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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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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一队车马踏尘而来。领头的是个三十不到的男人。满面尘土掩不去一身贵气。脸上神情似焦急似欢喜。十几人的队伍中间是一辆马车。镖队?不是。没有镖旗。
坐在马车上我支着额,头痛欲呕。一路吐来早将胃里的东西掏得一干二净,如今只是嘴里不断泛着酸苦,却再也吐不出什么来。无力地靠着车厢,回忆三天前。
挽着盆,悠悠向村里走去。渐进深秋,花草已败,留些残枝剩叶还挂在梢头。伸手一把扯下路旁矮灌上未落的残花。碾碎,吹飞。既然败了,还留着作甚?就像女人,老了丑了便再不能让人看了。将耳边被风吹落的散发挽到耳后,到村子了。
一路接受着男人们的“膜拜”,来到家门口却看到一列马栓着。河边那队人?“咿呀”推开院门,果然,七八人分散着站在院内。带头的正和我公公说话,神情诡异。见我进来,两人都打住了话。公公的眼神畏缩了一下,那男人到直直地看着我,别有深意的撇了眼我蹲在墙角的丈夫。这时原本在里屋探听的婆婆赶忙跑出来接过衣盆拉了我进屋。
在屋里,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没碰过”,“太漂亮了”,“看不住”,那男人时不时向屋里望来。坐在身旁的婆婆却一直低着头,似乎躲着我。
呵,太明显了,一切迹象显示——我被卖了。没有哭天抢地,要死要活,我只是愣了一瞬间。
“三匹缎!”起身走出房门,我盯着那男人,吐出了三个字。
“我的身价,你出三匹缎,我这个人就归你!”就算被卖,价钱也得我说了算。
轻叹一声,抽回思绪,手抚上了脸颊。几天的路途劳顿,皮肤似乎也黯了光泽,失了柔嫩。这几日马车赶得很急,总是错过了宿头,少不得餐风宿露。这群男人,还真是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
那一天,男人很干脆地给了价。河边一面我便知道他有钱,但显然他的富有超出了我的预料。三匹上等的锦缎够一般人家半辈子的用度还有剩的了。
当日,我收拾了包袱便随男人走了。我一直告诉自己,这个地方我毫不留恋,但在村口,我还是回了头。是因为心底那些微的不安吧。我隐隐感到,今后,我的人生将不再平静。
唉,想那些事作甚?有什么可伤心的,无非换个笼子罢了。面对的还不就是男人和女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心中依然免不了憋闷,毕竟是被卖了啊。我不是圣人,不怨不恨是骗人的。但女人的命,似乎从来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我,是不是也该认了?
抬手掀起窗帘,恰巧看到一个随从正侧着脸窥视我。视线一对,立即慌张的转了头,二十出头年轻的脸上霎时爬上了红云。留了个耳朵对着我,红的跟烧熟了似的。这是负责帮我送饭的男人,好像是这队人里最年轻的,第一次出门吧。这些天除了到了驿站,我很少走出马车,一是因为在马车上颠得实在是很累,二是这些男人的眼神太过赤裸。而且领头的似乎也不乐意我出来晃,便派了个手上活最少的负责每餐将饭送到马车。
放下窗帘,微微勾起嘴角。这男人,有趣的紧。
中午,队伍在一片林子里歇脚。
那随从一如既往的来送饭,先是在外面说了句“吃饭”,然后伸进一直手来,轻轻一声“给”,声音还抖个不停,就跟他伸进门帘里的那只手一样的抖。实在是无趣的很,闷的很。我看着那只手,想着,哪天手上的碗也得被他给抖下来。伸手接过碗,指尖无意在他手背划了一下,果然,碗被抖翻了,他惊慌的缩回了手。
“那么不稳,小心哪天把脑袋也给抖下来。”我声音慵懒,把碎片连饭菜一同扫出了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