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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长公主现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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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公主骄横太过,凭什么你说休妻就要休妻?明明是你们的错,倒要我担这污名?"秦知归仰面直视着福安,有那么一瞬间,竟叫她有些语塞。秦知归接着问道:"公主当真爱慕季青临么?我朝律法明载驸马不得参政,公主可曾问过,季青临可甘愿做这笼中金雀?"
当然不愿,新科状元,翰林学士,他尚有大好仕途,福安公主又怎会不知?可她仍辩解道:"那又如何?不过是些繁文缛节罢了,本宫自有法子周全。父皇当年欠我父母救命的恩情,断不会在此事上有所苛责。"
"是吗?"秦知归满眼失望的望着她,皇帝将她捧成一朝公主,受着万民供奉,她却仍要挟恩自恃,既配不上公主封号,更担不起旁人半分敬重,当下嗤笑道:"公主大可试试。"
"你..."福安见她不削的模样,心头反倒像被什么堵住般的不顺气,将手中经书尽数砸到了秦知归身上呵斥:"你又凭何指摘本宫?你与他的婚姻也是有名无实,为何偏要占着不放?"
"谁说我不放的?"秦知归盯着那散落一地的经文,分毫不让的反问她:"我可当即请旨与他和离,公主答应吗?"
"本宫说过了,是休妻!"福安公主耐心耗尽,看向秦知归的眼神也愈发狠辣,咬牙道:“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休书给你备好了,该给你的补偿分文不少,今日这押你非画不可!”
话音未落,福安公主从案上拽起一纸文书来,暗处蛰伏的两名太监见状扑上来反剪了秦知归双臂。她冷笑着将休书甩在秦知归面前:"给她按手印。"
看着地上的休书,秦知归一眼便认出上面并非季青临的字迹,她猛的抬头看向了福安公主。是了,寻常休妻是只需男子一纸休书便尘埃落定之事,偏她要这般大费周章,原是季青临也没如她的愿。面前这封说是休书,倒更像胁迫签字的契书,只要指印落下,在律法上便可算数了。
秦知归岂肯就范,可公主一声令下,那太监抽出匕首,在秦知归拇指上重重割下,攥着血淋淋的拇指便要往文书上摁。秦知归拼命挣扎,奈何双腕被死死扣住,情急间偏头咬住了太监手腕,三人登时撕扯作一团。
"夫人画了押,咱们便送您出宫!"小太监脸上挂了彩,掐着嗓子嚷道。秦知归屈膝顶开他,却被另个壮实太监铁箍似的勒住手臂,先前被踹开的太监踉跄爬起身来,揪住她淌血的手指就往休书上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殿门"砰"地被人踹开。两个太监被巨响震得浑身一僵,秦知归趁机挣开桎梏。福安公主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陌生女子立在门口,她一身锦蓝长裙,手中还拎着根拐杖。
"放肆!坤宁宫岂容擅闯!"不知死活的小太监尖声叱骂,女子沉默着将拐杖重重杵在地上,跛着脚迈进殿内,这时众人才瞧见她身后还跟着皇后的心腹嬷嬷。
"松手。"女子垂眸看着两个太监,沉声令道,太监们呆若木鸡地望向福安,却见公主也盯着嬷嬷问:"她是何人?"
"长公主殿下在此,尔等还不跪迎!"林嬷嬷嗓音清亮,每个字都清晰的传入了众人耳中。
九郎来了,不,此刻她是天盛长公主——顾宁。
秦知归长舒一口气,两个太监被吓得面如土色,急忙撒了手伏在九郎身下请安,连福安也愣住了,这个皇后念叨了二十年却从未露面的长公主,此刻竟站在自己面前,以这样的方式相见。
"长、长姐..."福安喉咙哽了半晌才挤出称呼。
顾宁"嗯"了一声,在众目睽睽中俯身搀起秦知归,这也是秦知归第一次见她身着女装,眉眼间仍凝着三分英气,一声九郎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眉眼弯弯道:"谢殿下搭救。"
福安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这才惊觉她们竟然认识,握在袖中的手抖了抖,喃喃道:"真是倒霉。"
拉起秦知归,顾宁顺势拿过了太监手上那纸休书,恍如无事人一般揣进袖中,对嬷嬷道:"领我去见母后罢。"
"是,殿下。"嬷嬷躬身引路,将一行人带至了皇后殿前。
"宁儿!"数年未见,身着凤袍的妇人摈弃了宫中教条的礼仪,小跑着抱住了自己的孩子,"宁儿,你...终于肯回来了。"皇后抬头看着她,双目泛红,顾宁露出个笑容来,伸手轻拍着母亲颤抖的背脊:"母后,孩儿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让母后仔细瞧瞧。"皇后攥着顾宁的手不肯松,一双眼睛黏在女儿身上转,方才欢喜得过了头,这会儿才发觉顾宁腿脚异样。
"腿伤着了?"皇后忧心的催李公公道:"赶紧,把当值太医都召来!"
顾宁却反手按住母亲腕子:"不打紧。"她眼神往皇后还固定着木板的手臂上看去:"倒是母后这伤,让孩儿好生瞧瞧。"
这一日托顾宁的福,秦知归平安出了宫,回府却见南父面色凝重。细问才知,今日早朝时皇帝竟下旨将霍堃岐打入了官狱。
"白墨!"刚回屋,秦知归便急急召出隐在暗处的白墨打探霍堃岐之事,这才知朝堂上有人借郾城失守之事发难,武将弃城乃是死罪,当即便押了霍小将军。
"殿下怎么说?"秦知归问道,白墨给自己斟了盏茶:"殿下让您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霍将军那头他自有安排。"
"好。"虽心里担忧,但秦知归全然相信顾成渊的本事,自己这头的麻烦也该了结了,于是问白墨:"前几日托你查的事,可有着落了?"
"自然,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有些意思。"白墨笑得意味深长,自怀里摸出本册子放在案头:"你可知这是什么?"
"什么?"秦知归刚要伸手去拿,便见白墨一手拍在上边道:"这可是宝贝!凡无宫牌者出入禁宫,姓名、身份、进出时辰,都在这上边记着呢。"说罢,白墨将册子摊开,手指点着个周姓女裁缝的条目:"小姐好生瞧瞧这姓周的出入记录"
秦知归一页页翻过去,果然见那周姓裁缝半年前频繁进宫,名目皆是替福安公主裁衣。可自福安诊出喜脉后,这人竟再未踏进过宫门半步。
"既有了身孕,更该做些新衣才是,怎的忽然一件也不做了?"秦知归蹙眉,白墨跟着点头:"我这几日寻遍京城绣坊,您猜怎么着?"秦知归将那册子合拢,微微一笑:"不会没寻到这姓周的裁缝吧?"
"正是!"白墨仰头灌了口茶:"城里城外问遍了好裁缝,偏没个姓周的,倒是阴差阳错,叫我寻着个姓周的郎君。"
秦知归"哦"了一声,好奇道:"这郎君,莫不就是周裁缝?"
"一点就通。"白墨伸手与秦知归击掌:"您可记得福安公主那两个贴身侍女?遍寻周姓女子不得,我便跟了她们几日,发现每次出宫采买,她们二人都分别去过同一个地方——城北南亭。"
"南亭是什么地方?"前世没听说过,这世也没仔细逛过五年后的盛京城,秦知归追问。白墨却突然吞吞吐吐了起来,秦知归催促道:"卖什么关子,倒是说呀。"
"那地方...实在不好说。"白墨欲言又止。
"怎的不好说?藏着什么秘密不成?"秦知归蹙眉,见白墨支支吾吾:"是...是..."
"是什么?"秦知归被他讲得着急,白墨干脆闭眼咬牙:"是男娼馆!"
话一出口,屋内空气凝滞了一瞬,白墨带着商量口吻对秦知归道:"若是殿下问起,您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哦..."秦知归拎着茶壶往自己杯中续茶:"那...这姓周的裁缝在男娼额不...在南亭里做什么?"
白墨听罢险些呛了口水,苦着脸道:"小姐,您说在那地方还能做什么,真当他是裁缝了?"说着,抖开那周郎的画像,将福安公主与此人的蹊跷处一一说给了秦知归听。
第二日顾宁又换回了男装,变作九郎找上了门来,秦知归在宫中与她没来得及说上几句,现下才问起最关心的事情:"腿伤怎么还没医治?"
九郎摊手道:"你以为就这般好治,师傅还在钻研呢。"说着从袖中抽出昨日那封休书,递到秦知归手上问:"接下来你如何打算?"
"这休书上不是季青临的字迹,福安如此欺我,我便不能再坐以待毙,九郎,同我去个地方。"秦知归瞧着身边没人,压低了嗓子与他说道。九郎见她略为神秘了些,挑眉问:"去哪?"
"城北南亭。"
"那是什么地方?"久未回京的九郎亦是悠悠的问出了这个问题,秦知归又挨近半寸,攥着他袖口更加谨慎道:"男娼馆。"
"嗯?"九郎闻言显然愣了一下,扭头盯住她:"找小倌?你和顾成渊闹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