红绳，便叩拜许愿，夏初跪在蒲团上，看了看悲悯俯瞰的娘娘像，随后做了个道家拱手礼，闭眼在心中诚心祈祷。
　　拴娃娃是不能挑选的，娃娃都放在碧霞元君的香案下，用黄绸布遮挡着，摸到就用红绳拴了，男女哥儿全凭缘分，悦哥儿拴到一个梳了小发髻的女娃娃，许竹拴到一个留着寿桃头的男娃娃，夏初也拴到了一个女娃娃。
　　悦哥儿摸了摸手上娃娃的发髻，笑道：“我要是能再怀上，是女儿也好，我一定好好给她打扮。”
　　许竹看着手上的胖男娃娃也点了点头：“开年我们都安定下来了，我要是能给张家生个男孩，将来到了地下，对老张家也有交代了。”这几年他和张顺一直住在石头房子里，就没有同房过，所以……
　　夏初摸着手上娃娃的小发髻，心说只要是他和楚枫共同的娃娃，女子哥儿又有什么所谓。
　　三霄殿的道长嘱咐几人道：“拴到的娃娃拿回去放在枕头下或是床尾，待几位得偿所愿后将今日请回去的娃娃送回娘娘宫便可。”
　　三人躬身道谢后出了三霄殿，随后带着柏哥儿一起祭拜了其他神明。
　　悦哥儿烧完纸出来，搓着手道：“好冷呀，走，我们下山去吃碗热乎的。”
　　夏初道：“我还想去拜一拜曲神医，要不你们先下去找老五和至儿他们。”
　　“不行，”柏哥儿道：“小初哥，我们一起来的，要一起下去，我们也去拜曲神医。”
　　许竹点头：“对，还是一起吧。”
　　“嗐，一起一起，”悦哥儿也道：“你要是走丢了，我们怎么跟楚老大交代？”
　　“你当我是你家老五？”夏初无奈道：“神医殿在山后面，你们也没什么要求曲神医的，就不必跟着去受冻，我自己去就行。”
　　“你们去三霄殿后面的客室等我吧，上山时小道童与我说那里有热茶喝。”
　　“悦哥儿怕冷，让我家柏哥儿陪他去喝茶，”许竹不放心道：“我陪初哥儿去拜神医。”
　　夏初拒绝了：“许阿叔，你身体也才好不久，就别跟着我折腾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这娘娘宫里处处都有道长，不会有事的，你们安心去客室歇会儿。”
　　说完不待许竹说话，迈开大长腿就走了。
　　许竹见了想追。被悦哥儿拉住了：“许阿叔，让他去吧，他以前采药一个人敢上十湾村后山，这么个小坡你还担心啥？我不信这小山坡上还有老虎。”
　　这小山坡上自然是没有老虎的，但有只长得像老虎的黄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