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逐渐破碎的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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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顾姜苒毫不犹豫的点了确定，都是关键线索了为什么不看啊喂！
【使用道具——“黄静怡的邀请”】
伴随着一阵浓烈但不刺鼻的玫瑰花香，那株没有生命的塑料玫瑰长大了，她站在原地看向花里出现的人影，一个女人，紧闭着双眼睡得并不安稳。
与此同时，顾姜苒带在身上的那封信里留下的一行血字消失了。
说要来找她竟然是这个意思。
女人的身上出现褐色裂痕，一丝一缕的覆盖了她所有裸露在外的地方，于是清脆的硬塑料破碎声响起，黄静怡在顾姜苒面前变成了一地碎片。
顾姜苒蹲在地上随便抓起一块，黑暗眩晕将她包裹，待她睁开眼自己坐在一处亮着昏暗瑰红色灯光的卡座。
“这是哪？”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是沈芸熙。
对方软趴趴的靠在座椅上，不再是那副灵魂体的样子，而是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模样，摸上去还是温热的，也不像是之前的冷冰冰。
顾姜苒有些惊讶的看着沈芸熙，开口：“就连进回忆咱俩也要一起吗？”说罢又反应过来正事，慌忙改口到：“这是黄静怡的回忆，我在那片玫瑰丛里找到了一朵……塑料玫瑰，你还好吗？”
沈芸熙疲惫的瘫在座椅上，一脸无奈：“不太行，你加油，我帮不上什么忙。”
突然，远处的升降台聚拢了大量人群，杂乱的要晃瞎眼的灯光不停的打在那里，顾姜苒急忙起身拽住一个奔向那里的客人，也不管礼貌不礼貌了，急切道：“那里是什么？”
被拽住的人本来满脸的不满，甚至有些发怒的征兆，却在看到顾姜苒脸的时候眯起眼嘿嘿的笑了笑：“是玫瑰小姐每晚的登台演唱，这可是魅色酒馆的头牌。”
顾姜苒皱起眉，心里对对方的观感骤降，她不喜欢“头牌”这个词，尤其是从一个色眯眯的人嘴里说出来的听起来就不怎么正经的地方，像是逛青楼点姑娘。
此时的男人也不着急去见什么玫瑰小姐，一双粗糙的手就要往她身上伸，顾姜苒往后一退，狠狠的踩在对方脚上就架着沈芸熙往人群里跑。
放她一个虚弱的人和心怀不轨的男人在一起，她可不敢想。对方也是恼羞成怒，大骂一声半瘸半蹦着向这头追，但却迷失在人群和起氛围作用的灯光里，最后还是加入了看玫瑰小姐的队伍。
顾姜苒眼神暗了暗，虽然只是一个人，但她能想象到黄静怡的生活了，他们来这里根本不是为了听对方的歌。
沈芸熙讨厌男人……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些吗？
两人挤了很久才从其他人身侧的缝隙里看到系统给的任务目标，此时的黄静怡和她在玫瑰花丛里看到的不一样，她穿着红黑色的服装，胸口别着一朵艳丽的玫瑰，就连头饰都是花加黑网纱。不知道是香水还是酒水，空气里弥漫着玫瑰醉人的香气。
沈芸熙突然开口：：“她的裙子很短，很容易就会走光。”
此时的黄静怡就像是一朵真正的玫瑰，漂亮，鲜艳，让人产生出把她折下来带回家泡水里养着，独自观赏的念头。
可这样的玫瑰只有一个结局——没有供养后凋谢腐败，最终失去人们的喜爱被丢弃。
而人群不会为一朵死掉的玫瑰惋惜，他们只会源源不断的去寻找更多更美的玫瑰，重复自己的行为，折下来，死亡，丢弃。
没有人会在意那些玫瑰的想法，因为它们不会说话，人类听不到玫瑰的哭诉。
它们是消耗品。
可黄静怡是一朵塑料玫瑰，透明的，在灯光的照射下才会显出些许色彩。
台上的黄静怡认真的唱着歌，鬓角在一闪即逝的黄色闪光灯下落下一滴汗，台下的观众们不停地喊着下一个，高举着手臂就往台上挤，还有不少人人举着手机往各个角度录像。
顾姜苒看了看有察觉到并习惯性并拢腿往后退的黄静怡，又看了看那些人，最终轻轻的把沈芸熙安置在一边，自己冲上去假装崴脚撞在对方身上。
可她没有碰到那些人，她穿过去了，顾姜苒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和面露惊讶的黄静怡对上了视线。
她能看到她。
对了……她想，刚刚一时上头自己都忘了，她现在是在黄静怡对回忆里，这都是发生过的事，她改不了。
之前的男人可以碰到自己是因为黄静怡看不到，她看不到那里，所以在她视线外发生什么都是合理的，因为黄静怡看不到，她不知道在她之外会有什么，可她清楚这里的客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德性。
站在台下的自己不该存在，黄静怡的回忆里没有为她出头的这么一个人，有的只是一群借着听歌名头想要窥看玫瑰小姐衣摆下的人。
能看到自己的黄静怡来自未来，是那个花园里的异类，那个不愿意污染其他人的、发不出迷惑人被污染气味的、没有刺的塑料玫瑰。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回忆破了，碎片稀稀拉拉坠了一地，她又回到了那片玫瑰丛，身边站着的是没上发条的花尸，没有沈芸熙。
【任务进度：8%】系统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顾姜苒的手背上多了一片玫瑰的印记，发着白色柔和的光，而地上依旧散落着塑料碎片。
64.
“嗨？又见面了沈芸熙。”顾姜苒尴尬的朝再一次出现的对方打招呼。
“那些花尸停下来了，那……你现在到底在干嘛？”
顾姜苒想了想，不确定道：“拼图？”
把回忆碎片拼凑完整来知道黄静怡究竟有什么不同，是拼图没毛病。
沈芸熙听后也想明白了，点点头，好心提醒道：“你顺带着想想怎么解释咱俩的关系，我看许雨桐好像知道了。”说罢就自己起身强撑着发软的腿扶着墙走进了唯一能看到光亮的胡同。
顾姜苒茫然，顾姜苒迷惑，顾姜苒大惊失色发出呐喊：“啊？！！！”
胡同的尽头藏着一个小小的家，水泥墙壁上还画有小孩子随手抹下的涂鸦，一个女人急急忙忙的从屋里出来，身上背着一个咖啡色斜挎包。
这间屋子给两人唯一留下的印象就是穷，但不脏，还有些温馨，窗沿摆有一个小花盆，里面种着几株蒲公英。
是黄静怡。
此时的她没有穿着那身黑红色玫瑰装，没有在脸上涂红金色带细闪的眼影。
她穿着白色体恤和墨绿色长裤，嘴唇也只涂了一层唇膏。褪去夜晚的底色，白天阳光下的黄静怡看起来到更像是她家窗前种的普通蒲公英，与夜晚的“玫瑰小姐”沾不上半分。
“呸！”在她身后一个中年人吐了口痰：“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吗？怎么，白天也有场子？”
胡同很小，住的人却不少，随意一打探就能搞清楚家里住着的谁谁谁是干嘛的，隐私很难保障。
几乎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黄静怡是在酒吧卖唱的，在他们眼里这和出卖自己身体的站街女没什么区别。
“算了算了，老程，你别这么说，她妈还在医院病房里躺着呢，小黄这孩子一个人挣钱养家不容易。”
“是啊是啊，小黄她人不错的，人也和善，还总是给孩子们带糖吃。”
不乏有些看不过的街坊出门调和，可被称为“老程”的人却更来劲了，嘴里念叨着不停：“谁稀罕她的三瓜俩枣，住院怎么了？住院就能出卖自己身体了？一个大姑娘这么不检点，以后没好人家会要她的！”
“还有你们，真放心让孩子吃她给的东西啊？真不怕她传染什么脏病回去！”
有了上回的经历，顾姜苒和沈芸熙没再在黄静怡在的场合干些什么，她们知道，自己只是这场回忆影像的观众，没有参演权，只能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做点小动作企图扭转一下不可能的局面。
她们能做出的改变对于黄静怡的回忆来说太小太小了。
画面里的黄静怡转身，平静的开口：“程大娘，我没卖，我给我妈看病的钱都是我一晚一晚唱歌唱出来的，我不脏，也没病，我有男朋友了。”
“哟～那谁知道啊？你说就是你对喽？”程秦芳斜睨着眼看了看黄静怡，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我看也是迟早的事！”
65.
画面一转三人来到了医院，沈芸熙找了个位置坐下休息低着头沉默不语，顾姜苒则站在原地，一会儿看看黄静怡一会儿看看沈芸熙。
她觉得对方的情绪不太对，像是很抵触医院这个场景。
“妈，我来看你了。”
病床前的黄静怡两只手轻轻的握住床上摆着的那只粗糙皱皮并不白皙的手，在顾姜苒的视线里对方银丝满头，身上插着仪器，看样子死气沉沉，像是成熟的蒲公英，风轻轻一吹就散了满地。
“我跟你说哦……过些日子咱们家不远处广场的花就开了，一片一片的，可漂亮了，你快点醒过来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悦悦说很想你，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这个孩子吗？现在她都长成大姑娘了，大变样了，长得可水灵了，你再不去见见她就要去外地念书见不上了。”
“妈，我过得很好，前不久……被人告白了，他人不错，长得也老实，虽然年龄比我大点，可是不嫌弃我，对我很好，你病房都是他帮忙换的，你看，多好，多亮堂。”
“我们俩以后普普通通的平平常常的过日子，一起打拼，一起努力，妈，你看，我有人陪了。”
“妈……你还不醒吗？你已经睡了好久了，你不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吗？我还等着到时候你牵我手给我做主呢……”
顾姜苒就静静的站在母女俩的身后，也不打扰，沈芸熙则是一手悄悄握拳，开始环视这间病房。
桌子的一角印上了医院的LOGO——和平安康私人医院，她母亲在这里呆过。
黄静怡的结婚对象绝对不是她口中说的“普通人”。
联想到那封她们在别墅里看到的给黄静怡的信，再想想第一段回忆里“玫瑰小姐”遭受的一切，两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在那种环境下愿意娶黄静怡的有钱人实在是让人多想。
那栋玫瑰别墅真正的主人，那个在后院种满玫瑰的家伙，那个甜言蜜语诱骗黄静怡的男人，他看中的根本就不是黄静怡这个人，他只是在挑选一支玫瑰，一支装饰他的家的、凋谢了就可以随意丢弃的玫瑰。
那个家的“女主人”，玫瑰园的消耗品——这就是黄静怡的部分人生。
她很好骗，一点好几句话就能换得她的死心塌地，可这是真的好吗？
黄静怡的回忆里，在她被迫穿着短裙唱歌被人推搡时没有人帮忙，在台下虎视眈眈想尽方法拍摄她裙底时没人出现，甚至在她因为工作被人嘲笑的时候他也从没解释。
黄静怡的记忆里她遭受苦难不公的时候没有他。
她在努力的活着，养自己，养母亲，用自己算得上受侮辱得来的钱去给小胡同里吃不上好吃的孩子们买点糖，可她的结局并不美好，黄静怡成了一朵玫瑰。
可就算这样她都是一朵无刺的玫瑰，她连死后都不愿意同化污染别人。
顾姜苒觉得她是个好人。
【任务进度：13%】
又一段回忆结束，顾姜苒的手背上已经出现了一半的玫瑰图案，她们就要知道这个看似美丽的玫瑰花园里发生过什么了。
可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顾姜苒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形成的观念都在崩塌，在这之前她其实一直都知道社会是黑暗的，可到底没亲眼见过，所受的冲击也不够多，她看到的、听到的全都来源于短视频和网络。
她一直都相信这个世界总会是好人更多一点，这也一直支撑着顾姜苒沿着她认为的路走下去，哪怕人一生中总会失意倒霉，但好人、努力想要活着的人一定会有一个好结局，可是，可是……
黄静怡的回忆碎片告诉她：你活的有些天真，只是一直呆在自己所幻想的美好世界，于是单纯的认为所有人都该和你想象中的那样走向该有的归宿。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逐渐破碎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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