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春天》不晚周

30、到春天

　　自那晚送她回酒店后，李望知亲自来监督她一日三餐的频率越来越高，魏许对待吃这件事情已经不敢马虎。

　　尽管大部分的时候胃口不佳，但多少跟以前比算是有了些长进。

　　陈教授提醒她学校聘请的合同已经盖章下来了，魏许没留意，反倒是李望知来找她吃晚饭的时候，前台有人提醒他来了一份文件。

　　光是看样式上的logo，便知道是学校寄送的。

　　拿着文件进门，他递给了魏许：“你要回学校？”

　　学校的办事效率不算快，等了几天，魏许才拿到正式的录用文件。

　　“有点事要帮忙。”

　　“帮忙可以，但遇到不适的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魏许点头。

　　去学校报道的那天，魏许强烈要求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住宅，离公司更近一些。

　　尽管他再三劝说魏许回自己那边住，魏许毫不动摇，要挑一个离学校近一点的地方住。

　　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望知拗不过她的固执，最终还是答应了。

　　找房子其实需要时间，魏许速战速决，陈教授介绍的中介很靠谱，只花了半个上午的时间，很快在学校附近租到了满意的房子。

　　中介领着她看完最新的一套后，魏许在屋内转了一圈，检查完相关的硬件设施后，直接支付了半年的房租。

　　入住地址确定后，魏许回去准备整理一些行李，她的东西不多，正好够叫一辆车，她把这件事情刚刚跟李望知说完，过了一会儿就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准备什么时候搬？”

　　“今天？”

　　李望知看了一眼下午的事项，想到刚刚约好的时间，问她：“一起帮你搬？”

　　魏许反问：“你不忙吗？”

　　“上午不太忙。”

　　两个人约好时间，等到魏许回酒店的时候，李望知已经在门口了。

　　租的公寓地段安保比较安全，是十五分钟内的学校圈。下车就能看见学校的大门，魏许一下车就往后备箱方向走，他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手却先拿过她要拿的东西，并指了指背包：“你拿轻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电梯，租的房间先前已经有人来打扫过，魏许先把画放到了储物间，李望扫看过几眼，意外发现这些新多出来的东西。

　　“这些画你是什么时候画的？”

　　李望知指了指她手里拿的画。

　　“当时在学校留着的画，去报道的时候画室还留着，老师让我先带回来。”

　　李望知走近看，发现她储存的画落款的年限都不一样，几乎是每半年固定一幅。

　　收回眼，李望知去房间检查了门窗，两人陆续整理完后，在沙发上小坐一会儿，之后一起出门，魏许带着他去大学城附近的美食街遛弯。

　　两个人忙了一个中午，都有一些饥肠辘辘。大学城附近的学生很多，周末人更甚，再加上有不少网红餐厅在这里，人在门前拍照打卡的不计其数，魏许尽量绕开人多的地方走。

　　“你准备带我去哪儿？”

　　“之前有一家很好吃的店，不知道还在不在。”

　　她照着印象里的记忆往前走，走完了一大半，发现门店都已经不见了，李望知走在她旁边，时不时小拉她一把，避免和周围的人擦到，见她不走了，低头问她：“找不到了？”

　　拿出手机搜索餐馆的名字，发现早就已经消失了。

　　“闭店了。”

　　没了最想去吃的那家店，魏许其他的也不挑，随意选了一家餐馆：“去那家吧。”

　　看样子是广式的餐厅，李望知在饮食上面的习惯与她差不多，都比较喜欢清谈一点的食物，入店就坐后，点了一些小吃。

　　稍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她。

　　魏许不解，李望知解释：“给你带的。”

　　“你偶尔会有低血糖，以防万一。”

　　李望知不紧不慢的熨烫茶具，魏许轻眨眼睛，带了点刨根问底：“你怎么知道我就喜欢吃大白兔奶糖？”

　　原先戴在她左手的佛珠露了出来，盯着看了一眼，极其随意的回答：“猜的。”

　　“那你再猜猜看等一下会是哪一道菜先上来？”

　　“马蹄糕？”

　　把餐具递到她面前，面不改色的问她：“赢了来点奖励？”

　　魏许被他直勾勾盯着，最后极其不自然的点点头，见她有点害羞，逗她的心思也点到为止。

　　服务员送来两杯茶，稍后跟上来的一位服务员就先上了这道菜式，魏许甚至怀疑他在点单的时候就对服务员说先上，转而惊讶的看着李望知。

　　他浅浅的勾了勾嘴角，让服务员再上一杯温水。

　　“你怎么就猜中了？”

　　口吻里还带着疑问，真的没有料想他会猜对。

　　她较真的样子很可爱，那双没有波动的眼里有了萌动，眼神往她斜后方看了看，告诉她：“那家跟我们一起来的，先上的也是这个。”

　　魏许看了一眼，觉得有些扯，回过头来，他手中拿着茶杯，慢悠悠抬眼看她，眼底有些笑意：“现在能有奖励了吗？”

　　他说的话极其温润，伴一股涌动的清泉在心田开花，叫人难以拒绝。

　　“你想要什么奖励？”

　　李望知就向她勾勾手指，魏许眨眨眼，迟疑的坐了过去。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又把对面的碗筷挪到了自己这边，接着把菜式推到了她手边，好整以暇的看看她小块小块的吃着。

　　“回到学校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压力，就是帮陈教授整理一些文件，很轻松。“

　　马蹄糕的味道很爽脆，魏许吃得不急还是有些噎住，放下了勺子，伸手想找茶杯里的茶水喝。

　　李望知把温开水杯挪到人眼前：“喝这个。”

　　她的体质不宜喝茶水。

　　点的餐品都已经上齐，糕点先下肚的结果就是用餐量的减少，魏许吃完半碗车仔面就觉得饱腹，李望知比她早收筷，见她吃的极慢，就知道她吃不下了。

　　等她拿完纸巾擦拭，他突然说：“我下午要见一面陆曾之。”

　　“你要见他？为什么？”

　　“有一幅画要买。”

　　“哪一幅？”

　　李望知给她看了那天在校展上的画，一见到是与陈教授给的文件上一模一样的画，眉头一皱，警觉事情并不简单。

　　“这幅画不是在学校吗？”

　　“陆曾之认识作者。”

　　魏许拿过手机放大了看，发现两张图几乎都没有差异，仔细对比后，她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为了佐证，又翻出陈教授的图给李望知看：“他那里的是真的。”

　　“但是这幅画的作者是我。”

　　“我并没有署名，且只捐赠给了学校。”

　　李望知微微噤声，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只说：“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我等会儿还要回趟学校，到时候再跟你说。”

　　见她有些着急，李望知把糖塞进她手里，让她先吃。

　　餐馆来往的人有增无减，身旁有传菜人拿着托盘经过，李望知下意识拉着她的手，让她当心，一路牵着走出餐厅门。

　　魏许蓦地脸一热，看着他的侧脸，手上的那串佛珠随着走路一晃一晃的擦着手腕，掌心能感知到他的温度。

　　思前想后，魏许抬头看他，神情有些复杂，带着劝告的意味：“陆曾之这个人，你少接触。”

　　李望知轻捏了捏她的手，想让她放心：“听魏小姐差遣。”

　　“我有一部分回学校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看见她眼底有一些小不安，低下头询问她的意见：“现在送你回校门口？”

　　“或者你再带我看看那幅画？”

　　“不怕热的话还可以再逛逛井大的学校。”

　　七月正是酷暑，李望知张望了一圈发现附近没有小店，有点可惜的说：“现在有点热。”

　　说着，牵着她往阴处走，走过去短短几分钟的路程，权当饭后消食。见他驾轻就熟，有些打趣：“井大你常来？”

　　李望知简言意赅：“不常，只是之前来过。”

　　刚刚送她到学校门口，李望知松了牵着她的手，魏许手上突然空了一下，一瞬的措然跌进他的眼睛里。

　　太阳很烈，她的额头有细密是汗珠溢出，看见他走去了保安室，借了把伞让她撑着，掌心与手掌相触，有相依的热度。

　　“我先带你去画室。”

　　学校收藏的画有统一的收藏室，有保密性，但不严格。

　　李望知一路跟她直走饶了几个弯，走上电梯才到门口。

　　再往里走一些，魏许发现今天的门关着，问了过路看管的人员：“今天不开吗？”

　　“前几天学校说门坏了，要修，而且这个要走审批才能开。”

　　如果要走审批，以魏许目前的权限是不够的。第一时间，她想到了陈教授。

　　陈教授今天有学术会议的安排，打电话联系过后，说是下午在学校，要走权限审批要当面签字，魏许怕要等太久，让李望知先回去。

　　李望知反倒是不急，又着她去了往常工作的办公室，直到亲自确认完她的工作环境后才离开。

　　她的工位就在陈教授旁边，桌子上还放了几株绿植，仙人掌的生命很顽强，养不死。

　　再往旁边看，桌上有一些还没整理完的彩图样本，几乎是第一眼，李望知就能认出是魏许的画。

　　他点了点图片，问魏许：“这里是不是少了一幅？”

　　“你知道？”

　　“看时间排序。”

　　“你是要想找到它吗？”

　　魏许有些紧张，承认：“那幅画对我很重要，只是几年前被高价拍卖，我找不到所属人。”

　　听到她的回答，李望知突然心里有了答案。

　　走出校门后，他让助理整理了文件，送到与陆曾之约好的地点。

　　消息刚传递出去，茶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在屏幕上闪烁。

　　陆曾之瞥了一眼时间，心中有团隐隐的无名火冒起。按照约定时间，他已经等了近二十分钟，等到现在已经失去了一些耐心，正想起身离开，门外有服务员的声音传来。

　　“李先生，已经有人在了。”

　　陆曾之听见外面的声响，知道他终于来了。

　　迟了整整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