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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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回到成婚那日，南望晴收到一封来自郾城的信，魂不守舍的躲到了花园中去，季青临察觉后便一路跟着她，只见南望晴行至湖边，攥着那信纸伤心的哭了一场，恍若受了什么打击一般，季青临上前拉过她的手去看，便见那信纸上写着冰冷的四个字‘霍将军殁’早在年初与胡人的交战中，便失了踪迹。
泪水将墨迹晕开，南望晴这才知晓，为何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突然要将她嫁与旁人。
凤冠珠帘撞出碎玉声，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中凝起了化不开的雾，落着泪痴笑道：“你以为他死了，我便会做你的妻子吗？”南望晴手上捏着那封判决了生死的信笺，竟是毫不犹豫的跃入了湖中。
望着湖水翻腾处，季青临自己一身大红喜袍与其中之人的交相辉映，眼见她呛了好几口水后开始挣扎起来，季青临却生不出半分怜悯之心，他有自己的傲骨，纵是圣旨赐婚，也存了相敬如宾的念头，可南望晴偏要当着他的面为旁人殉情。
很快，水中之人扑腾得没了力气，浸湿水的凤冠霞披就像是黑白无常的缉魂锁链，要将南望晴拽入深渊，混沌的湖水也从四方涌来，仿如要淹没灵魂，季青临这才恢复了理智，不能让她在新婚之日殒命府中，于是纵身跃入湖中将快要沉底的南望晴捞了起来。
“在想什么？”
秦知归瞧着季青临走神，便在他小臂上轻轻拍了一下，这才将人扶起，二人间贴得很近，季青临俯身便望进了秦知归眸中，意味深长道：“在想，夫人实在是个有趣之人。”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倒叫秦知归打了个寒颤，慌不迭松开了扶着他的手。
归宁日颇为顺利，秦知归仗着失忆的由头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待用过午膳后，两人又一同乘车回了季府。
匆匆又过半月，今日秦知归要陪季青临去左府赴花宴。
“夫人，今日还穿红色么？”
喜鹊在给秦知归挑选衣裙，秦知归摇了摇头，视线停在一件素气的紫色长衫上道：“做客该要敛着些锋芒。”随即挑了支白玉簪斜插云鬓，耳坠两粒浑圆东珠，镜中人没了灼艳，倒象是那濛濛烟雨里的江南柳，瞧上去温润柔和，连数日不见的季青临都忍不住问了声：“夫人今日是转了性么？”
秦知归只礼貌一笑，搭着喜鹊的手便上了马车，小丫头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夸赞道：“夫人这般打扮可比平日里更加好看，大人方才眼都看直了呢！”毕竟这夫妻二人婚后久久不愿圆房，已是季府中人人皆知的事情了。
秦知归闻言捏了捏喜鹊鼓起的腮肉笑道：“他可没你嘴甜，净是冰碴子。”
待到了左府，男女宾客分席，秦知归被侍女引到了女客席中，众人见她落座纷纷好奇来问：“季夫人当真是害了离魂症？”“什么是离魂症？”“失忆是什么感觉？”秦知归不由得短暂的寒暄了一下，才把话题引回了左府宴席，可没想到同座女眷闻言，拿绢帕掩了嘴角笑道：“你们还不知道这宴席到底为何而办吧？”
“不是赏花听戏么。”另一个夫人想也没想便答了话，方才那抛出问题的夫人却浅浅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打的幌子，实乃是左尚书花甲之年喜得麟儿的满月宴。”
“哟！可真是老树抽新芽，哪一房得的呀？”众人被勾起了兴趣，纷纷询问道，那夫人遮了嘴小声道：“是府中侍女所出，听闻是老爷子醉了酒惹的祸，老夫人不愿认，老爷子又舍不得送走，以后只能当个富贵闲人养着，这才找了由头让各家都来认认人。”
“南望晴！”
一桌人正聊得投入，秦知归却突然被点了名，抬头便见这左府大小姐左宛秀领了三五个贵女气势汹汹而来，一桌女眷忽地收了声，拾起筷子开始夹菜。
“你们，换张桌子吃去。”左宛秀伸手在桌面敲了敲，对同桌的女眷们说道，秦知归也随着同桌女眷站了起来，准备浑水摸鱼一同走开，可左宛秀没给她这个机会，她身边的侍女早有准备的抓住了秦知归的胳膊，将人重新按回了椅上。
“左小姐这是做什么？”秦知归不解问道，左宛秀闻言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将秦知归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道：“真是许久没见，你瞧上去越发寒酸了。”
此话说罢引得与她同行之人一片哄笑，秦知归本着不惹事的原则，也浅浅扯出一丝笑容礼貌道：“许久没见，左小姐倒是愈发光彩夺目了。”
“你不是得了离魂症么？怎么还认得我是谁？”左宛秀听闻秦知归夸她，傲娇的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秦知归在心中翻了个白眼道：“虽是不记得，但在左府还能如此高调之人，想来也只有你了。”
“是吗南望晴？你真是变了啊。”左宛秀垂眼瞧着她，一手搭在了秦知归肩膀上说道：“以前你说话我可没这么爱听，难不成你这脑袋还被摔得清醒了些？”此话一出，又引起了一阵哄笑声。
“小姐...别忘了正事。”左宛秀身后的侍女见她半天没说到正题上，便伸手在她袖边拽了拽，左宛秀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刁难人的，于是清了清嗓子用厅中女眷都听得见的声音大声道：“对噢，这有人的在成婚当日掉进了湖里，想来定不是什么好兆头，你们说对不对啊。”
她身后跟着的那群小姐妹和侍女闻言，纷纷附和道：“肯定不是好兆头，指不准这门亲事什么时候就黄了。”左宛秀满意的笑了，又回过头来，居高临下的瞧向秦知归。
眼见她们想当众给自己难堪，秦知归便不想再与其纠缠，刚想起身走开，可又被左宛秀一把抓住了胳膊冷讽道：“你装什么乖巧，莫不就是用这副模样迷惑了青临哥哥。”
“左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见她一直针对自己，秦知归便直接的问道，左宛秀冷哼了一声，一把推在了秦知归肩上，将人推得倒退了两步，差点撞上椅子。
而她身边的另一个女子也帮腔道：“南望晴，别以为你不记得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是你勾引了季状元，不然他怎么会看得上你？”
饶是秦知归气性再好，也被她这一掌推得有些恼怒，强压了火气才平和的说道：“我真是不知什么地方招惹到了诸位，还望你们明言，再说今日是左府小少爷的满月宴，咱们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这最后一句话，秦知归是对着左宛秀说的，试图提醒她今日是左府设宴请客的好日子，而自己是来赴宴的客人，可怎知这话刚一出口，左宛秀就像被人踩到尾巴般炸了毛，抬手便指向秦知归面门怒骂道：“什么少爷，不过是个下人生的贱种，能留一命已是那贱人祖上积德，你敢在我面前叫他少爷！”
.......
此话一出，坐满了人的花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女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好再作声，左夫人的贴身侍女急忙走来将左宛秀拽了出去，老夫人则是权当什么都没听见，脸上依然挂着一副慈祥的笑容对众人道：“宛秀今日饮了些酒，怕是醉了，这胡言乱语的大家莫要放在心上，继续吃好喝好罢。”
说罢她也在侍女的搀扶下出了花厅，而方才左宛秀身后那些姐妹们瞧见无人领头，这才纷纷散去。
秦知归见她们都散了，便自己坐了这无人的一桌，准备再吃些东西，可刚落座就见一素衣侍女匆匆朝自己走来。
“请问您是季夫人吗？”
侍女恭敬的问道，秦知归闻言点了点头，便见侍女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季大人让奴婢带您去府中的藏书阁相见。”
“是吗？”秦知归此刻却也有些无聊，偌大的八仙桌上只余自己一人，那些瞧热闹的眼神时不时还要看过来打量一番，多少有些不自在，干脆就放下了碗筷随着那侍女去了。
素衣侍女带秦知归穿过了府中花园，又步入了一片竹林，秦知归觉得这路是越走越偏，疑惑的发问道：“还要走多久？”
侍女闻言指着前方那被竹林遮掩了大半的楼阁道：“夫人，前面便要到了，府中人多热闹，所以藏书阁便建在了雅静之处。”
看到那楼阁后秦知归心中方才稳了些，而这侍女也依言将秦知归送到了藏书阁门口，恭敬道：“季大人就在里面等您，奴婢先行退下了。”秦知归闻言点头朝那侍女道了谢，便独自推门走了进去。
藏书阁的一楼被繁茂的竹林遮挡，即便白天也昏暗得很，秦知归见此情景心中有些发怵，便开口低低唤了季青临两声，可其中并无人回应，于是她壮着胆子想到楼上去瞧瞧，可不想刚走到楼梯前，那高耸的书架后突然蹿出一个黑影，猛的就朝秦知归扑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前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