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影响我拔剑救人》鳄羊

21、第 21 章

　　有一人道：“就算那人真的多嘴又三角眼，你这么做仍然不公平。”

　　姜堰顺着声音看去，竟然是坐在泠山韩家位置中的韩齐明，周围韩家姊妹无一人拦她。

　　她接着道：“这比武大会确实无聊，好像偶戏一般谁输谁赢另有安排。”观礼台上和陈净许一起坐着的韩菱轻咳一声，陈净许摆摆手。

　　“我第一次参加比武大会，只觉得之前的憧憬都像笑话。但这不是你派妖上来与人对打的借口，你既然觉得无聊，怎么不亲身上阵真刀真枪的来一场，好让众人瞧瞧什么才是比武，什么才对得起诸位天师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而不是派个妖上来捅破这一切。诚如你所言，你不满于众人只将妖看作你所有物，却又利用众人观念，诡辩说施涟是你武器。你不满于假惺惺的比武，却又不认可自己实力，不敢自己上阵打个精彩。多说无益，快将施涟带下去吧。”

　　施濯被说得脸通红，对着擂台道：“施涟，下来吧，你输了。”

　　又有一人道：“不是施涟输了，而是施濯输了。另外，你名濯，又给她取名涟，’濯清涟而不妖’，施天师，正直坦荡四字放在心上。”

　　这声音自观礼台上传来，是韩菱。

　　姜堰想着韩菱说话倒很公正，却见头上突然跃起黑影，直冲那多嘴多舌三角眼而去。

　　啪的一声打得众人大惊，有一人竟然照着多嘴多舌三角眼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不重但响，那人穿得破破烂烂，洗得倒干净，就是似乎为人有些疯癫。

　　她道：“就你话多，你当周荒韩菱陈净许她们没看出来？在场能者颇众，便是放任了施涟作为妖上擂台，为的就是破一破这恍若戏台的擂台，那妖伤不了人，正正比武风气罢了。你心里恨妖又强装正义，我跟你多日，昨天还亲眼见了你意图拐走人家小妖。”

　　姜堰心中大惊，此人认识陈净许韩菱也就罢了，竟然还认识师傅周荒，居然先提周荒再说另两人，还将中启派掌门陈净许放在最后。再一看姜垣也是表情惊讶，连师傅周荒也眼神微动，凝视那人。

　　人群中有些骚动，周荒平日行事低调不爱凑热闹，许多人没见过周荒却也听过周荒姓名，知道她是三一派长老，又久闻三一派的作为，听说周荒也来了，都探着脖子找。

　　陈净许站起身道：“敢问阁下姓名？”

　　那人晃晃身上布条，道：“我姓奚，是无名之人。”

　　周荒少时听说过北山奚家举全族之力意图斩杀风露山恶妖，但最终只封印它，那之后奚家人似乎被诅咒般接连死亡，后来便不曾听说奚家了
　　。
　　陈净许韩菱显然也知道这段往事，自称姓奚之人看着约莫五十岁，不过修道者看不出真实年龄，想来应该是奚家人，没想到奚家竟然还有人存活于世。

　　陈净许摆出主人姿态，邀请奚天师来观礼台坐下。

　　奚姓之人呵呵笑：“享受者不修道，修道者不享受。我看如今修道之人只图名声金钱，为了本心而捉恶妖斩邪祟的倒不剩几个。韩菱，你韩家是一个，但我却不知道你整日板着脸说大道理是不是装模作样，家里小辈教得不错，个个都是犟种；陈净许，你年轻的时候算一个，现在也不剩什么啦，因此也怨不得韩家小姑娘说你办的这比武大会无聊透顶，我年轻时比武大会哪有劳什子报名，跳上去便开打，哪管你姓甚名谁，到最后站着的才有资格叫人知晓姓名。我劝你也别管花名册了，谁有意便上去，如此，比武大会倒还有救。”

　　她咂么一下嘴，道：“我看你们东张西望，怕不是不认识周荒。方才你们没接祛痛符么，那四处乱窜如老鼠的不就是周荒和她两个呆呆傻傻的双生小徒，这一门三人都傻得可怜，我还以为傻成这样的都死绝了呢。不过虽然活着，却也没少被骂，这才对，呆子愣子要么遭天收，要么遭人唾，活得不好才是这世道。哝，那不就是三一派的周荒和她两个小徒姜垣姜堰，我瞧蹲着的那个挺精明，叫个什么清，六清还是七清八清，记不住啦，腌臢的人和妖太多，记不住名字。”

　　姜垣姜堰被这弄得不知所措，张着嘴，果然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姜堰心道：这人说着韩菱陈净许不好，轮到师傅周荒了，形容得还不如韩菱陈净许，说她们如老鼠般乱窜，说她们姐妹二人呆呆傻傻，说她们师门三人活该遭人骂，又说五清精明。

　　姜堰简直晕头转向，看不清此人到底什么意思，最后居然还将她们指给众人看，这不是要她们成了众矢之的。

　　几百双眼睛盯过来，有人打量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侧目，周荒转转眼睛，无奈道：“奚天师，你把我三人说得一无是处，又叫大家认识我们，是我惹了你吗？”

　　奚姓之人摇头：“非也，我不是天师，我一不捉恶妖，二不斩邪祟，你们叫我天师岂不是弄错了，我就是一老太太，年轻时修过几年道，得以多活几年。而且我与你无冤无仇，也没将你们说得一无是处，我说你好实则是说你坏，说你坏实则是说你好。你们有什么的见不得人的？是毁容了还是杀人了，长得普普通通为人也呆呆愣愣，有什么不好意思见人。无非是你们二三派老把自己当回事，想着救这救那，这点我同意韩丫头上山时候说的话，谁判断对错，谁是臭狗屎，你们二三派就是臭狗屎，被骂很正常。”

　　饶是周荒这种行事离经叛道的人也说不出话来，她怎么跟人辩驳三一派不是臭狗屎。

　　泠山韩家人中的韩齐明道：“婆婆，我没说判断对错的人是……是那个。”

　　奚婆婆打断她：“什么这个那个，世家大族讲究忒多，臭狗屎都说不出来，你们要在乎的东西这么多，难怪修不成道。而且难道不是你说’我向来不赞同三一派做法，当自己是上天吗，要我说杀人偿命，是否好坏留给上苍评判’，这不就在说三一派是臭狗屎。”

　　韩齐明脸涨得通红，她已经认出周荒几人也在早上上山队伍中，虽然不觉得自己说错，但是当面讲得太过分，她觉得尴尬，缓缓坐下。

　　周荒已经适应奚婆婆讲话方式，因此没有辩驳。

　　姜堰道：“我觉得三一派很好，不是臭狗屎。”

　　奚婆婆嘿嘿笑起来，夸赞：“我分不清你们两个，不过不错，臭狗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行吧，我听你的，不是臭狗屎，三一派挺好。”

　　姜堰满意地点点头，又听到人群中有人道：“三一派圈养恶妖，不是你说好就能好的。”

　　姜堰道：“我们一没让恶妖出去作恶，二没让恶妖再生小恶妖，三是，恶妖都被关在锁妖塔中暗无天日，有的妖被关了几百年，不仅要被关着，更要日日与我派众人对练。你说的圈养恶妖，不对。”

　　那人又道：“恶妖作恶杀了便是，为何要关起来，让人提心吊胆。”

　　姜堰道：“锁妖塔从来没跑出过妖。”

　　那人不依不饶：“以前没跑出不代表以后不跑出，昨天没跑出不代表今天不跑出，况且我听说锁妖塔中实力强劲的不在少数，你如何保证它们跑出以后不会报复？三一派圈养恶妖，枉为天师！”

　　姜垣冷冷地盯着那人，凉薄开口：“你放心，若有一日妖跑出锁妖塔，最先报复的必定不是你，我三一派门人众多，够它们杀，轮不到你个只会动嘴的鼠辈。”

　　那人气绝，一时间没再开口。

　　奚婆婆拍拍手，说：“我喜欢你，呆呆傻傻但好在嘴不笨，你叫姜垣还是姜堰？”

　　姜垣回答。

　　奚婆婆看向姜堰道：“你怎么笨笨的？人傻就算了嘴也不灵。你师傅周荒人傻但行为不笨，你姐姐姜垣人傻但嘴灵，你怎么人又傻嘴又笨，你这不是站着给人骗吗？”

　　姜垣听了不高兴，姜堰还没说话，她先开口道：“奚婆婆，姜堰人不傻嘴也不笨，她聪明得很。评价别人笨的人往往自己最愚笨。”她刺了奚婆婆一句。

　　奚婆婆听了却很高兴，道：“我确实笨，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你越说我笨我越高兴。你总护着姜堰，她原来不笨也要变笨了，不过笨了好，我喜欢笨人，呆的、痴的、愣的，我倒觉得比聪明的、灵光的要好。我第一次见周荒就觉得她是难得一见的笨人，我喜欢，陈净许年轻的时候也笨，我也喜欢，韩菱，她年轻时候笨得不明显，我对她印象不深。今天见的小辈中，除了你们两个笨，我看王宇也笨，韩齐明不笨但愣，施濯，假聪明其实呆，排不上号。”

　　奚婆婆把众人数了个遍，观礼台上的陈净许、韩菱都心中一惊，倒不是这番笨不笨的言论惊到她们，而是奚婆婆竟然见过她们年轻时，而且颇为熟悉，但她们毫无印象。

　　周荒也打量着奚婆婆，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见过这号人，此人虽看着不显眼，但只要说话就不可能不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