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陌生帅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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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感逐渐回拢，不知过了多久，混沌世界终于迎来了一些细碎的声音。施嘉意竖起耳朵仔细听。
先是一个普通话起码过了二甲的男人说：“……送医比较及时，车祸很严重吗？”
紧接着，有个熟悉的声音操着一口地道的儿化音，在后面追着说：“哎哟喂！全车都没事儿，就她坐的位置被撞着了……您是不知道，被撞之前她还在说什么有本事就撞死她的话……”
施嘉意不爽地蹙起眉头：“……”
算了，忍一忍海阔天空。
标准普通话男人说：“等她醒了，家属领着去拍个片……”
聒噪口音男不依不饶，说：“哎她的医药费我可不报销，那是对面车全责，我下午还要去拉人，你们自己解决吧……”
施嘉意心想，你七十码下高速还有理了？等我睁眼就向帽子叔叔举报你！
说完这话，他仿佛觉得还不够过瘾，阴阳怪气扔下一句：“这人啊，说话还是要注意……”
施嘉意怒了，猛地蹬开上下眼皮，刹那间，混沌全开，天光大亮！
她初见光明的眼睛，差点被头顶明晃晃的白炽灯闪瞎：“……”
“施嘉意！”汪以美一见她醒来，扑上前拉住她吊着点滴的手，“我的宝贝，你还好吗？还认识我不？知道我是谁不？”
病床上的女人眯着眼，被灯晃得难受，汪以美见她不说话，回头喊住准备离开的医生：“医生！您先别走，我女儿她——”
“……汪小美。”施嘉意见势不妙，赶紧开口阻止这场“失忆认亲”的乌龙。
“诶！”汪以美被这声虚弱的呼唤惹得两眼泪汪汪，瘪着嘴巴责骂她，“你这孩子，我都说让你别急别急，这一天天跟个风火轮似的，你要上天啊！”
施嘉意本想安慰她自己身体没事，刚左摇右晃支棱起上半身，就被满屋子的人吓了一跳！
十来平的病房挤满了人，乌泱泱一片，整齐地掖在对面白墙角，当真有种醒来不知是阎王带着小鬼来索命，还是北临专门组织了一批人欢迎她这位十大影响力入围人物到来的大阵仗。
众人脸上挂着的脸色各不一致，明显哪种猜想都不对。
一众乌黑脑袋前边，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两颊红润，眉头微皱，眉眼间犹见年轻时的风光，穿着病号服，肩上搭着黑底红花的纯棉衬衫。
施嘉意对魏小萍的穿搭依旧不敢恭维，指着做贼心虚的一家老小，扭头问汪以美：“他们是谁？”
汪以美顺势瞪他们一眼，为女儿撑腰：“撞你的人。你放心，妈妈一个都不放过。”
藏在大人腿间的“小地雷”哪听得了这等威言，扯着嗓子就开嚎：“不要抓走爸爸——呜啊啊啊啊啊啊——”
旁边扎着双马尾，年龄略大一两岁的女孩也跟着痛哭：“不要抓走我们爸爸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给全世界的杀伤力兵器排个顺序，小孩的哭嚎绝对能霸占施嘉意心中榜单的前三。
哭声震天动地，穿透性极强，魏小萍指着几个小孩骂：“又不是要送你爹蹲局子！哭什么！”
病房推门大敞，不时有路过接水的家属探进脑袋，和施嘉意莫名其妙的眼神一对视，又缩回脖子佯装无事发生，继续紧着保温瓶走自己的路。
家人面上难堪，对着魏小萍频频点头表示歉意：“对不起啊……我们也是第一回来这里玩，不认路……”
家里顶天立地的男人道了歉，几个小孩的哭嚎更上一层楼：“都是我们吵着要去东湖——呜哇哇哇——不要抓走爸爸——”
现场一人一句乱成一锅粥，怕是连施嘉意高三时号称“铁面无情”的班主任来了都得骇然。
忍无可忍，施嘉意大吼：“行了！我不追责！！”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她。
施嘉意喘着粗气，明显病气裹身：“我不追责，但要是你们还在我眼前乱晃，我就——”
“不乱晃不乱晃！”年轻女人赶紧推着老公孩子出门，弯腰合上门时还不忘说，“谢谢您啊！您的医药费我们已经垫付了，有两千整。”
最后，她也扬起声，嗓门颇有河东狮吼之势：“真是对不住啊——！”
砰地一声，门被合上，病房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施嘉意算是明白那俩小孩的大嗓门出自何门何派了。
施嘉意抬眼，问挂着吊瓶的魏小萍：“魏小萍，你身体怎么样？”
汪以美在一旁笑着嗔骂：“没大没小！”
魏小萍坐在她床尾：“好得很！哪像你，随手拦个出租车都能在路上出车祸。”
施嘉意轻哼一声，目光右转，吓得一激灵：“这还坐着个人呢！”
陆垣也冲她一笑，施嘉意也对她咧嘴一笑，回头继续和魏小萍算旧账：“你俩太不厚道了，尤其是你！魏、小、萍！你怎么生病也不告诉我，我还是不是你最宝贝的孙女了？！你可别告诉我，我不在的日子你找了别的好孙女……”
她鼻子出了一声冷气，装得咬牙切齿：“要被我找到了，我就狠狠揍她一顿。不，两顿，看她怕不怕我！”
“哎哟喂！”魏小萍乐得哈哈笑，“就你这包得和粽子似的脑袋，我看人家得先怕你晕倒讹钱！”
汪以美止不住地笑，见未来女婿坐着不说话，以为是腼腆，拍拍他的肩示意：“你给她倒杯水。”
陆垣也照做，抬手之际，半袖下的手臂肌肉走线流畅，汪以美满意地点点头：“真不错，真不错。”
“什么真不错？”施嘉意疑惑地看向她。
汪以美捂着嘴笑：“你说呢！”
施嘉意还真摸不着头脑。
拜托，她身边正坐着一个帅得惨绝人寰的哥们，她差点就破功了好不好！这么绝品的帅哥居然坐在她旁边，要不是自己脑袋被缠得像个半截入土的木乃伊，她都想上去问人家要个联系方式！
弯起的嘴角被她死命往下带，她曲起腿，装模作样转向帅哥，以十二万分的客气语气说：“不麻烦你，我自己倒。”
好歹是朝夕相处十来年的家里人，施嘉意眼睛一闪，魏小萍就知道她要上房揭瓦还是下地玩泥巴。
望着亲孙女抽搐的嘴角，魏小萍狐疑地开口：“丫头，你旁边这帅哥怎么还不走……是你同学啊？”
施嘉意身形一顿，慢吞吞回头：“……我有这么帅的同学？”
听到这句精神恍似错乱的话，汪以美呲着的大白牙立刻收了回去：“你说什么？”
魏小萍叹了口气，摇着脑袋：“还以为脑袋没坏，原来是坏在了这里，连自家男人都不认得了……”
施嘉意震惊：“自家男人？！”
她的视线在三人间转换，最后定格在同样一脸愕然的男人身上，准确地说，是他喷薄欲出的胸肌上：“帅哥，你胸肌挺大啊……”
两位家属实在没眼看，一个拖着吊瓶架子走了，一个干咳着说了句“我去找医生”也离开了。
施嘉意看着对自己微笑的帅哥，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你……我……我是在做梦吗？”
自己二十几年桃花衰微，原来是等着这么个绝世大帅哥降临！施嘉意一下就乐了，表情也从开始的拘谨，一键切换至咬着下唇眨眼的娇羞。
陆垣也直接上手，拉着她没有扎针的右手，放在自己右胸口，眼里含星带笑，问：“手感好么？”
“！！”施嘉意心头一惊，刚开机的大脑在道德和法治之间疯狂摇摆，最终虚伪的良心还是敌不过老实嘴巴，她小声嗫嚅，“很好……”
说完这两个字，施嘉意羞得满脸通红，在他玩味的注视里，施嘉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真是我男人？”
老得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称呼，陆垣也听了却笑意更深：“对啊，就快结婚了。难道……你想反悔么？”
施嘉意第一回见到真正意义上的“笑里藏刀”，缩了缩脖子，回答：“不，不反悔。这么帅的人，身材还这么有料……就是……”
“就是？”
“就是……我怎么感觉，我的鼻子有点……”话音未落，温热的血汩汩地从鼻腔涌出，施嘉意低头，流动的红一点一点，在她洁白的被子上晕染。
两人都愣了神，施嘉意捂着鼻子，眼神有些涣散：“我……我流鼻血了？”
同一时间，门外传来汪以美焦急的声音：“医生，医生，我就这一个女儿，你可千万要救她啊——”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摸到帅哥胸肌的施嘉意，就这么两眼一翻，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向了病床的枕头。
“施嘉意！”汪以美惊恐的尖叫成了施嘉意昏迷前，最后的声音。
送检，吊瓶，留院观察七天，历经繁琐的出院流程，医生终于同意施嘉意拆除留置针回家的请求。
七天眨眼而过，如果第三天的施嘉意没有恢复神智，也许这七天会是她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一段“假期”。
只是……第三天，施嘉意从床上醒来，望了眼侧身睡在家属床上的男人，混乱的意识回聚脑中，她平静地将目光移至光线柔和了不少的天花板。
摸男人胸肌，对男人耍流氓，色心大起流鼻血，矫揉造作问他能不能喂自己吃饭，还一脸天真地歪头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见鬼，人到底为什么会记得脑震荡时候的事情，还是这么离谱缺德的！
无论如何，施嘉意只能闷声认了自己调戏良家妇男的罪名，陆垣也倒是对两人的“情趣”乐在其中，甚至摸着嘿嘿笑的施嘉意说：“真可爱。”
不清醒的施嘉意：“嘿嘿，你真帅……”
清醒后的施嘉意：“……”
想给睡觉前嘿嘿笑的自己一拳。
出院没过二十四小时，谷妤不知从哪里搞到了她的微信号，在好友添加的显示栏冲她说hello。
施嘉意哪抵挡得住女神的邀请，从看见消息提示到同意好友，她只花了一秒钟。
其中0.8秒是成功添加好友时的缓冲。
谷妤很快发来信息。
「Aliye：Babe，听小宋说你在北临？之前的入围名单出来了，相信你也有所耳闻。」
施嘉意正要措辞，对面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Aliye：今天下午我落地北临，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施嘉意回。
「十一：好呀，什么时候？」
「Aliye：今晚六点，Aurora码头餐厅。」
聊天框弹过来地址导航，施嘉意回完信息就抛开手机，抱着旁边浏览金融新闻的男人亲了一口：“今晚我出去吃饭。”
“又是谷妤？”
“这你都知道？”
“你……见到她很开心？”
明显带着醋味的一句问候，施嘉意挨着他的胳膊，委屈说：“谷妤是我最喜欢的女神，你是我最喜欢的男神……别吃醋嘛。”
男人扶了下金丝边框眼镜，轻描淡写回：“没吃醋。”
“……切。”施嘉意对这个男人的“小肚鸡肠”颇有了解，坐进他怀里换了个话题，“我喜欢这里。”
男人拿开平板，低头望着她：“北临吗？”
施嘉意摇摇头：“不。是我们散落在各地的小家，让我很安心。”
他的薄唇显出一丝笑意：“那就好。”
施嘉意搂着他的脖子，甜着嗓音问他：“你不会觉得我是个拜金的女人吗？”
“只有没钱的男人才担心女人拜金，”陆垣也低头，两人的鼻尖近在咫尺，交错的呼吸染上施嘉意的淡香，他望进她的眼里，“有钱的男人希望他心爱的女人拜金，就像有颜的男人就希望他心爱的女人看脸。只有既没钱又没颜还没有学识的男人，才会希望看上的女人不要拜金、看脸、注重内涵。”
他好像知道自己说这话时帅得发光，冲她露出孩子般得意的笑容：“施嘉意，我有钱，还略有点姿色，比起你担心我会觉得你是拜金女，我更担心有一天我容颜老去，你不再喜欢我的钱。”
施嘉意噗嗤笑了一下，将他搂得更紧：“你怎么不问问我，还喜不喜欢你老去的模样？”
陆垣也将她揽进怀中：“嗯……那你还会喜欢吗？”
施嘉意咯咯咯地笑着：“喜欢。简直爱死了。”
北临的这套房子位于魏小萍四合院的西南方，市中心和郊区的临界点，交通便达，独门独栋，屋内陈设装潢与南桑陆家无二，除了些无法复刻的设计师款家具，这里的一切都与施嘉意熟悉的“家”，达到了一比一的还原。
坐北朝南，前后贯通的客厅明亮宽敞，两人陷入沙发，嬉闹着，偶有一方蜷缩，另一方就露出得逞的坏笑将对方压在身下，幼稚地喊着“认不认输”“快求饶吧”“再不认输就挠你痒痒”。
最后，胶着局势在施嘉意求抱抱的眼神里停息，一个缱绻柔软的吻，彼此拥抱时颤动的低笑和喘息声，为这场爱人间的打闹缀上尾音。
施嘉意说：“幼稚鬼。”
陆垣也回：“嗯，你是幼稚鬼。”
“我不是，你才是。”
“是么……”
“……等、等等，放开我！！”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陌生帅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