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门处》缘昭

15、揭开过往伤痛

　　海神庙里，一群人围在一起吵吵闹闹。
　　“我没有！”一个孩童的声音传出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围在一起欺负一个小孩？”白森刚下来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孩欺负。
　　“海神大人！我们只是……”为首的妇女刚想说话，就看见白森上前去把孩童护在后面，白森想拉住孩子的手，却被躲开了。
　　“是这样的，这个小孩在我这里买了四根香。”
　　“他没给钱？”白森疑惑道。
　　“不，他拿来供您啊，我们这里四根香不吉利！”白森回过头看见小孩手上确实拿着四根香。
　　“那他又不是没付钱，无论多少根都一样。”白森说。
　　刚说完，一道声音接着说：“我没有！我们那里就是这样的，我那边不供奉神的，一个人一生只能认定一个神，我只拜一个！就是海神，我们拜神都是四根香的！”孩子的声音从后方响起，白森愣住了，回头看向那孩子。
　　那孩子看上去只有11,2岁，一身白衣，也许是谁家的小公子。
　　“你看，这是习俗，每个人习俗都不一样。大家散了吧。”白森回过神来扭头把众人打发走。
　　等众人走后，白森再去看那孩子已经上好香了，在那里跪拜。
　　他走过去，问道：“你看起来挺小的，是哪家的小公子？我送你回去。”
　　“殿下，我没有家。”孩子似乎有些委屈的说。
　　白森呆住了，忍不住想牵住孩子的手：“那你和我走，你愿不愿意？”
　　孩子躲过了白森的手，点了点头。
　　“你看夜深了，我们回房好不好？”白森看见小孩三番两次的躲，也不再牵他的手。
　　小孩就牵着白森的衣角，跟在后面。
　　“殿下，你不问我从哪里来吗？”
　　“为什么要问？我又不在乎。”
　　“要是我是什么天煞孤星呢？会把所有人都杀光。”白森回过头看着牵着自己衣角的孩子，笑了笑：“你的命格……”话还没说完，白森就愣住了，因为他看不见这小孩的命格。
　　两个人一路上就没说过话了，一路回到房内。
　　房内，小孩突然指着白森腰间那把刀：“殿下，他在动。”
　　白森一低头，看见平时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刀突然开始抖动。
　　白森把它拿了下来：“怎么了？”白森的手拂过刀身。渐渐的它不抖了。
　　“这把刀的主人……”小孩突然开口。
　　“这把刀主人死了，它也不愿出鞘。”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是白森。”白森坐在床上笑着说。
　　小孩站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森，这小孩眼睛黝黑又亮，他低下了头过了许久才开口说：“我，我叫……”
　　刚要开口说话，就见那刀自动出鞘，黑气瞬间爆发出来，那孩童下意识上前一把握住刀的刀柄，刹那间黑气一股脑的往孩童身体里钻。
　　“殃！你干什么？！”白森把刀从孩童手上拿下来，给它塞回鞘内。
　　孩童身子一软，险些跪下去。
　　白森刚扶住他的手臂，想了想又松开了手。
　　“你没事吧。”
　　小孩站起身摇了摇头。“这刀的主人打造它的时候，肯定很痛苦。”孩子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你认识他？”白森愣了一下。
　　“不，因为我刚刚接触那把刀，一大堆的记忆就涌进来，这把刀的主人肯定，很恨这个世界！”孩童的眸子暗了暗，他看的不多，勉勉强强就看了几个片段。
　　白森愣住了，沈时他很恨…这个世界吗？
　　“殿下，那把刀可以再给我看看吗？”孩子乖巧地朝他伸出手。
　　白森挠了挠头：“可以是可以，但是有异样就松手，听见没有？”
　　孩子点了点头，接过刀。白森看他手握刀柄，心想：“他莫不是想打开它，可惜，殃从不轻易出鞘。”
　　“苍啷——”刀出鞘，孩童渐渐把它拔了出来，而几乎是一瞬间白森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孩童仰头朝他笑了笑，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白森连忙去接住他，刀也掉在了地上。白森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在床上，突然孩童的脖子处有东西滑落出来，白森定睛一看，是一个很漂亮的鳞片。
　　“这是……我的鳞片？”白森有些疑惑，他伸手按压了一下那片鳞片，心脏处传来相同的感受，并且鳞片和他产生了共鸣。
　　可以拔出殃，有自己给阿时的鳞片，种种迹象说明面前的孩童就是沈时。那为什么还跟他装不熟？
　　白森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他，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是他知道要等，等他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孩童缓缓醒了过来，看见一旁趴着的白森，抬手摸了摸白森的头。
　　“殿下……”
　　“我在。”趴着的白森突然回了一句。
　　吓得他收回了手。
　　“还好吗？有没有哪里痛？”白森抬起头问道。
　　“我还好，殿下……”孩子眼里是说不清的情愫，就这样看着白森。
　　“怎么了？睡了一个觉连语气都变了。”白森笑着看着他。
　　“殿下，是我，沈时。”沈时撤销了对眼睛的施法，一双粉色的瞳孔盯着白森。
　　“我知道。阿时，欢迎回来。”白森笑着说，笑着笑着就哭了。
　　沈时瞬间手忙脚乱，擦眼泪也不是，开口哄人也不是。
　　“殿下，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我让你等了好久，都怪我，要是我再厉害一点，就可以不让殿下等这么久了。”沈时这么说着，低下了头。
　　“他们都说你不会回来了。我不信，我就说你会回来的。”白森抹了抹泪，笑着看着他
　　“殿下，想必你也知道蜚重生只需要一年。是为了防止漏信息。”
　　白森点了点头。
　　沈时一直低着头，继续说：“可是这样的话，我的人格会被顶掉，再次重生后，蜚这个凶兽的人格就不是我了。我就多花点时间，重塑一个一模一样的肉身。再次魂死让自己当上这个凶兽。”
　　白森愣住了：“魂死？是什么？”
　　沈时似乎不愿意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大碍的仪式，我如果想要保证人格不变就得这样。所以我多花了一点时间，对不起殿下。”
　　“为了防止出现差错我还给这一世的自己留了一个讯息‘你名沈时，目的是找到殃与海神殿下白森，白森不会害你，你可以无条件相信他。’这样他就不会有其他想法了。”沈时似乎是有些小得意，抬起了头。
　　“为什么要找到殃？”
　　“因为我把记忆储存到了殃身上。殿下不要怕我不会回来，我与他们不一样。我只需要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我的物品还在，我就永远不死。”沈时笑着说。
　　孩童笑起来特别好看，看的白森也笑了起来。
　　“我说过的，因为我的形态独一无二，所以肉身也难做。”
　　“对了，我一直很想问，为什么你的形态会独一无二啊？”
　　“……因为我原本就是人，他们的魂是自然生成，不是人也不是鬼。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是人。”沈时这么说着，也缓缓拉开了过往的序幕。
　　在千年前，沈时还是沈家二子，长相随了母亲，皮相很好看。一开始家里人对他并不差，直到一个算命先生的一句话：“你这小儿是大凶之相。”父母亲很信这种东西，父亲日日将他关进小屋，屋子里昏暗无光，没人敢来送吃食，那是沈时渡过的无数个日月。后来日积月累下，12岁的沈时终于是爆发了，一夜之间沈家集体被灭。沈时杀人后也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坐在那里等官府来捉他。一直到被押上刑场，沈时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官府将他处死后，沈时死后因为怨气太大，迟迟无法投胎，有人专门请道士捉他，在他被打到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位女子冒出来，把他救走了。
　　“哎呀？你这小孩怨气倒是大。”女人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是谁？”沈时警惕的说。
　　“我？我是凶兽［蜚］。喂，小孩我问你，你想不想要力量？那种可以把所有人踩在脚下，统治一切的力量。”蜚笑着说。
　　“我，我想报仇。我怨这个世界！恨这个世界！我要，让所有人给我陪葬！”沈时嘶吼着说。
　　蜚却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这小孩还真是，几岁了？”
　　“12。”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对你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听了一个道士胡说八道，说你天生克死所有人。”
　　“……所以是我的错？”
　　“谁说的？你一个小孩懂什么？本来你的命格极好，但因为这件事，命格变得极差。”
　　“……”
　　“真是不爱说话，小东西今后好好跟着我吧。”
　　从此蜚一直带着沈时，一直到第二次凶兽大战。
　　“你乖乖待在这里，小孩，等我叫你你就出来，来到我身边。”蜚面色凝重吩咐道。
　　沈时点了点头。蜚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随后出去了。
　　沈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是他已经捅了很多蚂蚁窝了，那边树的叶子都要被扯秃了。
　　“小孩……小孩。”突然沈时听见了微弱的喊声，他冲了出去，外面已经不成样子，他顺着声音去找蜚，最终在一片废墟找到了。
　　“小孩，我打赢了，你以后看见谁都不需要躲了。”蜚笑着说，她的半截身体不见了，露出几节肠子，血还在往外涌。
　　沈时已经见怪不怪了，蹲下来问道：“你没事吧？”
　　“小孩居然会关心人了，稀奇。有事啊，我要死了。”蜚笑嘻嘻的，不像是要死的样子。
　　沈时看见她那要消散的肉身。“你死了，我怎么办？”沈时难得露出担忧的神情。
　　“你别怕，他们都被我杀光了。”蜚一个大喘气又继续说：“我还是那句话，我能给你力量，可以把所有人踩在脚下的力量，你想不想要？”
　　“……我…不知道。”沈时确实不知道，他还是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做了。
　　蜚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小孩，你不知道才好。最后，叫我一声妈妈怎么样？好歹我带了你这么久呢。”
　　蜚确实一直在尽心尽责的照顾沈时，沈时不高兴的时候，她总会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逗沈时开心。沈时看见那些孩童玩的吃的也会吵着想要，蜚一边敲他脑袋，一边变为人买给他。“贪吃鬼。”“哼。”
　　沈时盯着蜚很久才开口：“ma……妈？”
　　蜚笑的更开心了，全然忘记自己快死了，她笑着说：“之后你可能会经历很多痛苦，但是最后总会有人站在你身后。所以，别怕沈时，我会化成无数个样子陪着你。”说完蜚又自嘲的笑了笑：“哎呦忘了，我投不了胎。”说着蜚消失了，一点东西也没留下以及关于沈时对她的全部记忆。
　　沈时感受到有东西在流逝，那个东西很重要，他伸手拼命捉，却什么都捉不到。
　　最终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沈时经历的第一个痛苦就是魂死，灵魂被撕扯成千片万片，每每觉得自己要死了的时候又复活，就这样的痛苦他要重复几百遍，他很想大叫，很想哭。他好痛，好想解脱。
　　最终，沈时终于成了凶兽，那份力量也到了沈时手上，可再次活过来，沈时只记得自己的事，所有的事都不记得了。“报仇？杀了全部人？”沈时一脸懵的看着周围，有很多和自己一样的物种。后续就是他所经历的一切。
　　沈时很平淡的讲了这些事，包括魂死的痛苦。
　　白森听着听着却红了眼眶，他紧紧抱着沈时，所以他一直都记得，那些痛苦的时刻他都记得。
　　“为什么？到后来就不恨了呢？”白森问他，对啊，如果当时沈时自私一点，还对这个世界充满怨恨不去管他们，沈时也许就不会死。
　　沈时抱住了白森：“因为殿下在，所以我就不会去这样做。”仅仅因为如此，沈时不再对世界心怀怨恨。白森愣了一下，两个人再次相拥，相隔了一千多年。
　　“早点睡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声声姐那里。”白森笑着看着沈时。
　　沈时点了点头：“对了，明天不是妖魔两界会打过来吗？”
　　“这你都知道？你消息挺灵通的。”白森有些惊讶说。
　　沈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是过来路上听见的，一千多年都不知道漏了多少消息。说起来这妖，魔两界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大概是你死后的七百年后吧，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出现的，我还在查。”白森面色凝重。
　　沈时思考了一会儿：“一般来说，殿下你应该是不怕他们的，毕竟你身上这股力量除非你面对天尊那样的，其余人都随便打。”
　　“啊？是吗？”白森笑了笑。“我们明天去看看。”
　　“好。”白森搂着沈时。两个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