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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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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浸月正在闹绝食,以抗议父亲执意推进与合元集团合作的做法。
在抵达疗养院,见到父亲的那天夜里,江浸月就已经对父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力劝江德邦放弃和合元集团的合作。
“爸爸,如果合元新总部园区建设项目失败了,我们集团现金流将面临严重的挑战。严重的话,甚至会面临破产。您真的要将您的毕生心血赌在一个项目上吗?”
奈何江德邦认为他和合元集团的董事长是拜把子的兄弟,两个集团之间也是战略合作伙伴。虽然合同字面意义上的风险确实存在,但什么样的风险不能被交情抹平呢?
而至于和杉树资本的合作,江德邦则认为天下没有无风险的生意,为了从与合元集团合作中获得超额利润,他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
最后,江德邦还顺带教育了一番江浸月:“你就是做事太小心,亦步亦趋,所以你开的拌面店才只是扬名于小小的J市,而没有形成全国,乃至国际的影响力。我早就说了,要给你的拌面店注资,你都不愿意,眼界格局这么小,以后怎么接管集团?”
江浸月见父亲执迷不悟,还顺带攻击起她来,她回击道:“我的拌面店如今在J市已有二十多家分店,相比于父亲您激进的方式,我稳扎稳打无疑更利于守成。而父亲您这一次决策如果失败,江氏实业会从地球上消失,到那时候,接管江氏实业从何谈起?”
可惜江德邦最后却还是胸有成竹地和合元集团共同宣布了新总部园区项目的合作方案。
而当听到女儿绝食抗议的时候,江德邦只当她是闹小孩子脾气,并未理会。
江浸月看到新闻上江德邦和合元集团董事长交换合同书,握手言笑的时候,江浸月知道自己以后未来只能靠自己了。
她买好机票,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疗养院。反正她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不是吗?这里她见证江氏实业走向衰败的起点,纵然院子外有江南的亭台轩榭,鸟语花香,她也没有心情再停留。
江浸月提起行李,准备离开。
江父刚好回到疗养院别墅,见拦不住女儿,便吩咐司机开自己的专车送她去机场。
沈昙通过车牌号判断江浸月在南省A市,他刚下飞机,便直奔事故地点。
而梦里车祸发生的地方,则是沈昙通过卫星导航实景定位出来的,环城路交叉路口100米处,那里有一排水马,大货车将会从辅路进入环城路,随后加速撞上江浸月坐的那辆车。
沈昙想到此处,双手不禁捏拳。
沈昙跳上来接应的车。油门轰鸣中,他祈祷自己还能赶上。
沈昙将车开走,朝梦境中的事故地点疾驰而去。
他不是没想过给江浸月打电话,让她避开那段路。但他根本联系不上江浸月。
微信是被删的,手机是被拉进黑名单的。沈昙无力地想,即使联系上,按照江浸月的性子,说不定认为她在胡扯,更要经过事故路段。
他不太担心自己会错过时间,因为事故发生地点,江浸月乘坐的车,目前为止的一切,都和梦境对得上。
那么,真正收到碰撞的,应该是他。
梦境里那个莽撞地冲上去将那辆车撞开的他。
沈昙不清楚为何会做这场梦,梦里的预示,难道是让他提前避开?刚开始的时候,沈昙不是没有这样想过。
被梦惊醒的那个夜里,他伴着黑夜中时针滴答的声音,痛哭流涕。
待会身体肯定会很疼。不过,根据他之前被打的经验,剧痛也就那么一瞬间的事,之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即使早在上车时,就已经将车内空调开到最大。沈昙此刻额头仍冒着大滴汗珠,他双手紧握方向盘,右脚更用力往下踩油门。
南A66666,一辆黑色迈巴赫的车牌刺入沈昙的目光中。
此刻,那辆迈巴赫正优雅平稳地跑在平整开阔的沥青路上,路况良好的情况下,司机甚至稍稍提速,将车子的性能尽可能地发挥。
此时,车上的司机没有注意到,一辆大货车从对向车道的入口进入,朝他们横冲过去。
此时正在车上打盹的江浸月刚好转醒,她睡眼惺忪。当习惯性地朝车窗外看风景的时候,大货车就这样闯入她的眼中,并快速放大。
从迈巴赫斜后方插进来的一辆黑色轿车便从大货车中间将大货车撞开。如同螳臂当车,黑色轿车瞬间被撞得面目全非,车头刹那被拍扁。
这一切都发生的时间很短,短到江浸月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
司机也注意到侧后方发生的事情,他停下车,转头问江浸月是否有事?
江浸月说她没有什么问题。
司机再次启动车辆,打算继续行程。毕竟他只需要对安全准时将江小姐送达这件事负责,既然没有波及到江小姐,那么他也不需理会。
江浸月反应过来,她喊了一声:“停下,打电话给救护车和警车。”
司机停下车来:“可是,这样可能会导致您误机。”
江浸月对司机的反应,不可置信:“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说罢,她一边下车,一边拿起手机开始逐个拨打急救电话。
急救中心询问江浸月现场大致情况,大货车因为位置高,情况还可以,只是货车司机不知为何捂着受伤的额头踉跄着就跑了。
江浸月在后面连声叫喊,货车司机却越越跑越快。
江浸月不放心,让司机跟着货车司机,自己则留在现场。
相比货车,黑色轿车的状况堪称惨烈。
江浸月走近黑色轿车,透过碎得斑驳的前窗玻璃,她看到一只血手,里面的人已被安全气囊埋住。
幸而,没有撞到油箱,引起火灾。
江浸月将事故现场大致情况告诉急救中心,并催促他们务必快点。
挂断电话后,江浸月试图去开黑色轿车的门。
可是车门已经锁死,而侧边车窗的防窥玻璃膜让江浸月看不见车内情况。
江浸月又绕到车前去,透过车前玻璃往里看,确认副驾驶位无人。
于是她到自家车的后备箱将工具箱拿出来,按照四点法将副驾驶位的玻璃敲碎。
车玻璃落下的瞬间,江浸月分明看到副驾驶座上,沈昙苍白的侧脸浸在血泊里,睫毛凝着细碎的血珠,仿佛寒冬结霜的松针。
江浸月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双腿抖得几乎站不住。她手上的工具摔到地上,听到‘砰’的一声后,江浸月清醒过来。
刚才还行动果决的江浸月,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她想把沈昙拉出来,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可能会有二次伤害的风险。
她眼前的景象已被濡湿的泪模糊,江浸月带着哭腔低声重复叫唤着沈昙的名字,一边用力扒开障碍物,将沈昙从安全气囊的压迫中解救出来。
江浸月也顾不得副驾驶座位上的玻璃渣子,她跪坐进副驾驶位,颤抖着用手压住沈昙额头的伤口。
当看到温热的血从她指缝间涌出时,她终于忍不住,泣不成声。
120呢?急救车呢?急救电话都拨打了这么久,他们怎么还不来??
江浸月拿起手机,再次拨打120。当急救电话再次接通的时候,她却已听不见对方说什么,她只会一遍遍重复“你们什么时候来”、“你们快来”、“这里有个病人,他……他流了很多血”。
沈昙染血的睫毛动了动,被血污黏住的右眼撑开一线,涣散的瞳孔映出她满脸泪痕的模样,他有气无力地安慰道:“别哭。”每说一个字,他五脏六腑都像被碾碎一样剧痛。
江浸月看到沈昙转醒,她哭得更加大声了:“医生很快就来了,坚持住,沈昙。你不能有事,如果你有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沈昙用气声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江浸月气他,他总是这样,对自己不管不顾。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她?
这时,救护车,消防,和警车混杂的警报声响起,江浸月眼神里终于燃起一点亮光:“沈昙,医生他们来了!你再坚持一下,医生会把你治好的。”
江浸月看沈昙又耷拉下眼皮,她怕极:“你别闭眼睛,沈昙……”
最后消防员切割驾驶位车门,医护人员现场检查后,语气严肃地说:“很轻的脉搏,得赶快安排手术。”
医护人员将沈昙从座椅上移动到担架上,准备送上救护车,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
江浸月也自然而然地想跟着上救护车,却被医护人员拦下。
随行医护人员问江浸月:“目击者可以离开了,我们会联系伤者的家属。”
江浸月想也没想就开口道:“我是伤者的家属,我要跟着一起去,我必须在他身边。”江浸月此刻脑子已经混沌,但她无比清楚的知道,她不能再放开沈昙的手。
别过一眼的距离,可能便是天人永隔。她不能接受她和沈昙这样的结局。他们可以是搬了,可以是彼此的前任,可以成为陌生人,他们可以在彼此空间里幸福的生活,但她绝不接受他会死亡这个可能性。
医护人员看着江浸月红肿的眼,满脸泪痕,沉默几秒后,最终侧身让她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