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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旅游第一站,城市制高点 ...

  •   赛事的返图很及时,张贺难洗完澡躺在床上摊着,窗户没关窗帘拉一层薄纱,晚风吹进来,纱帘儿刮着他们回来后随手放在窗边茶几上的花束,沙沙又哗啦。
      王朝北坐在张贺难头顶,给张贺难抹完脸后双手十指交叉错位扭动,发出两声儿清脆的指节音。
      群里的图刷新地很快,一样的站位差不多的姿势,小图看着全都一个样儿。
      点开了。。。点开了也不过是笑得大不大眼睛小不小的区别。
      王朝北向后靠向椅子背,脚踩着床体两个后椅子腿儿点地晃悠着。
      照片里四个前场拿着花和奖牌半蹲在前头,四个后场站在各自搭档的身后露出同样的笑容。去年年终总决赛的晚宴上他们候场时张贺难问他像不像集体婚礼。这个词儿在没出现在他脑子里前他从未这么想过,但在张贺难问出口后便时常从脑子的边边角角里窜出来在他脑子里上蹿下跳。
      张贺难的呼吸渐趋平缓,常年被汗水冲刷的毛孔干净细小,薄薄的皮肤覆盖住骨骼的走向,盖在眼球上的分布着细小的血管儿。
      王朝北伸手,盖了上去。
      食指搭在眉骨,尾指盖住鼻梁,张贺难的眼珠在他的无名指和拇指丘动了动。“嗯?”
      “陈导说咱们是后天的飞机,明天放假自由活动。”
      手掌中间镂空着热气,熏得张贺难很舒服,他抬了抬下巴把自己的眼睛往王朝北手里送了送,声音已经带上了睡意:“嗯。想出去玩儿?”
      王朝北向前趴了身子,捂着张贺难的眼睛看他的唇:“是啊,机会难得啊师哥~”
      张贺难循声辨位,手臂一举就搭在了王朝北的脑后,手指插进他的发揉了揉:“嗯。你定,我跟着。”
      王朝北低头用额头撞了撞他的下巴:“好,睡吧师哥。”
      一个“嗯——”嗯到半截儿,张贺难就没了声音。
      王朝北起身关了大灯,把张贺难的枕头从床头移到床尾“晚安~”

      他们这次比赛的城市是一座港城,城市不大,一辆自行车就能满足全部不限时间的交通需求。
      生物钟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东西,需要闹钟叫醒的时候好像起床都带着怨气天天盼望着哪天能睡到自然醒,等到真的能睡到自然醒了,睁眼一看时间,只比每天闹钟响的时间晚了五分钟。
      张贺难的意志还想在床上躺,但他的身体在叫嚣着喊他起床放个水。在生理面前,心理总是容易败下阵来的。
      从厕所出来王朝北已经起了,正坐在每天坐着的位置。
      张贺难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儿转身回去洗脸。
      要不是他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和王朝北在一起,他真的会怀疑王朝北是一个被安装了指令触发行为的机器人。比如,检测到他早上进厕所就出发等待抹面霜。。。
      酒店门口是扫码出租的自行车,王朝北给自己扫了一辆租了一天,又拿着张贺难的手机给他也租了一辆。
      时间处于夏与秋的交界,温度适宜小风一点儿。
      两个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外套和同款的裤子鞋子,王朝北的拉链儿没拉好,风出过来的时候把整个人吹成一个鼓囊囊的喧面包。
      张贺难一掌拍在他的背上,面包被触到了实心儿,张贺难把手向左右两边抚了两把,“诶?你现在的肩背怎么这么宽了?”
      身前的自行车解锁,手里张贺难的手机被王朝北放进自己的胸包里,无奈的回头,拉着张贺难的手从后背移开在前面自左到右摸一把,胸有沟壑圆滑无锋。
      张贺难:?????
      王朝北握着他的手往自行车的方向引:“贫薄的肌肉是生不出重炮力量的啊师哥。”
      张贺难回身将王朝北的拉链儿一拉到顶,看过来的眼神像是因为忽略儿子成长而感到愧疚的老父亲。
      王朝北自然没有给别人当儿子的爱好,拍了一把张贺难的单边肩膀让他赶紧上车。
      风停了。
      城市给予了骑自行车人最大的尊重,自行车道修的比机动车道还要宽。
      两个人并排骑了一会儿,张贺难才想起来问一嘴目的地。
      王朝北单手扶把伸手向斜前方一指:“城市最高点!!!”
      道路两边的房子三四层高,五颜六色却不花哨的外观,或尖或平的屋顶。
      从他们身边骑过的时候好像心情也会随着颜色的变化而变化。
      目标是城市最高点的话也不需要导航,骑到路口感知不到方向了就抬一抬头,它就在那里。
      异国他乡的景与人都很陌生,陌生会让人放开自己,暂时忘掉经由祖祖辈辈进化传承习得来的该有的身而为人的规则,露出一点儿作为动物的本心。
      王朝北深吸一口气猛呼一声儿,在自行车上半站起身子猛蹬两下左摇右晃着在大街上骑出没有规律的歪扭纹路。
      动作与声音都很突然,九点来钟的道路上没有什么人,被他影响的只有一个原本和他并肩骑着但现在已经被他落在身后的张贺难。
      人生是短暂的脸面是虚无的,今后的日子里再也不会有十九岁的王朝北和二十三岁的张贺难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肆无忌惮的让自己不像个人。
      当然,这些是张贺难在之后的日子里,在被“你的世界都很多观众”毒打时,被球迷在一个旅游博主的vlog小小背景中截取出来又被访谈节目端到他们面前询问想法时候的说辞。
      而身处此情此景的张贺难,尽管不知道王朝北为何这样,但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抛掉脑子与枷锁。
      管他的!
      他是我搭档!
      他发疯!
      我就要陪他!!!!
      于是在那一年的北欧小城的街道,有两个年轻的亚洲面孔,他们在自行车道上歪歪扭扭地骑着车怪叫,一应一和地像是两只在丛林里相邻树枝上来回穿梭交流的猴儿。
      与此同时一位同样来自中国的旅游博主,站在能够将最高点的建筑整体放在取景框里的距离,对着相机介绍:“这座建筑高达八十米,大家可以看到,它的上面是像螺旋式的,酒钻一样的,一直钻到天空...”
      那螺旋式的,酒钻一样一直钻到天空的是外置阶梯。
      阶梯很陡也很窄,在下面没有多大的风在没有建筑物遮掩的时候就大了起来。
      王朝北的发丝如果是个人,那大概处于脖子以下都不由己,宛如坐了一辆没有安全措施的过山车大摆锤,只能靠头紧紧扒住毛孔才能让自己不要从此自由。
      风不是来自四面八方,但他们围着塔尖儿一圈一圈向上走的时候主动性的四面八方。
      王朝北配合着风转头,解救自己被挡的视野。
      在此时此刻张贺难那万年不变的寸头就占便宜了很多,风吹过像是黑色的草坪,让王朝北想起小时候夏天会老家时躺过的麦田。
      城市的全景尽在眼底,远处的尖顶近处的色彩,还有中间流淌城市而过的河流。
      王朝北贴向张贺难的耳朵给他向远了指,嘴唇张开几次消失在风里听不真切。
      风把他的头发吹到张贺难的脸上,被人捋着根儿按住,露出被风吹得微凉的额头。
      张贺难微微低头,把自己的耳朵凑到王朝北嘴边:“啊?”
      “真好看啊!”
      王朝北推了推他,又朝远方指了指。
      海天交接处来来往往停泊的船只。张贺难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摊开双手:“手机拿来!给你拍照!”
      “哦!好!!一起!!”
      风把云朵都吹走,天也蓝蓝水也蓝蓝。王朝北举着手机,他和张贺难头碰着头站在一起,张贺难的手还放在他的头顶,发梢在他的指间四处逃窜,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两个人眯着眼,咧开嘴笑得露出两口白牙。
      再往上没有了路,抬头看建筑,比他们高的也只有最上面的一点圆球。
      落脚的地方不大,拍照观赏随走随停。
      下方还有其他的游客等着上来,张贺难在王朝北胳膊上拍了拍,头向下一点。
      王朝北点点头,把手机横在手里绕着一圈儿录了影,镜头的底下是毛茸茸随风吹动的发茬,在他们绕完一圈儿的时候张贺难回了头,于是这条视频的结尾是一张张贺难虽然模糊,但在画面正当中的脸。
      进了楼里便没有了风,楼梯拐角的平台上被玻璃隔开了许多不大认识的大型乐器。张贺难拉着王朝北到一边给他整理头发,身后的乐器突然响起。
      声音刺激到了王朝北,王朝北又将这种刺激传给了手里的手机,手机的屏幕亮起,平稳地向他们展示当前时间十点整。

      十点钟的太阳还没有升到他一天中的最高点。
      十点钟的他们刚刚从这座城市的最高点下来。
      但这也没有什么,因为还有更多城市的至高点,等着他们去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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