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孕期（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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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笙的孕期反应有点严重，刚开始还能吃得下东西，但是还没出两个星期，就严重到，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孕吐来势汹汹，人眼看着就清减了几分，下巴尖了，脸色也总是透着些倦怠的苍白，唯有小腹处开始显露出柔软弧度。
闻人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是公司很多事情，他都不得不经手，最近的有个项目处在收尾阶段，会议一场接一场，越洋电话也常常一打好久，他尽力压缩工作，也得加不久的班。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回来的实在太晚了，甚至没有赶上当天回到家，时间翻过二十四点，万籁寂静。
他将车悄无声息地停在车库，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带着一身深夜的寒露和疲惫走进家门。
家里一片静谧黑暗，只有玄关处的夜灯散发着微弱柔和的光晕，他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以为贺兰笙早已在楼上主卧睡熟了。
他弯腰，正准备换鞋，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客厅方向，动作猛顿住了，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他看到客厅沙发上蜷缩着一个人影。
是贺兰笙。
他没有上楼睡觉，而是侧躺在宽大的沙发上，身上严严实实地裹着一件明显属于闻人焉的、宽大的黑色羊绒外套。
那件外套对于贺兰笙清瘦的身形来说过于巨大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进去了，只露出一张陷在靠枕里、睡得并不安稳的侧脸。
他的眉头微微蹙着，即使在睡梦中，也还在对抗着身体的不适，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透明般的苍白，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脆弱又惹人怜惜，一只手无意识地搭在稍稍有点幅度的小腹上。
沙发旁边的茶几上，还放着一杯没喝完的水和一本书，显然，他之前是在这里一边看书一边等人，最终没能抵抗住困意和孕期的疲倦，就这样睡着了。
闻人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软，他觉得非常对不起贺兰笙，Omega的孕期本来就很依赖Alpha的信息素，更何况贺兰笙生殖腔发育不够完全，就更依赖他了，他每天还忙得不着家。
他连鞋都忘了换，放松脚步，几乎是屏着呼吸走到沙发边，缓缓蹲下.身。
闻人焉轻轻伸出手，指尖极其轻地扶开贺兰笙额前柔软的碎发，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他，他的目光贪恋地流连在那张睡颜上。
他怎么就忙到这么晚？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难受着，等着，甚至只能靠着他的衣服寻求一点安慰才能睡着。
Alpha心底最柔软的保护欲和自责感汹涌而来，他低下头，用自己微凉的唇，极其轻柔地吻了吻贺兰笙的眉心。
贺兰笙在睡梦中似乎感知到了这熟悉的气息和碰触，无意识地往外套里缩了缩，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
闻人焉伸出手臂，将贺兰笙连带着他身上那件宽大的外套一起稳稳地抱起来。
贺兰笙被这动作惊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朦胧了好一会儿，才在黑暗之中看清楚闻人焉，“你回来了？”
他环着闻人焉的脖子，将脸埋进他被夜风带走体温的脖颈间，依赖地蹭了蹭，“……好晚。”
“嗯，回来了。”闻人焉抱他，一步步稳稳地走上楼梯，声音低沉，“下次不会这么晚了。乖乖，今天怎么在沙发上就睡着了？不用在楼下等我的，会着凉的。”
贺兰笙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闭着眼睛，声音轻得仿佛下一瞬又能重入梦中，“就在这里等你。穿着你的衣服呢，不冷……”
闻人焉将他小心地放进主卧的被窝里，他没有换衣服，只蹲在床边，轻轻拍了拍贺兰笙的背，手探进被子里给他轻轻揉了揉肚子，“睡吧。”
看着贺兰笙睡着之后，闻人焉快速冲了个澡，洗去一身疲惫和寒意之后，他掀开被子躺下，没怎么用力，伸手拉了拉贺兰笙的手臂。
贺兰笙甚至没有完全清醒，只是遵循着本能和习惯，迷迷糊糊地翻身赖到闻人焉怀里，他的额头抵着闻人焉的胸膛，鼻尖无意识地吸了吸。
闻人焉将人稳稳接住，圈进自己怀中，他低下头，下颌抵着贺兰笙柔软的发顶，看见他在自己身上嗅闻，便毫不保留地把信息素又释放了出来。
这气息对于正处在孕期、生殖腔又在经历二次发育的贺兰笙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安抚剂和镇痛药。
闻人焉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紧绷的身体正在缓缓放松下来，贺兰笙的呼吸变得越发绵长安稳，因为不适而总是冰凉的手脚，也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闻人焉闭上眼，感受到怀里的温热和萦绕在鼻尖的气息，也终于沉沉睡去。
半夜。
贺兰笙是在一阵熟悉的、无法压制的恶心感中猛然惊醒，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发紧，那股熟悉的酸意直冲上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甚至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就驱使他立刻想要坐直起身冲向洗手间，然而，他刚一动弹，就发现自己被闻人焉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紧紧圈在怀里。
Alpha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背，两人的身体贴合得几乎没有缝隙，平时让人安心的怀抱，在此刻却成为了行动的阻碍。
他轻轻抬起闻人焉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几乎是踉跄着翻身下床，脚步虚浮地、急切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冲去。
几乎是他起身的同一时间，闻人焉的眼睛猛地睁开，长期的警惕性和对怀中人超乎常人的关注，都让他在意识尚未完全回笼的瞬间，身体就进入了戒备状态。
黑暗之中，他看到了贺兰笙仓惶又难受的背影。
“笙笙！”闻人焉的心瞬间就提起来了，所有的睡意都被抛诸脑后，他紧随其后，鞋都顾不上穿，追着贺兰笙就过去了。
贺兰笙难受到洗手间的门都没关，他过来就看见贺兰笙正狼狈地弯着腰，单薄的脊背因剧烈的呕吐而欺负着，发出干呕声，他吐得实在厉害，到后面几乎没什么实物可以吐了，更多的是酸水和胃液，烧得嗓子疼。
闻人焉立刻上前，稳稳地扶住贺兰笙摇摇欲坠的身体，防止他站不稳，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我在这儿呢，慢慢来，不着急……”
贺兰笙吐得眼泪都出来了，浑身脱力，完全靠在闻人焉坚实的胸膛上才能勉强站稳，难受和委屈的都在这一刻到了顶峰。
等到剧烈的呕吐平息，闻人焉立刻接来温水，递到他嘴边，贺兰笙也不客气，张嘴就含了点水，吐出去之后，还是有点难受的靠着洗漱台。
闻人焉取下旁边的毛巾，沾湿水后给贺兰笙擦了擦脸和身上的汗水，取了件干净衣服给贺兰笙换上，做完着一切，两人才重新躺回到床上。
“胃还难受吗？”闻人焉问，“要不要再喝点水？”
贺兰笙虚弱地摇摇头，抓着他的一根手指，声音沙哑，“好多了，就是没力气。”
他顿了顿，看着闻人焉眼下的青黑，心里过意不去，“吵到你了。”
闻人焉轻轻搓着他微凉的手，包裹在掌心，“就知道说傻话，以后有不舒服，第一时间叫我，知道吗？”
贺兰笙闭着眼睛点点头。
——
从那天开始，平时掌权严重，心思警惕的闻人焉，也渐渐把手里的权力放了些下去，公司的事物能推就推，更多时候都是在家里半工。
这样做的好处是，他确实多了很多时间去亲自盯着贺兰笙的饮食，但是吃不下去就是吃不下去，不会因为谁在家就吃得下去了。
闻人焉也有点无奈了。
直到后来，他尝试自己下厨。
贺兰笙看着那虽然卖相没有厨师好，但是却出自闻人焉之手的东西，想到他平时工作这么忙，还抽空下厨，即使依旧没什么胃口，却还是强撑着吃了几口，虽然依旧吃得很少，却比平时多了。
闻人焉悬着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他和其敏锐，怎么会不明白？
这哪里是因为他做得好吃，只是贺兰笙心疼他而已。
想通这一点，闻人焉心像是被针细细密密地扎过一样，泛着一种难以启齿的自我厌弃。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本质上是一种下作的，利用贺兰笙的爱进行的道德绑架，让贺兰笙为了心疼他，而强行进食。
可是，除此之外，他竟别无他法。
不过，挨过开头那几天之后，贺兰笙的状态竟然渐渐好转起来了，他精神头比平时好多了，人舒服了，责任心也跟着起来了。
他竟然早上就跑到实验室去了。
贺兰笙回到实验室那天，天气很好，他穿着件宽松舒适的短袖，巧妙地遮住了微隆的小腹，不过，也才两个月，他还不怎么显怀，就是不遮也不怎么看得出来。
同事和他打招呼，他也笑着应了，回到自己工位上，组里心直口快的年轻Beta最先忍不住。
他把凳子一滑，顶着个寸头，凑过来小声说：“贺兰老师，您今天气色看起来真好，前几天蔫蔫的，我们都不怎么敢吵你。”
另一个同事也笑着附和：“是啊，感觉今天真的精神不少，前几天，我要是李所，都要叫你别来上班了，脸白得哦。”
贺兰笙听到她们这么说，只是温和地笑笑，没有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做过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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