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大雪［暗恋］》春辞也

149、自卑

　　甘甜终于盼来了和可以简云逸一同生活的日子，心里像揣着颗温软的糖，甜意丝丝缕缕漫开来。

　　在这之前，她去参加了江云的婚礼。没有太多繁冗的流程，仪式简单却透着暖意。只是看着台上江云哭红的眼，一半是幸福的泪，一半像藏着对未知的怯，甘甜心里忽然轻轻晃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竟生出些想要逃的念头。

　　跑完了四年异地的长跑，在相见剩下的日子里，甘甜总忍不住时不时琢磨简云逸的好，心里那点期待像发了芽的种子，悄悄往上冒。

　　“这次怎么夏天又回来了？”甘甜看着风尘仆仆的他，语气里带着点嗔怪，眼底却藏着笑意。

　　“这不是今年过节没赶回来嘛，”简云逸朝她走近两步，故意逗她，“就怕某个小哭包见不着人，又要哭鼻子。”

　　“我看你才哭鼻子呢，”甘甜别过脸，声音拔高了些，“你回不回来我才不管呢，你不回来更好，哼。”话没说完，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藏不住的欢喜像夏天的藤蔓，悄悄爬满了眉梢。

　　“现在不欢迎我回来又撵我走了，说，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简云逸挑眉，故意往她身边凑了凑，语气里满是戏谑。

　　甘甜伸手推了他一把，脸颊微红，“有谁啊？你这个小心眼。我天天在家待着，门都少出，哪来的‘人’？”

　　“那可不一定，”简云逸作势要挠她痒痒，“要被我抓到，背地里偷偷跟人约会……”

　　“你少来，”甘甜笑着躲开，反手戳了戳他的胳膊，“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路上是不是被哪个姑娘的花裙子迷住了？毕竟某人以前可是说过，路边的野花也挺香的。”

　　“冤枉！”简云逸立即狡辩，说着往人身上贴，“自从认识我家甜甜，我眼里哪还有什么野花？只有眼前这朵独一无二的‘小甜花’！”

　　“做好准备，和我一起迎接新生活了吗？”简云逸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目光落在甘甜脸上。

　　“这样想……好像还行吧！”甘甜晃了晃脑袋，眼里漾着藏不住的甜意，像浸了蜜似的。

　　“怎么能说还行呢？”他故意板起脸，“你得给我点实实在在的期待才行。”

　　饭后的商场还浸在暖黄的灯光里，人不算挤，空调风带着淡淡的香氛味。甘甜牵着简云逸的手，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薄茧，目光扫过一排亮着灯的服装店。

　　“你也好久没出来逛商场了吧？”她侧头问，眼里映着橱窗里的光。

　　简云逸点点头，肩膀轻轻耸了耸，“嗯嗯，平时要么出差要么忙，哪有这功夫。”

　　“我也是，”甘甜晃了晃他的手，忽然顿住脚步，盯着他身上的T恤打量，“哎，不对啊——你这件衣服，视频里好像见你穿了好多次了吧？怎么天天穿这个？你就没别的衣服了？”

　　简云逸眼神闪了闪，有点心虚地挠挠头，“有是有……来回也就这么几件换着穿。”

　　甘甜也没再追问，目光往下移，落在他鞋上，轻轻“哎”了一声，“你这鞋子，边都磨透了。”

　　“没事，还能穿。”他下意识往回收了收脚。

　　“不行，”甘甜拉着他就往店里走，语气带着点不容分说的坚决，“今天必须给你买身新的！衣服鞋子都得换，走，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

　　简云逸被她拽着往前挪，嘴里还念叨着“不用不用”，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扬起来，手心被她攥得暖暖的。

　　甘甜手里拎着刚从折扣区挑的两件T恤，回头见简云逸站在某品牌专柜前，眼神直勾勾盯着吊牌上的logo，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简云逸没动，指了指专柜里的外衫，“但这个牌子耐穿，我都是买他家的。”

　　“哦”。甘甜没想在意这么多，一路上跟着他走走看看，仿佛他自己有自己的门路。

　　甘甜闭眼一刷，直接给他买了。简云逸开心地在背后抱住她，笑着亲亲头顶，“嘿嘿，甜甜真是个好姐姐。”

　　甘甜心不在焉，脑子里不由自主想起他姐简双之前的话——

　　她说，“小逸虽然还在上学没找工作，却每月雷打不动给家里转一千块，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省出来的；家里老人年纪大了，往后都要靠他，身边确实该有个知冷知热、能搭把手的人。”

　　甘甜想着他每月也存不下钱，不然之前租房也不会找她来借。甘甜把装着新衣服的袋子递过去。简云逸接过来，笑着打趣，“真的太爱你了，甜甜。”

　　话音刚落，甘甜忽然愣住，随即挑眉看向他，“等下，你刚才是不是喊了我一声姐姐？”她明明比简云逸小一岁，这声称呼听得她莫名觉得好笑，“我可比你小啊！你为什么叫姐姐？”

　　简云逸挠了挠头，被甘甜这么追着问，脸上有点发热，“就……就觉得你刚才那股子操心劲儿，特像我姐。”

　　甘甜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嘴角还勾着笑，“简云逸，你不会喜欢姐弟恋吧？”

　　简云逸被问得一愣，心里的劲躁动起来，慌忙摆手，“哪、哪有的事……”

　　“那你上一个对象，”甘甜抱着胳膊，往前凑了凑，语气里带着点追根究底的好奇，“是不是比你年龄大啊？”

　　他挠了挠后脑勺，眼神有点闪躲，声音也低了些，“就……就大了半岁而已，这也不算吧。”说完又赶紧补充，“跟那没关系，我就是觉得你刚才特像我姐那样，特实在。”

　　甘甜看着他那副有点窘迫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拍了拍他胳膊，“逗你的，看把你紧张的。走了走了，再去给你挑双鞋。”

　　简云逸舒了口气，跟着她往前走，心里却莫名有点乱，像被风吹起的衣角，飘飘忽忽的。

　　或许他所渴求的，从来不是年龄数字带来的差异感，而是那份能让他卸下防备的温柔与安定。

　　比起所谓的“姐弟恋”标签，他更需要的，是一份能接住他所有疲惫与脆弱的安慰，是一个可以安心停靠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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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甜总爱抱着简云逸的两只胳膊，脸颊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来回蹭着，像只贪恋温暖的猫。

　　“喂喂，再这么蹭下去，我这胳膊都要被你盘出包浆了。”简云逸笑着打趣，语气里却满是纵容。

　　“嗯哼，我就是喜欢嘛。”她抬头望着他小麦色的皮肤，眼睛亮晶晶的，说不上有多喜欢。“这胳膊给我好不好？我可爱死了。”

　　“行啊，”简云逸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忙完这阵子，带你一起练，让你也拥有同款。”

　　甘甜笑着站起身，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算算日子，她那第一周完全不同寻常的生活，始终像双不合脚的鞋，完全适应不过来。窗外的车水马龙嗡嗡作响，衬得屋里的安静格外明显。

　　也不知道在这里的生活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的，总是在每个醒来的清晨里，盯着天花板握很久，一阵迷茫的感觉。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洗衣机刚烘完衣服的温热气息。墙角的冰箱嗡嗡作响，和窗外偶尔掠过的汽车鸣笛撞在一起，更显得这21平方的空间逼仄得让人喘不过气。

　　简云逸微微倾身，眼底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里裹着点轻快的调子，“平时总待在学校里，是不是都没好好出来逛过这座城？”

　　他抬眼望过来，眉梢微微扬起，带着点邀请的意味，“等我有空了，陪你四处走走怎么样？带你看看巷子里的老书店，还有傍晚超美的江边——你觉得呢？”

　　说话时，他指尖还无意识地转着笔，阳光落在他睫毛上，笑意从眼角眉梢漫出来，倒像是怕唐突了对方，语气里特意放软了几分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甘甜正忙着收拾衣服，朝他撇撇嘴，语气里带点漫不经心的质问，“我大学就在这儿念的啊！你这记性，心里惦记着谁呢？连这都能忘？”

　　“没有没有，”简云逸连忙摆手，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热意，语气里透着几分仓促，“可能我一时记岔了，你看我这脑子。”

　　甘甜见他这反应，又补了句，“不光大学，我小时候还在这儿上的幼儿园呢。”

　　简云逸闻言一愣，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像是头回听说这茬，一时竟有些语塞，“哈？你什么时候在这上的学？”语气里满是惊讶，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

　　“我小时候跟我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在他们还没退休的时候。”

　　她话音刚落，简云逸眼里的惊讶更甚，像是突然发现藏了许久的秘密，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找回声音，“原来……是这样？”语气里满是意外，又觉得甘甜非同寻常。

　　“那你去过北京吗，我上了那么多年学，北京都没逛完，一上班更没有时间了。”简云逸语气里带着试探地意味，想明确一下自己的答案。

　　“记不清了，”甘甜挠了挠头，像是在努力回想，“小时候还没有我妹的时候，跟着我爸妈来过一次，跟爷爷奶奶也来过一次。”

　　甘甜又怕他说多了，令他伤心，于是补上一句，“就是跟着大人沾光，瞎转悠了两圈。”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的声音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带着点回音，倒冲淡了几分密不透风的压抑。

　　“那你可真不得！”简云逸说着，语气里藏着说不清的滋味，有羡慕，也有别的什么，脑子里又回想起过年时家人问他恋爱情况，想起他妈说的“要门当户对”那句。

　　“在我们那儿，小时候连北京的名字都只在课本上见的，倒是你，都去过好几趟了。”他轻轻笑出声。

　　“全国每天这么多人来呢，大家也没什么？”甘甜抬眼看他。

　　“说实话，我有点自卑了。”简云逸声音低了些，“我走了二十多年才走到这儿，却赶不上你小时候随便一脚就涉足了。”

　　“哎呀，这有什么好自卑的呀。”甘甜拉了拉他的胳膊，指尖带着点温热的力道，眼里闪着明朗的光，语气温柔，“你这正大好时光，想看什么随时都能去看呀。再说了，现在我可以陪你一起了，咱们把那些没逛过的地方都走一遍！”

　　甘甜这话一出口，空气里忽然静了静。甘甜没料到一句闲聊会勾出他这藏着敏感心思，像是突然戳中了他柔软又紧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