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洛德斯克档案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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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城最靠近大钟的那所大学设有洛德斯克史研究学院，旁边坐落着洛德斯克档案馆。据说统一洛德斯克的那任政首曾就读于此。
走过一排排的旧物，最靠里面的是落灰的木质书柜。
馆长说，很少会有学生去翻那个看上去就要散架的木头架子，毕竟上面都不是什么有研究价值的史料，有本野史倒是零零散散记录了一些好玩的。
我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文学系学生，刚入学的那一年就把校园逛了个遍，除了档案馆。
那个档案馆白天锁晚上锁，气得我没课就在那蹲。好不容易看到馆长苍老的身影，他又说年纪大了忘带钥匙了，我差点气昏过去。
我盯着风尘仆仆的锁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哪里需要钥匙，这不过是需不需要用力踹的问题。出于尊重，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大太阳下等来了钥匙。
苍老的教授瞥了我一眼，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门：“这个档案馆建了有几十年，你是第一个死活要进来的学生。”
“这不好奇心害死猫...等等，这个档案馆刚建的时候不是不允许参观吗？”
“是啊，肖雅十年前去世后，这个档案馆才得以重见天日。他们把退休的我返聘回来，专门管这个锁。”
“肖雅？”
洛德斯克前任政首，享年七十九岁，在位四十来年，以教条化的法律规定和卓越的军事天赋在我们的课本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去世的同年，国内共和制本就名存实亡的费德塞维确立总统制，选举不再限制性别，并全面实行修改后的平等法。
“是啊，厉害的家伙。”付教授笑着把钥匙递给我，“对这里感兴趣的话，你拿着，我也来不了几次了。”
我本想推脱，听到最后一句话，那番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还是伸手接过了斑斑锈迹的钥匙。
“怎么不换个锁？”
“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这些本就是要烧掉的，是我出资建了这么个地方把破烂收起来了。你喜欢就拿。”
我把钥匙揣进兜里，道谢后满心欢喜地打量起这简陋得有些过分的档案馆。
白色的瓷砖，黑色边框的展示台，墙上挂着血迹发褐的西洛德斯克旧国旗。
不知怎么，我隐隐觉得那鸽子叼着的橄榄枝发红。
展示柜里有很多纸张发黄的褪色玫瑰折纸，还有报废的石头手杖和破旧丝巾，甚至还有一个啥都有的工具箱。
一个烧了一半的蓝色文件夹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回头，却没找到付教授。
我有些遗憾地绕开打不开的展示柜，走向书柜。
说来巧了，我走近它的时候就跟感应到什么一样，一本跟周围一样衣衫褴褛的书从架子上翻了个跟斗，径直砸落在我脚边。
碰瓷啊。
我咳咳嗽，把嗓子里的灰清掉后定睛一瞧，这书竟然还有个译名，明晃晃标在下面。
这书的原名是《落叶归根》，翻译过去却只有一个词——《Ending》。
结束？
我翻到背面，这书没有简介，只有一张模糊不清的两个人的合照，勉强看出是两个男人并肩站着，一白一黑。
这不是历史书上那张吗？那个统一的政首和潜伏费德塞维间谍的最后一次会面。
这本书关于他们俩？
我有种暗戳戳的兴奋。不知道为什么。于是本人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读这本书。
书很薄，讲的事情也比较琐细，里面其实提到了很多人，每个人都被给出了某个时期的只言片语，然后齐齐指向了不算喜剧的结局。
我静静地读着，时而惋惜，时而欣喜，时而怀疑，时而落寞。
结局我早就知道的。
不知过了多久，我放下书，窗外透进来夕阳郁郁寡欢的光亮。
感觉重新认识了一遍历史书上白纸黑字的人。
当然，这是本野史，看看就好。这个我还是明白的。
这本书为什么叫落叶归根——Ending，我想，可能因为书中每个人都已经是既定结局，但执笔人还是在战后重建的闲暇时间记录了他们不为人知的过往，再给出昭然若揭的结尾，然后把书扔在架子上不管不顾。
就像不管树叶怎么随风漂泊，终会落回洛德斯克的土地上一样。
我起身，视线落在最后一个展柜上。
里面静静躺着一对斑驳的戒指，折射出不动的光。
——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