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怀.年少》世恒

2、第 2 章

　　提奥多西已经不止一次诅咒过罗瓦的好箭法了，不是嫉妒方面的什么原因，事实上，提奥多西的剑术和智谋是大家所公认的，光是这两个优点就可以抵消他的弱势了，他之所以会这么讨厌罗瓦的好箭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罗瓦每次都会被点名去猎取食物而身为他的好朋友的自己也会跟着倒霉，老天保佑，蹲在原地烧火或者是干什么都要比在森林里追着狡猾的动物跑来得轻松多了，尤其在他们走了一天的路全身都非常疲倦的时候。

　　“真他妈的倒霉。”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士兵叫道：“为什么我必须来干这种事情，一旦和你们这两个家伙扯上关系准没好事。”他一副很恼火的表情，似乎连眉毛都竖起来了，自从接到命令后嘴巴就一直没有停过，简直就跟个到了更年期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不过他也仅只于念念而已，如果要他真的因为这种小事情去找提奥多西和罗瓦的麻烦，就算老天给了他三个胆子这家伙也不敢，虽然是刚进入军队不久的菜鸟，但翻脸不认人的性格和铁块一种重的拳头却不得不让很多老鸟心寒，据说以前有几个想找他们麻烦的家伙被揍得吐了一桶的血，躺在床上现在还没能爬起来。

　　越往里走森林里的光线越黯淡，透过树叶落在泥土上的点点金黄也渐渐开始偏红了，从暗处射来的动物们警惕和危险的眼光在黑暗中发出绿莹莹的光，能准确地分辨出其中的危险性是一个好猎手所必须的具备的。

　　“有东西。”罗瓦低声说道，迅速地搭起了他的弓箭，对准了一只刚从灌木丛中露出脑袋的野兔，并且眯起了他的左眼，然后啪地一声射了出去。

　　提奥多西跑过去，把那只兔子从地上捡起来，并且对他的同伴招了招手：“还要继续吗？”他问道，检查了一下自己手上猎物的数量“他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

　　罗瓦没有回答，他从背后又抽出一支箭来，警惕地注视着身后。

　　“......一只鹿.......” 提奥多西低叫着：“好大的个头，喂......罗瓦.....罗瓦，它跑了。”

　　两个人连忙跑了过去，追着那只高大的鹿从草堆中穿过去，粗大的树根从地面伸出来，盘绕着青苔和长长的藤条，如果不小心的话很容易被绊倒，罗瓦跑在前面一直抓着他的弓，树叶和茎刺毛茸茸的边缘刮着他们的皮肤，留下猩红的痕迹，黄绿色的草屑在他们身上挂得全身都是，被黏湿的汗液粘住，很不好受。在森林里奔了一会，那只狡猾的猎物猛地钻进前面的一丛灌木中。

　　罗瓦首先跟着钻了过去，本想叫住他的提奥多西也追着冲了过去，拨开带刺的尖细叶子，还没看清楚眼前的路，就一头撞在罗瓦的背上。“搞什么？”被撞得头昏眼花的提奥多西火大地正想骂人，眼睛在望见自己朋友谨慎的表情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宁静的湖泊，冰蓝色的水面上没有一丝的杂质，浅得可以清楚地看见在它底部伏卧着的浑圆的鹅卵石和飘动着的绿色的水草，湖边则生长着一丛丛淡青的绣球花、金黄的毛茛花、野生的覆盆子和开得像一堆堆白雪似的山樱花，湖面很平静，映照着上头的植物就像一面光滑的大镜子，偶尔风吹过来的时候会把这里面的风景吹皱.......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少年站在湖边，他背对着灌木丛，头微微地向上抬起望着天空，由这个角度提奥多西他们没办法看见他的面孔，只是清楚地看见那一头长长的黑色头发从肩膀两侧滑过，像一匹缎子一样垂着，他的衣服下摆很长，已经拖到水里了，

　　“看样子应该不是胡人。”罗瓦低声对他的同伴说道：“不过还是要小心。”于是提奥多西点点头，两个人一起从腰间拔出剑来开始悄悄地朝那个人身边靠过去。

　　尽管他们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但好象还是惊动了那个人，听到声音后少年的身体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缓缓把头转了过来，一双深邃如水般的眼睛朝他们望来..........

　　在看见对方的真面目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张口结舌地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刚抽出一半剑的右手也垂了下来，几乎不能控制自己......

　　少年安静地站在湖边.......他的衣带和头发在空中微微飘动，象牙色的透明肌肤同漆黑的头发形成强烈的对比，事实上，除了白色和黑色，在他身上根本找不出第三种颜色来，这么地纯粹无暇，如童话一样地晶莹完美，在这样单纯的映照下，就连湛蓝的湖水和满地的鲜艳也全都黯然失色......

　　他们呆呆地站在那里，脑袋里一片空白，很久都没说出一句话，风吹着树叶在头顶上哗哗地响，把浅绿色的叶子和娇嫩的花瓣往湖中吹去，漫漫地在水面上铺了一层.........

　　少年轻轻拍了拍衣服上挂着的草叶，这时，愣了很久的两个人才反应过来，想起刚才的失态脸都忍不住红了，提奥多西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明白交流这样的重任实在不适合放在现在的罗瓦的身上，他结结巴巴地指了指身后：“.....我们是从那里来的....要去胡国，........你....你是住在这附近的人吗？”以前在西班牙风流潇洒的年轻贵族懊恼地发现他现在根本和自己的同伴没什么两样，就连平时把漂亮女孩哄得花枝乱颤的嘴巴也好象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你是谁？”罗瓦忽然开口问道，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那种迷乱和渴望是提奥多西从来没见过的，这让提奥多西心里隐隐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少年仍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自己的头望了望天空暗黄色的云层，两个人也下意识地跟着他看过去，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落到地平线上了，从青黑色的山麓后面漫出一层橘红的光泽，一层一层地过渡过来，从远处呱呱叫着的鸟群乌云般地压过来，风的味道散在空气中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