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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啾啾 ...

  •   声泪俱下中,捂住眼睛的帕子上,不见一滴眼泪。

      阕翰音只想冷笑:柳氏,在樊鹤眠面前,和死去的丈夫扮恩爱,看来,所图非小。

      她这一巴掌,也没打算白挨。

      只是眼下,她必须忍气吞声。

      垂眸,捂住绯红的脸,阕翰音,把浓浓的恨意,藏在心底。

      樊绮珊如匕首刮过磁盘的尖利嗓音传来,让阕翰音下意识皱眉。

      她极不喜欢听樊大小姐说话,不仅声音难听,还时时透出她的本性,蠢笨嚣张。

      “报官,赶紧报官,先把这贱人抓起来!

      我爹好好的,怎会突然就没?他的身体,一直是她和她养父在调养,不是她毒死的,又是谁?”

      阕翰音被樊被这对母女推搡的头晕眼花。

      就连交领一角被扯开,露出如雪的右侧颈窝,也没注意。

      而那里,并排的两颗如米粒大小的红痣露于人前。

      樊鹤眠长眸如隼,正巧看到。

      还有她抿紧嘴唇,凹进去的那个梨涡。

      像正在被狂风吹打的娇花弱草,不堪承受。

      本想任由大嫂和侄女发泄一番怨气,看能否逼出来一些她别的话。

      只是这一眼,让他脚下如带风火轮,迅速窜上来,拉开母女俩。

      阕翰音抓住机会,为自己辩解,“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樊大夫人,樊大小姐,你们要有证据!若是诬陷,我也可以去衙门反告你们!

      我和我爹并非你们樊家的奴仆,我不怕!

      我只是府医,又不是菩萨!还能掌管生死?”

      这话不太中听,尤其她还是府中府医。

      再次遭来母女俩趋身上前,四只手臂同时薅来。

      发髻被薅乱,银制的玉兰雕花簪,掉落地上。

      樊鹤眠倏地用脚把银簪踢开,朝残云使个眼色。

      残云勾唇,迅速拣拾起来,塞进袖袋。

      破山瞅了眼,赶紧把眼光移开。

      再次看向阕翰音,眼里多了些别的情绪。
      主子对她,好像有些上心了。
      这不是好事,尤其是杀人悬疑还未洗清。

      樊绮珊长得比阕翰音高壮,此刻,左支右绌抵抗母女的阕翰音,如同滑溜的泥鳅,竟然让她抓不住。

      手不停,嘴里叫帮手,“二叔,你可要为我爹报仇!这贱人,必须死!”

      “是啊,他二叔,即便大爷的死,不是她造成,可大爷一直都是他们父女调养,怎么会死的如此蹊跷?

      我们大房,现在是孤儿寡母,二爷可要多怜惜才行。”

      樊鹤眠并未保证什么,相反,不阴不阳接过话茬,“大嫂别给我扣大帽子。

      你们又不是稚儿,要依赖我什么?

      樊家长媳的身份,对于你来说,不过是个让你能够继续,胡作非为的幌子而已。

      不然,从你嫁到樊家,开始管家起,也不会弄两套账本。在外还弄出那么多事。”

      柳如云惊呆,手指捏住阕翰音的衣领,也蓦地松开。

      讪讪然,眼神闪躲,可还是要狡辩几句,“二叔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我丈夫尸骨未寒,你就要给我些莫须有的罪名?”

      “大嫂,你和大哥早就毫无感情,现在拽着阕大夫讨说法,难道不是为了在我面前演戏,让你后续的某些说头能站住脚罢了。

      我虽是武将,可也不是傻瓜。你的那些后宅招数,在我这,毫无作用。

      顺便说一嘴,我那好大侄儿……”横扫一眼周围,见仆从、侍卫围拢一大圈,“自己去想吧,我们樊家,可不是你们柳家,脏的臭的都在一个烂菜缸子里。

      残云,送客,顺便去把元总管叫来,还有,去老太太那说一声,谁要再来打扰我,我大哥的后事,我可不张罗。谁爱管谁管!”

      一通输出后,樊鹤眠走的双袖带风。

      柳氏带着樊绮珊,却走的踉跄。

      阕翰音面色如常,心里暗暗诅咒樊鹤眠。

      樊绮毓,樊鹰眠唯一的儿子,不是他亲生,而是柳氏和外男苟且后的结晶。

      这个秘密,她和养父来樊家不到一年,便已知晓。

      对外言之凿凿,说还未足月时被姨娘陷害推倒,导致成为早产儿。

      而那位无故被诬陷的姨娘,为了证实自己清白,直接一把剪刀捅了自己。

      父女俩都曾给樊家这嫡子把过脉,血脉旺盛,内里强健,毫无一丝早产儿的特质。

      父女俩起先怀疑,也曾暗中窥探过,从一个当年的接生婆那里,得了准确消息。

      这么秘辛的好情报,本打算留在日后要挟柳氏时候用。

      没想到,樊鹤眠三言两句,就替她浪费掉。

      阕翰音被押着,她偷偷握拳,步履从容。

      她不恨了,用不了多久,这位樊二爷,也会毙命在她手上。

      春风吹起,追皱不远处池塘的一池春水。

      几片杏花飘落,在她肩头,在她脚下,环绕不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直到看不到一丝光亮时,睡得迷迷糊糊的阙翰音醒了。

      地牢门口有响动,而且不是一个人。

      只见两个强壮嬷嬷,搀着一个浑身被打的瘫软的女人进来。

      她浑身衣裳全都是血,几乎看不出衣料本来的颜色。

      满头长发如海藻,贴伏在脸上,垂颈到胸前,一绺绺朝下淌血。

      尽管这般凄惨,女人嘴里的话,浅浅淡淡传来,“不得好死…樊家人都不得好死…,爹、娘,哥哥,我为你们报仇了。”

      越到后来,声音越小。

      阕翰音从小小的缝隙探出一侧脑袋,她知道是谁了。

      阕鹰眠跟前伺候的大丫鬟春雨,刚刚对她释放善意的姑娘。

      秀气文静,和所有人带着淡淡的疏离。

      两人为同一个主子,共事良久,却说的都是彼此认为能说的话。

      谁也没走进对方的内心去。

      原来,樊家,也是她的仇敌。

      她有些后悔,为了急于撇清自己,让春雨这么快被查到。

      若是知道后续下毒的是她,怎么也会找出另外的托辞,掩护她。

      只是,没有‘若是’。

      这也说明,樊鹤眠,有些手段和头脑。

      她以后行事,更要谨慎对待。

      “阕姑娘,你可以出来了。”破山面无表情,打开牢门。

      阕翰音缄默,离开时,看了眼隔壁,春雨低垂的头颈。

      “我可以给她一颗丹药吗?至少让她死的时候,不要那么难受。”祈求中,带着故意的小心翼翼。

      破山脚下微顿,面色依旧冷肃,“你快一点,她左右活不成,你这是浪费。”

      阕翰音没理他,钻入还未完全关上的牢门,从贴身的小瓷瓶里掏出一颗喂下。

      “…谢…谢…”春雨脑袋努力抻起,随后迅速耷拉,连带四肢,缓缓摊开。

      死了,她死了。

      一个活生生的性命,就这么终结了。

      甚至,阕翰音都无法知道,春雨到底经历过什么。

      和她一样的命运,只是,她有养父依靠和谋划,而春雨,孑然一人。

      心内凄惶,阕翰音努力稳住心神,回到和养父共住的院子—青草苑。

      当日下午,樊家所有人,都在忙碌,为樊家大爷的去世。

      也未在下一个樊家家主,樊鹤眠面前好好表现。

      踩着夜色,阕翰音等待的养父郭尧,总算回来。

      一牛车的药草下,是两大筐找人秘制的陶罐火药。

      等给樊鹤眠的毒药下完,只等最后一位药引子下去。

      父女俩会悄默声从挖好的暗道逃走,同时点燃火药,把樊家炸成灰烬。

      阕家二百三十五人的命,只有这样,才算最终报完。

      樊家的丧事并未大办,毕竟樊鹰眠的死,不太光彩。

      五月端午前两天,樊家的所有人,在祠堂,在族长和族亲的见证下,樊鹤眠被推举成为樊府的家主。

      阕翰音得知消息时,正在青草苑翻晒艾草、菖蒲、紫花地丁和夏枯草。

      一来这些确实是药草,二来等到爆炸时,又能成为助燃物。

      樊家谁当家主,和他们父女,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对于该怎么给樊鹤眠下毒,又不暴露自己,需要更谨慎。

      机会在端午节的那天,总算到来。

      因为有丧,樊家的节日过得冷清寂寥。

      樊家,因此也无法出席,皇家办的端午龙舟节。

      申时,守门小厮来传有远客前来拜访时,阕翰音正在康泰苑给老太太按摩身体。

      听说是郜阳池家人,她的手指,猝地滑进樊老太的颈窝里。

      樊池氏很是不满扫了眼,“下去吧,看你也是累了,我老婆子要见客。”

      阕翰音自然先是赔罪,“老太太怜惜我,我很感激。”从药箱里掏出个淡蓝色的小药瓶,“这是我爹和我新研制的头痛消,老太太大可试一试,保准能睡上好觉。”

      樊池氏立刻一脸慈祥,“你和你爹是有心的,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要收下,翠姑姑,看赏。”

      阕翰音收下两块布料,还有一根镂空菊花金簪后,匆匆而去。

      郜阳池家,十六年前阕家被抄时,可是除了京都樊家之外,第二个敌人。

      是樊老太太的娘家,更是皇帝跟前伺候的大太监如意的老家。

      如意,正是樊老太太的亲弟弟。

      樊家能从二十年的六品小官起家,到如今权柄赫赫,同这位如意大太监的不遗余力帮助,脱不开干系。

      至于池家,为何让家里的男丁去净身当太监,阕翰音没打听到。

      就连养父,也只知道些皮毛。

      这件事,显然是池家姐弟隐藏最深的秘密。

      不过,无妨,不影响杀他。

      秘密,就带到地底下去好了。

      回到青草苑,养父廊庑下的躺椅上看医书。

      “今晚樊家会办招待池家的欢迎宴,虽不能大张旗鼓,但也是个好时机。

      我会给他下药,按照半月前制定的计划走。

      我会被外面的病患告到官府去,你就这般……”

      郭尧两鬓的花白,让阕翰音晃了眼,堵了心。

      养父和养母,若不是为了给阕家报仇,为了养好她,操劳太多。

      等事罢,会各自离去,谁也不告诉谁行踪。

      有缘,天地再见,无缘,各自飘零。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元总管便来邀请郭尧去给感染风寒的来客诊脉,同时赴宴。

      樊鹰眠不是家中最长辈,有些孝期礼仪,作为母亲的樊池氏,作为弟弟的樊鹤眠,自然无需严格遵守。

      阕翰音简单吃过府中大厨房送来的饭菜后,边写医方边等养父。

      她有一种感觉,心思缜密的养父,绝对能成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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