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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疫病?中毒? ...

  •   "求见天心方丈。"九郎抱拳扬声道,墙头的小脑瓜歪了歪:"寻我们方丈作甚?"

      "家师季伯昌,劳烦通禀一声。"九郎见小沙弥谨慎至极,索性甩出师父名头,那青头皮哧溜缩了回去,墙根传来啪嗒啪嗒跑远的脚步声。

      听闻是老友的土地,天心方丈竟是亲自相迎,掌中念珠转得飞快:"老季的徒弟...陈郡百姓有指望了!"小沙弥攥着师父衣角,双目亮晶晶的,他瞧着廊下横七竖八躺着啃菜饼的灾民,头回觉着日头真照进瓦檐底下了。

      "天心方丈。"朱漆寺门吱呀呀推开,三人齐刷刷合掌行礼,老方丈脸上皱纹里都蓄着慈悲:"快进来喝杯热茶。"

      "你便是老季那宝贝徒弟了?"天心方丈攥住九郎手腕,把人扯到光里打量了一番:"上回见你才这么丁点高,还不记事罢。"那双大手比划着院中石桌高度:"你师父总念叨你身体不好行不了远路,这是第一次到陈郡吧!"

      "师父这些年也一直记挂着您。"九郎垂手应道:"等疫病平息些,还要亲自来拜会您的。"老方丈闻言,捻着佛珠笑出满脸沟壑道:"那老倔驴肯挪窝?老衲把蒲团都给他晒软和。"

      "听说您这里收容了许多灾民,疫病的情况可否与我细说?"九郎要办正事,随天心方丈进了禅室,秦知归与刘含玉则留在院中歇息。

      "没想到爬山这般费气力。"刘含玉瘫坐在石凳上,喘着气招呼方才开门的小沙弥:"小师傅,快端两碗水来解解渴。"秦知归没应声,将头枕在手臂上伏在石桌边。她也没料到自己身子骨这般弱,不过半个时辰的山路,竟惹得头晕目眩,太阳穴突突直跳。正闭目养神时,耳边传来陶碗磕碰石桌的声响,又听得刘含玉抱怨道:"这般烫嘴?能换些凉水来么?"

      "方丈特意嘱咐,疫病期间只能饮这滚水。"小沙弥摆好粗陶碗,袖口沾着灶灰:"女施主且晾晾再喝罢。"

      "姐姐、姐姐。"刘含玉见碗中热水晾得温了,伸手轻推伏在石桌上的秦知归,可那人却似睡沉了般毫无反应,怕水要凉透,便抬手去捋了一下她黏在额前的碎发想将人叫醒。

      "怎么烫成这样?"指尖蹭过秦知归汗津津的额头,刘含玉心里一紧,她双手抄住秦知归腋下要扶人起身来,不料秦知归身子软绵绵的直往桌下溜,刘含玉根本架不住这重量,慌忙朝呆立的小沙弥喊:"小师傅!快来搭把手!"

      "女施主这是..."小沙弥忙从背后架住秦知归的胳膊,偏头就瞧见她紧闭的眼皮下泛着病态的红,唇色却泛青灰,他瞪圆了眼睛,朝廊下扫地的灰衣僧人扯着嗓子喊:"师兄!师兄!快请师父过来!"

      "出什么事了?"刘含玉手脚冰凉哆嗦着问道,小沙弥转头时后颈都绷直了,朝她颤声道:"这女施主的症状像是染了疫病。"说话间撇开了刘含玉,和师兄一个架肩膀一个抬脚,把秦知归往寺门方向搬。

      "你们要带她去哪儿?"刘含玉见他们真要把人抬走,急得声音都哑了,可听见"疫病"二字又着实不敢上前,此时天心方丈带着九郎疾步赶来,架着秦知归的小沙弥见师父现身,忙扯着嗓子喊:"师父!这女施主八成染了疫,咱们得赶紧送她上山!"

      "住手!"天心方丈还未开口,便听九郎大声呵道,两个小沙弥顿住了脚步,架着秦知归僵在寺门青石阶前。此时秦知归忽然在颠簸中有了动静,费力撑开眼皮,望向几步外的九郎,她喉头突然一哽,"哇"地呛出口黑血来,溅在青石板上滋滋冒着热气。

      两个小沙弥吓得魂飞魄散,齐齐松手往后跳,秦知归重重摔在石阶上,天心方丈瞳孔骤缩,捻着佛珠的手直指地上蜷缩的人影:"这正是发病之象。"一旦发病,没人能挺过半炷香世间,老方丈沉沉叹口气,带着众僧合掌垂目,虔诚的念起了往生咒来。

      九郎却置若罔闻,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将秦知归半扶起来枕在自己膝头,从袖中掏出一颗九转还魂丹来,两指捏住她下颌撬开牙关,将药丸硬塞了进去,此时刘含玉也总算稳住了心神,抓起石桌上晾温的陶碗就往这边跑,两人一个捏鼻一个灌水,抵着她喉头一送,总算是把药丸冲下咽喉。

      "这药能续命一个时辰,速回官驿!"九郎话音未落已背起秦知归来,偏生背上的人死沉,九郎走得踉跄,单是下山就得耗上半个时辰,刘含玉突然想起顾成渊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连忙冲着山道旁的松林尖声喊:"幽冥卫何在!"

      林间霎时掠过几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地,九郎抖着发麻的胳膊将人移交,玄铁面具下传来闷声:"两刻钟必到。"

      太守刘喜正端着茶碗,被横冲进来的黑影惊得摔碎了一地,那暗卫背着软绵绵的人形直闯小院,"造孽啊!"刘喜提着袍角追了两步,慌忙差小厮去寻顾成渊,院中老神医正捧着药杵打盹,突然听见院门被嘭的一声推开,来人扛着小丫头便往里闯:"心脉将竭,劳烦神医。"

      "疫病入体,服了九转还魂丹吊命一个时辰,余下不到半刻。"暗卫甩开披风上沾的泥浆,边将人平放在竹榻上,急声禀报。

      季伯昌三指刚压上秦知归腕子,眉头便皱了起来,这脉象如滚油泼雪,哪是时疫该有的凶险,分明是巨毒穿心的征兆!

      "速扛浴桶来!"老神医大喝:"要灌七分满滚水!"暗卫闪身冲出门时,正撞见扶着门框喘气的刘太守。刘喜抹着汗迭声催仆役:"把去...去把后厨三个灶眼全烧起来!这人要是有闪失......你我都得被剥层皮。"

      老神医抖开羊皮卷,银针在烛火上燎了燎,挨个扎进秦知归十指尖,刘喜抻着脖子瞧见血珠滚出来,竟都泛着黑红,四个杂役抬着浴桶进门,季伯昌往那水里撒三把药末:"剥了外衫浸进去!"这话是冲着暗卫吼的,玄甲男人喉结重重一滚,手悬在女子衣带上半寸,没敢动作。

      "迂腐!"老神医抄起捣药杵敲他护腕:"你不帮忙,等着老头子我去抬她?等毒血窜到心脉,你们就给她裹寿衣吧!"暗卫只得闭眼扯开那外衫,打横抱起了只着单衣的秦知归就要放入浴桶,却又听得老神医开口嘱咐道:"待泡到血液通畅后老朽会为她拔毒,毒液流经四肢百骸定是剧痛难忍,届时你得锁死她的四肢,若是让毒血倒灌......"老神医青筋在太阳穴突突直跳:"莫说九转还魂丹,大罗金仙来了也难救,简单说来就是死路一条。"说罢,拍了拍那暗卫的肩头道:"这小丫头是死是活,一半也握在你的手中。"

      "?"

      暗卫沉默了,杀人都不眨眼的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这双腿有千斤重,看着面前那正冒着热气的浴盆无论如何也跨不进去,就在他内心天人交战之时,忽闻门外冷喝一声“我来!”

      漆色门帘哗的掀开,顾成渊裹着寒风跨入了屋内,暗卫只觉手上一轻,顾成渊已将秦知归打横抱进了怀里。跟在他身后的白墨急忙将顾成渊的披风解下,鞋袜除去,再不做半刻耽误踏入了药汤中。

      白墨转身将房门关起,寸步不离的守在院中。蒸腾的热气里,顾成渊双臂铁箍般勒紧怀中人,药汤咕嘟冒泡,偏秦知归身上的寒气直往他心口钻。

      "救活她。"顾成渊神色阴戾,老神医闻言捻针的手顿了顿:"催命呐?要不你来扎?"盯着顾成渊那张鬼煞似的脸,摇头道:"这小丫头千好万好,偏生眼神不济..."说罢又往浴桶里倒入一瓶药粉,霎时激得顾成渊浑身皮肤泛起灼烫感,怀中秦知归也被这阵痛楚刺醒,眉头绞作一团,冷汗顺着惨白的脸往下淌,身子冷得像块冰,双颊却烧起两团红云。

      "可惜喽,老朽攒了两年才配齐的方子..."老神医晃着空药瓶直叹气,又从箱底摸出个檀木小盒来。盒盖掀开的瞬间,顾成渊只觉头皮发麻,其中密密麻麻的褐色长虫正在盒底蠕动,每根都似发丝般粗细。老神医却得意地捧到他眼前:"这才是压箱底的宝贝,能不能吊住这丫头的命,全看它们了。"话音未落便抄起十几条活虫抛进浴桶。

      顾成渊眼睁睁看着那些长虫一入水便嗅着血气游窜,直扑秦知归被银针扎破的十指。起初只是伏在指尖嘬食血珠,尝着滋味后竟发了疯似的往针眼大小的伤口里钻,都说十指连心,蚀骨剧痛激得秦知归喉咙里溢出声痛吟来,原本虚软垂着的手突然痉挛着乱抓,本能地想甩脱这些往皮肉里钻的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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