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还没吃上牢饭就出狱了 ...
这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铁栅栏外面的油火把快要烧尽时散发出令人恶心的焦糊味,摇曳的火光勉勉强强可以照亮全自由脚下的一小寸潮湿的土地。
肥硕的蟑螂爬过全自由脚背,被她面无表情捏碎。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
全自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她的脑子到现在依然胀痛不已,原主几百年的记忆一股脑塞进她的大脑中,几乎要挤占了她的所有理智。现在终于把积食的部分消化了不少,睁眼时不会再感受到扯着脑仁的疼痛。
全自由看一眼墙角,那里有一个漏水形成的水洼,她在边上刻下了痕迹,可以通过水洼的大小判断现在的时间。
“喂,醒醒了。”她朝小房间的角落里丢了一块小石头,那个黑黢黢的角落才终于传来一点声响。
黑暗里的人似乎一点都不愿意享受这样粗暴的叫醒服务,他翻了个身,一双眼睛在火把的余光里格外明亮:“我已经醒了,可以不用喊我。”
全自由:“那怎么行,没有你谁陪我说话。我都要寂寞死了。”
说完,外面的火把在一阵微风的侵袭下倏忽熄灭,燃料烧到了尽头。
一时之间,牢房里寂静无声,全自由几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她开始有点想念火把燃烧时候的噼里啪啦声。
“你看,我们马上也会像那个火把一样的。”角落里的人这样说着,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未来,最后的尾音小下去:“就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
全自由开始回忆:在自己头痛欲裂的期间,隔壁牢房的人一直在被带走,她那时候可没有经历管别人的死活,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被知识与记忆塞爆了脑子。
那些被带走的人经历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看旁边这个人的反应,似乎不是很好。
对了,他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异父异母的弟弟,叫瑞利,全自由回想起来。
这是个条件很差的牢房,墙上的砖块与泥土之间有了肉眼可见的大裂缝,全自由之前还担心这里会不会随时坍塌。雨水顺着裂缝往下流淌,带下浑浊的泥灰。
她身上只裹着单薄的一层麻布衣,已经被周围的水汽缓慢浸透到寒凉,空气略微一流动,全自由的身体就止不住地发抖。
全自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又裹紧了一些,感受到了自己鼓鼓囊囊的肌肉,或许就是脂肪太少了,她现在才如此不耐寒。
在极度的安静里,她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思绪。
大约一个月以前,她还是二十一世纪的一位好公民,没什么压力,但是也不是很想活下去。
一切安稳的日子对她来说都太无聊了,日复一日的三餐与工作,她的手心一直有某种止不住地痒意,这种感受在她看见自己的无脑boss时尤为明显。
她时常会想,自己的手边有玻璃杯、热水器、电脑主机和重得足够砸死人的文件堆,为什么不能一股脑都暴扣到无脑boss的头上然后被人称赞一声“无产阶级英雌”呢?
这样无聊的生命在一个月之前迎来了转机。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寒夜,全自由坐着最后一班地铁回家,地铁投入运行好几年了,不复最开始的安静与稳定,在车厢哐当哐当的杂音中,全自由盯着玻璃里自己的倒影发呆。
马上就到家了,全自由抬头看一眼标志着站点的LED灯,“体育西路”,一个没什么人上车的小站,列车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门缓缓向两边滑开。
全自由:?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
她坐在一排座位最边,身体毫无形象地靠在一旁的挡板上,看见门外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惊讶地坐直了身子。
诡异的沉默。
外面的人有老有少,有女有男,本该十分嘈杂的环境,那些人却都闭紧了嘴,面无表情,就像是一群没有脚的幽灵,缓缓地滑入了车厢里。
全自由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她浑身僵硬地看着那些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人形生物进入自己的这件车厢,但是她的心却不是因为恐惧而疯狂跳动——是因为激动,她那平静有如一潭死水的生活,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展开!
末班车地铁几乎所有的车厢都很空旷,那些幽灵似的人却不断地往全自由所在的这一节里挤来,她们肩并着肩,身体紧贴,好在没有像各种恐怖片里面一样用她们无神的双眼凝视着全自由,而是低着头,看着地铁车厢里面那光滑的地面。
“车门即将关闭,请各位乘客注意脚下安全。”
优雅的播报男声响起,车门在灯闪铃响里面缓缓关闭,这个平时没有多少人上车的小站停靠时间很短,几乎只有十几秒,而就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所有拥挤在门口的人全部都进入了全自由所在的车厢。
全自由抬头去看那些人,心在在自己的喉咙口跳动,耳膜上的动脉鼓涨声清晰可闻。
“咚、咚、咚……”
她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发出渴望。
那些人似乎遵循着某种默契的秩序。
全自由发现她们在自己面前留下了一个空隙,正好足够她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人。
地铁上的座位对立而设,全自由的正对面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瘦高女人。她翘着二郎腿,头顶带着一顶起球的羊毛高帽,上面扎了一朵浮夸的丝绸蝴蝶结,这女人正拿着一本书,慢悠悠地看着。
全自由可以很明显地看见她手上的书封面写着一种自己不认识的字,复杂的手绘封面和厚厚的泛黄纸张让这本书看上去像是一个刚刚从博物馆里拿出来的老物件。
似乎是察觉到全自由的视线,对面的女人“啪”地一声把书合上,她抬起头,原本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全自由。
好美的绿色眼睛,全自由不由得感叹。
对面这个神秘的,和幽灵人群一起出现的女人有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几乎在全自由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的一瞬间,就会忘记她的模样,可是那一双明亮的深邃又神秘的绿色眼珠,简直就像是打磨好的翡翠,温润而夺目,令人印象深刻。
完全不是自己国家的长相啊,全自由开始疑惑了,难道遇到的是外国鬼?
自己包里还有早上没来得及吃的糯米饭团,也不知道对外国鬼有没有效果。
就在全自由的脑子在极度兴奋下胡思乱想的时候,对面的女人开口了:
“你好,我是赫莱。很高兴认识你,未来的蒂莫西王。”赫莱把自己手中的书递给全自由,然后行了一个似乎是古代欧洲的脱帽礼;“很荣幸能够阅读到您的著作,其中的想象力我自叹弗如。”
全自由听着她莫名其妙的异国话,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理解里面的含义,又莫名其妙接过了这个女人递过来的书,翻开一页,里面的内容有点意料之外的熟悉感。
书里的内容不完全是文字,在细密的蝇头小字之间,有数幅精美的手绘画作,和书本的封面似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全自由越看越不对劲。
这简直就是一本外国版的山海经,而这些怪物的图画上,有着诸多近代以来的流行元素——
拥有无数触手的章鱼人,上半身惊人的美貌与长发,耳后长着类似于鳃的裂痕,双手举着由珊瑚与各类海底生物制成的权杖,在他的手指间,透明的蹼若隐若现。
全自由见过中世纪画家类似题材的画,可不会给一个男性的怪物赋予“美丽”的特征,这更像是一个在现代审美中熏陶过的人画下的中世纪风插图。
后面的每一页都有不一样的怪物,无一例外都是现代的设计,覆面、双生、阴暗爬行的美少男……
全自由看向那个绿眼睛的神秘女人:“这是?”
绿色眼睛的女人穿着中世纪的衣服,却像一个现代人一样拉着地铁的手环,在周围沉默的人群里她和全自由几乎是唯二的活人。她微笑回答道:“这是您创作的世界,您不觉得眼熟吗?”
这句话全自由倒是听懂了。
她这么一说,全自由才发现这里面的怪物那莫名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这都是她在自己的小说里面写下的设定!
只是自己使用文字描述而非图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认出来。
绿眼睛女人看了一眼头顶的指示灯,叹了一口气道:“时间快到了,请您不要离开这个车厢,直到天光破晓再回到您的居所。”
全自由还没有出声回答,那个女人就和那些沉默着挤进来的幽灵一样的人们倏忽消失了,悄无声息,就像她们来的时候那样。
只有这本书被留下了。
全自由看着下一站打开的车门,这是一个人流量庞大的站点,或许是今天这一站的商场有什么活动,门外等待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她们在嘈杂声里涌入,和朋友、对象、或是家人一起,把全自由的思绪拉回了人间。
刚刚的经历简直就像是在劳累的工作之后陷入的一场短暂幻梦,全自由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呼吸,她的胸廓剧烈起伏,就像是大梦初醒的人深吸入了一口凌冽的新鲜空气。
这一次开启车门,她的周身也是站满了人,是热气腾腾的,会呼吸会说笑的真正的人。
刚刚那个女人是谁?
为什么要把她的设定画成书籍,还特地做了那么大的阵势来交给她?
全自由现在满脑袋问号,她的小说都是自己写了自己看,偶尔会发一些片段和同好一起分享,从没有完整地给别人看过自己脑海里设计的那个世界。
那个女人的出现和消失都太过超出常理,全自由现在惊喜大过于惊吓,她的手紧紧地握着那本画册,就像是握住了通往一个全新世界的钥匙。
接下来的一个月,全自由的日子就没有那么无聊了。
她发现自己可以看见以前看不见的一些事物:
全自由晚上找夜宵的时候打开冰箱,发现一只黑色的小猫在偷吃,那一双滴溜圆的金色眼睛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瞳孔放大,然后它那毛茸茸的身子就融入了冰箱门的阴影里,还吃到一半的芝士蛋糕软趴趴地掉在了玻璃隔板上,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隔天,全自由就买了许多芝士蛋糕放在冰箱里,第二天再去看,所有芝士蛋糕都已经消失不见。
怪异的现象持续了一个月,她已经把那本书都已经翻到书页起了毛边,里面的文字看多了都变成了自己熟悉的老朋友。在全自由终于决定辞职的前夕,她打碎了自己从小戴到大的玉牌。
全自由没有感到惊讶,只觉得这一刻来的有点慢了。她把自己的玉牌用红布包好,放在了衣柜深处。
就在当晚十二点,她身下软软的床在一瞬间变成了坚硬潮湿的泥土地。全自由一起身睁眼,就看见一个长着姣好面容的少男,用绝望的眼神看着她。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脑子就被大量的记忆与知识塞爆——直到现在,她才算是刚刚恢复了自己的神智。
自己这具身体名叫芙利,跟着自己的养母姓塞拉斯。
在这样痛苦的记忆消化过程中,全自由一直是靠着那个少男对她讲一些废话转移注意力,而现在她清醒了,那男孩却忧郁着躺下,似乎是准备迎接自己的结局了,她才觉得需要活跃一下气氛。
全自由是怎么入狱的呢?
说来原因也是简单,她的养母安妮塔·塞拉斯,地下黑市的老大,是一名实力强大的魔法师。
而她现在身处的地方,不允许女性学习魔法。
全自由作为一个知情不报的共犯,和她养母的亲生儿子一起被关进了大牢。
这个少男全名叫瑞利·塞拉斯,今年十七岁,在蒂莫西的法律里面已经是个可以成家立业的成年人了,为了他的生命安全,一直都是以安妮塔的义子身份养在身边,帮助自己的母亲打理内务,做好一切后勤工作。
可就是这样勤勤恳恳的孩子,在给母亲洗被经血弄脏的衣服时被日神教会的人看见,让那些人起了疑心,一路查到了黑市老大的真实身份,在大白天光明正大地把她带走——就在老大的手下面前。
一个黑市的老大,有着强大的魔法,面对强大的教会也是无能为力——尤其是那些人用她的孩子们的生命作为要挟的时候。
按照日神教会的规矩,安妮塔即将在明天凌晨,太阳升起的一瞬间被施以火刑。
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巫,据说自从蒂莫西建国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恶性事件”,她会成为那个杀鸡儆猴的鸡,用来给暗处藏着的女魔法师们一个严厉的警告。
教会在这时适当地展现了自己的宽宏大量,他们宣布只要在本周内自己上报自己或者周围女巫的信息的人,不仅可以免于处罚,还可以得到一笔非常丰厚的奖励,而一旦知情不报,迎来的即将是残忍的刑罚。
全自由蹲在牢里,倘若她真的是一个一无所知又没有自保手段的养女,那确实有点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来把自己带走执行死刑,空气里的味道充斥着那些犯人的体味和尿骚味,还有狱卒来回巡逻时钥匙碰撞的声响。
烦人的声音现在都消失了,那些人都被带走,只有她和自己的名义上的弟弟待在一块,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可是她这个身体不是个普通人。
一般人一生的记忆也没有多少,普通人更不可能把自己的一生都明明白白毫无缺漏地记下,可是全自由刚刚接收了足足几百年事无巨细的记忆,就像是一个超忆症患者一生所有的录像,比那模糊的人类记忆详实了太多。
可惜的是,所有清晰的记忆都在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如同云雾般消散,她不知道天上神明的外表,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位神明的后裔,更不知道自己的仇人从何找起,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大量的知识和庞杂的各种魔法。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一个神明的后代,身上流着属于神明后裔的血脉,被不知何人陷害,攫取所有神力后丢在人间。而自己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找到当年的仇人,把自己的力量拿回来。
她脑子里唯一清晰的只有目前这一世身为人类的记忆,这样的记忆对于她而言就像是一个可以随时调动的资料库:身为□□继承人,她的知识面相当广泛,得益于安妮塔对她的严格培养,全自由现在算是半个百事通。
更好玩的是,她现在身体里面一点魔力都没有,就算有那么多的魔法知识也无用武之地。
这或许也是安妮塔的考虑之一,她的所有财产都已经在近三个月转移到了她的小女儿名下,她的小女儿寄养在自己的一位故友家中,没有人知道她还有一个孩子。全自由不是女巫,她不会被日神教会赶尽杀绝,只需要花一点钱财就可以幸免于难,往后还可以带着安妮塔的小女儿继承她的事业。瑞利同理,可他似乎不太清楚这一点,一直以为自己即将死去,已经丧失了斗志。
“你不是会一点魔法吗?”全自由问瑞利,“不然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瑞利坐了起来,他那一双幽幽的眼睛在牢房的微光里显得格外明亮:“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是你没发现吗,这里是禁魔的监狱。”
全自由的脑子一阵抽痛,物理意义上的痛。
这似乎是一种警告,警告她要小心行事,不要暴露自己外来者的身份。
全自由闭了嘴,仔细在自己的记忆力搜索,灵活运用这个世界的各种知识,终于被她找到了一点机会。
她靠近了瑞利,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先不要太灰心丧气,我们还有机会。”
全自由在墙角捡了一块砖头碎片,当做画笔在柔软的泥土地面上画下了一个标志:“禁魔的装置是谁家的你还记得吗?是格林家族的产品。而我们是这个产品最大的供货商,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这个装置的构成,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装置的弱点。”
她画下的就是格林家族的符号,是三棵树木围成的圆。
瑞利缩在墙角,抱着自己的膝盖,他那美丽的琥珀色眼睛此时布满了血丝,疲惫的睫毛垂下来,盖住自己明亮的瞳孔。
“我知道,”他说着,纤细的胳膊在自己的腿上压出了痕迹,“屏蔽器的构造我研究过,可是单单我一个人的魔力不够把里面的流银填满,就算你也会魔法,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也是不够的。”
禁魔装置的构造其实很简单,在这个装置里,所有魔法都会石沉大海,瑞利身体里的魔力储备不足以在她们被带上刑场之前把禁魔装置撑爆,所以,全自由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遇到的售后问题吗?”全自由想到自己记忆里的那件事情,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是几个月前的一件事情,说来也是好笑,一个贵族少爷爱上了从小照顾自己的女仆,可是女仆有自己的未婚夫,她不愿意成为贵族众多情人之一,在一个深夜和自己的未婚夫一起跑到了乡下避难。
她的未婚夫会一点简单的魔法,这给少爷带来了一点麻烦,那个贵族就来黑市买了一个禁魔装置,把女仆的未婚夫囚禁起来。
禁魔装置的价格会随着体积的变大而呈几何倍数的增长,少爷虽然是贵族,也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家族的财富暂时不是他的私产,只够买一个最基础的单人装置。
女仆被抓回来之后,少爷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只是告诉她她的未婚夫逃走了,让她安心在自己的庄园里生活。可女仆是个勤快的劳动者,在遇到一个看上去破破旧旧又一团乱麻的金属网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把它打扫干净。
少爷没有想到的是,放在花园里的装置会以一个崭新的、整齐有序的面貌出现在他的屋子里。
女仆很恭敬地说道:“少爷,这是我整理好的旧物。”
那个锃光瓦亮的、被理得没有一点打结的金属网团,给了那位贵族少爷一点来自劳动人民的震撼。
禁魔装置里,最重要的就是流银铜管的排布走向,那是由八级以上的大魔法师制作而成,是最能发挥流银作用的造型,一旦破坏,流银的回路就会被打乱,还有在黄铜上的天然氧化层,可以防止魔力在流转的时候消散到别的地方。
这一切维持装置运转的条件都被勤快的女仆打破,她的未婚夫也得以逃脱。
全自由的记忆里,那个已经变得像一卷普通铜线的禁魔装置实在是有点幽默。
瑞利经过她提醒,似乎也想起来了那个亮晶晶的黄铜线圈。
“你是说,我们去找到禁魔装置的主体,然后用物理手段把这个装置破坏了?”
瑞利似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他的眼睛亮了又按下去:“可是我们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禁魔装置有多大,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全自由:“你说对了,但是只说对了一半。”
“我们是要用物理手段,可是不仅仅是要破坏那个禁魔装置,我们直接把这个地方毁了。”
在她的记忆里,魔力的运转是有规律的,和全自由的现代知识一结合,她惊讶地发现,魔力的运转规则和电力很像,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短路的排布,就可以让一个精密的仪器发生故障。
瑞利在想通了之后立刻和全自由一起行动起来。
“你打算怎么把墙壁里面的黄铜弄出来?”瑞利开始摸索墙壁上是否有比较明显的裂缝,这是一面用砖块砌起来的强,在砖块之间是夯实了的泥土与碎石。
全自由指着自己头顶那个还在漏水的屋顶:“我们可不需要用蛮力。”
水可以导电,也可以导通魔力,在蒂莫西的传说里,水出现在许多传说故事的背景与线索中,串联起整个传说。
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半地下室监狱,它的窗户只够看见外面巴掌大小的阴沉沉的天,透进来的光比月光还稀薄。
全自由又说道:“我们现在要赌,这个禁魔装置是最低级的那种,我不信他们会给我们两个用那么高级的玩意。”
瑞利一看就是一个半大的少男,他的腿发育好了,可是上半身还是孩子样的短,显得人手长脚长很是好看,而这样的年纪和他没有加入当地魔法师协会的背景,他的魔法实力在那些人看来一定是没有多少威胁的。
安妮塔的麾下有不少真正的高手,可是那些人几乎都是男性,他们被关押在另一个监狱——据她的记忆里看来,蒂莫西的首都枫都有一个专门关押魔法师的监狱,那个监狱深在地底,几乎整座监狱都是由禁魔装置构成,复杂庞大的禁魔回路几乎压制了所有的魔法类型。
和那些犯下累累重罪或是不服从蒂莫西法律、又或者是单纯的女性魔法师相比,全自由和瑞利的威胁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所以,全自由猜测她们周围的禁魔装置是最简单的那个——只能防止魔法师的魔法外泄,而不能阻止魔法师将魔力用于自身。
现在的行动顺序是——让瑞利把魔法施加在全自由身上,增强她的力量,通过锤击墙体加大墙体本身就有的裂缝,把墙壁里的水引导到黄铜网上,让这个吸收魔力的装置紊乱,再由瑞利用不受限制的魔法破坏那个足有成年人手臂那么粗的铁栏杆。
全自由强调:“我们的速度必须要快。”
瑞利看着她的眼睛,他比全自由小了五岁,刚刚结束自己的青春期。
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的缘故,全自由的记忆里,这个孩子在最近几年就不像以前一样一直粘着她了,他和很多男孩子一样,在有性别意识之后主动疏远了家里的异性,还有些莫名针对她的敌意——那种微妙的,似乎是和她在抢夺母爱的嫉妒与自我厌弃。
瑞利沉默着点头,他把目光投向全自由在经年的锻炼里愈发明显的肌肉,这样子的身形曾经被一个贵族评价为“就像是精灵身上长了一坨树瘤”。第二天这个贵族就被人发现已经在枫都的母亲河里喝饱了水,整个人像一块浮囊泡发的面包。
“你尽量离我近一点,”瑞利开始比划,思考要如何给全自由的肌肉进行加强,“我怕我的魔力在作用于你身上之前先被黄铜吸走了。”
全自由:“好。”
她脱下自己的衣服,牵着瑞利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周围的光芒昏暗无比,全自由顺着墙上的裂缝摸到了足有一根手指那么宽的地方,她的手指可以轻松的伸入裂缝深处——墙体内埋有禁魔装置的铜网,所以墙壁不是浑然一体,里面各种复杂的应力导致了如今的缺损。
关押普通人的监狱可不像魔法师监狱(在枫都,这样的监狱有个专门的名字:‘黑袍沼泽’,因为第一个魔法师监狱建立在一片沼泽之下),这里的贪污是家常便饭,维修整善更是十几年都不见得有一次,全自由不想去细想自己坐在地上的时候,那一小片泥土有过多少可爱耗子和各种五谷轮回产物。
这具身体比她原本的身体要有力许多,或许是从小跟着黑市老大,在物质匮乏的时代,她依然比绝大部分人要强壮。
全自由很轻松就在缝隙里摸到了疑似黄铜的金属,这个装置的设置比她想象得更浅一些。
这件牢房的水流聚集在墙角,她需要把裂缝和水流连接起来。中间隔着足足有两人宽的完好的墙壁,那么现在就是瑞利的魔法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瑞利似乎很会看全自由的眼色,全自由刚刚往上面用力,瑞利的魔法就传到到了她身上,全自由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一瞬间有了十足的增长,那原本坚硬的墙壁在她的手下犹如是一块豆腐一样被轻易地掰开,露出里面大片的潮湿发霉的结构。
她看着那水流沿着裂缝一路往下,浇在了黄铜的表面,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侵蚀,黄铜原本在内部流银的作用下熠熠生辉,水流接触的一瞬间,黄铜就像是瞬间生了锈一样黯淡下去,显露出了原本就应该存在的铜绿。
“好了!”瑞利小声惊呼,他激动地拉了拉全自由的胳膊:“姐姐,我能感受到外面的魔力流动了!”
全自由点点头:“好,速战速决。”
监狱里面会魔法的基本上只有日神教会派来的牧师,她需要在牧师发现这个监狱的禁魔装置被破坏并且赶回来之前,把这所监狱直接毁了。
全自由的肌肉比一般人的要结实许多,她还是孩子的时候,看着像个瘦麻杆,可是可以轻易地拎起安妮塔健身用的大杠铃,现如今她的身体基本已经发育成熟,在平时的布裙之下,掩盖着她隆起的肌肉。
女人嘛,在这个时代向来是被轻视的存在,任凭谁看见了她的身材,恐怕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这个人很有威胁,而是这样的女人一点都不好看,他才不要娶她做老婆。
这也给了她现在可以一拳打爆这个破监狱的资本——没人重视她,没人防范她。
只有会魔法的女人才会在男人眼里有点沙子一样的重量,全自由要做那个碾死他们的石头。
经过了瑞利的加强,全自由找准了墙壁的薄弱点,一拳擂上砖块泥土混合的墙面,轰隆一声巨响,整座监狱几乎都开始颤抖。
尘土飞扬,闷声隆隆,墙上的裂缝肉眼可见地迅速蔓延,全自由立刻开路:
“走!”
她在脑海里回忆这座监狱的构造——大约一年前,她曾经来这里看望过安妮塔不幸被风纪警察抓进来的手下,那时候她就借机把这里的结构摸了个清楚,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这种古老的砖土建筑和钢筋混凝土的建筑不同,受力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全自由不需要特地去找一个所谓的承重墙,她的力气可以随意施展在这个监狱的任何一个地方,结果都是一样的。
监狱在她蛮狠的强力下像一块从内部爆炸的豆腐,一路上的灰尘都赶不上全自由的脚步——瑞利也赶不上,所以他被全自由扛在肩上跑了。
砖块爆裂声与骨骼断裂声交响,尘雾中全自由扛着瑞利冲出,夜色浓郁深沉,她随手扯了一段来看热闹的人的裙摆系在头上充当头巾,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带着弟弟的农妇。
在黑夜的掩护下,全自由和瑞利顺利地离开了现场。
一离开大部分人的视野,全自由立刻钻进了小巷子,一路往她推测安妮塔有可能被关押的地方跑去。
“你现在去找安妮塔的老朋友们,你知道他们的,只要有利可图就会出手。”全自由这样安排着瑞利的去向。
小孩子信了,他转头跑走的时候全自由直接一个手刀打晕了。全自由抱着他找到了安妮塔的一个秘密据点——这是多年前安妮塔经常来的一个地方,后来这里的生意逐渐洗白,安妮塔和这里的联系也逐渐转向幕后,极少人知道这里的老板和安妮塔是多年故交。
瑞利的魔法已经干涸了,他是个自学成才的家伙,因为不愿意加入魔法师协会而被魔法学校勒令退学,学得最多的魔法就是各种清洁魔法和卜算术,可惜的是预言成功率比抛硬币随机还低。
全自由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开始感觉到了自己的体力没有瑞利刚开始加强那么充沛了,他的魔力在她们逃出来后断崖式下降,刚刚只是靠着毅力在强撑。
这样的状态,瑞利根本无法去参与对安妮塔的营救,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的安危,让安妮塔没有后顾之忧。
全自由可不想看见什么教廷拿着瑞利来威胁安妮塔的场面。
现在有一件比较头疼的事。
这个秘密据点的现任老板,也是安妮塔好友的其中一个白手套,和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情人。
面对瑞利的时候,原身是一个比较强势又靠谱的姐姐,这和全自由本身有相似之处,再加上她有原身的记忆,在瑞利面前扮演的难度还是不高的。
全自由回想了一下记忆里面那个人精一样的店主,硬着头皮推开了那个据点的后门。
据点是个鱼龙混杂的酒馆,灯光昏暗又迷离,还有些外面的夜莺来招揽生意,全自由闻到了监狱里面那股味道的减弱版——人类皮肉的味道。
她穿着深色的衣服,按照记忆打开机关走进了据点的密室,刚一进去,就被一个扑上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瑞利夹在两人中间,硌得全自由生疼。
全自由“唔”了一声:“塞缪,你小点力气。”
那个名叫塞缪尔的店主这才从她的身上下来,他是个瘦瘦高高的男人,样貌是典型的枫都人——深邃又精致,眼睛蓝色里泛着微妙的紫光,显得尤为神秘;穿着极为清凉的枫都传统服饰,两个肩膀和大片胸膛露在外面,脖子上还挂着一根纯金的细链子,链子从脖子以后绕过,又从身前往衣物深处延伸。
全自由不敢去细想那个链子的终点,她尽力避免塞缪尔把话题往旁的地方引,而是直接了当地把瑞利从自己的肩膀上卸下来:“塞缪,我的好宝贝,你会帮我的对吗?”
塞缪尔看她似乎一点叙旧的时间都不给,眉头就微微一皱,手上还是一点都不带犹豫地去把瑞利接了过来,他看一眼这个半大小男孩,有点嫌弃地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这就是安妮塔的大儿子?”
全自由强调:“只是个边缘的义子罢了。”
塞缪尔煞有介事地点头:“哦~义子……那你呢,芙利,我们这么久没见,你一来我这里就带着个男人?”
全自由:“……”
难怪塞缪尔的态度怪怪的,原来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原主对他的记忆有点偏差,只记得他体贴又狡诈,全自由倒是看出了一点塞缪尔的醋味。
“那是我的弟弟,是安妮塔的儿子,安妮是我的恩人,我不会对她的儿子有什么想法……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全自由又被塞缪尔缠上,没有了瑞利在两人中间隔着,塞缪尔的动作愈发大胆,他拉着全自由就往内室走,整个人几乎都依偎在了全自由的肩膀上。
全自由只能摆出严肃的神色:“塞缪尔!”
那刚刚还柔弱无骨的男人立刻站直了,没撑几秒钟就又像蛇一样歪在了一旁的高桌上:“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要去救安妮塔,可是在那之前,我也要收点利息嘛,我可不做免费保姆……唔!”
全自由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是凌晨两点,距离安妮塔被执行火刑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上前一步,按住塞缪尔的后脑,用嘴巴封住了这个男人的言语。
果然有效果。
全自由一边把自己的理智从接吻里抽离出来,一边思考接下来的方案,直到她被塞缪尔轻轻咬了一下提醒她走神了,才把注意力放回这个家伙身上。
难怪塞缪尔可以和芙利成为情人,没有人会在那样一双蓝紫色的神秘眼眸深情的注视下无动于衷。
全自由稍微享受了一下就推开了他:“我还有要事,今天天亮之前必须把安妮塔救回来,等我回来,再和你……”
她话没说尽,给了塞缪尔一个眼神,那男人就满意地放开了她,那一双蓝紫色的眼睛深深地看向全自由的眼:“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全自由点点头,她刚刚转身要走,塞缪尔就笑着出了声:“喂,你不是芙利,对吗?”
全自由:!
她开始疯狂回忆自己是不是哪个地方做错了,每次芙利和塞缪尔见面就是黏糊黏糊或者利益交换,而芙利也不会因为塞缪尔的一些请求放弃自己的计划,她的性格强势,塞缪尔不过是她闲来时的消遣……
她看向塞缪尔,一瞬之间生出了杀意。
这样的杀意很快被涌上来的头痛夺取了主权,全自由无法抵抗那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痛,一下子就抱着头蹲下,半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塞缪尔看全自由忽然变得痛苦的脸色,比全自由还着急,他快跑几步把全自由抱到了自己怀里,看着她的冷汗一股一股地往下淌,连忙拿了干净的布料去擦,“芙利,芙利,你别吓我,是不是监狱那群人给你下了什么药?还是教会的人找来了?”
全自由似乎恢复了一点理智,她全身的血色几乎都褪去,布满老茧的手指变得潮湿苍白,她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去抓住塞缪尔的手腕:“…名字……我的名字……”
塞缪尔:“名字、名字?芙利,芙利,你是让我喊你的名字是吗?芙利、芙利、芙利……”
在塞缪尔一声声的呼唤下,全自由的理智也在逐渐恢复,她的力气从猫猫挠痒到可以把塞缪尔抓得生疼,他的手腕上都出现了被用力按压出现的红痕。
不知道呼唤了多少声,全自由才终于有力气说出一句完整清晰的话:“好了……塞缪尔,我恢复了。”
刚刚的生疼在最后一声呼唤落下时尽数消散,全自由被塞缪尔搀扶着站了起来,她活动了一下筋骨,看见了塞缪尔那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眼神里的担心不像是假的,全自由叹了口气:“看出来了,不要说出来,不然,我还是会像刚刚那样。……不过,你既然都知道了我不是她,为什么还像刚才那样对我?”
塞缪尔:“我喜欢你的脸,这就足够了。当然了,你……很会哄人,比以前会。”
全自由:原来是这里暴露的吗?以前的芙利到底有多么直来直去,她随口说几句话都变成会哄人了。
一想到自己竟然输在了有礼貌会哄人上,全自由就觉得好笑。
看来,只要不被这个世界的人直接指认自己是个外来者,她们憋在心里不说的话,就没事。
而塞缪尔一直喊她的名字,就是承认了她的身份,会减轻那莫名而来的惩罚。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多小心才是,全自由暗自告诫自己,她抬眼看向塞缪尔,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看出来了,要去和安妮塔汇报吗?”
“我和安妮塔又没有关系,你别乱说。”塞缪尔语气轻飘,似乎不太在乎安妮塔,“我的母亲和她是好朋友,可那都是上一辈的事情了,我为什么要和她说你的事情。”
“可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这样也没有关系吗?”全自由一句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她把装作农妇的伪装卸了下来,身上只穿了适合行动的短装。
塞缪尔在自己的衣柜里面找到了一套黑色的夜行衣,他递给全自由:“这是你上次在我这里留下的,今天正好用上。”然后就懒洋洋地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勾丝:“我说过了,我喜欢你的脸和身体,只要你还是这样没变,我都喜欢你。”
全自由:“感谢你的肤浅。”
塞缪尔笑了一声:“你可比以前有礼貌多了,以前的你可一点都不会说这样的话,只会一昧让我再努力一点、口舌再灵活一点。”
全自由:……
“我还有一件事情想问你。”全自由选择不去谈论刚刚那个话题,“如果我现在要去找人帮忙救下安妮塔,你觉得我应该去找谁?”
塞缪尔思索了一下,吐出了唯一一个名字:“简·奥尔德。”
欢迎各种讨论呀,除了bg、blcp其他都可以随便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还没吃上牢饭就出狱了
下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打开/关闭本文嗑糖功能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