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归处 ...
-
“黑幺。”矮胖土匪粗着嗓门冷冷的喊了黑幺一声，“你敢骗我？你当我艾旁是什么人？”
矮胖土匪原叫艾旁，因生得五大三粗，所以背地里称呼也直接变成了矮胖。
黑幺并没有被这话唬住，反而满脸疑惑，“我话都没和你说几句，怎么骗的你？”
艾旁忽而笑道：“哈哈哈哈，不错，你没有用言语骗我，但是你却用你的行为骗我，你是不是已经成为黑斧那边的人，所以对我上次跟你提出的建议和邀请才不正面回应。犹犹豫豫推三阻四，别有用心。”
“呵。”
艾旁受不了黑幺这幅目中无人却又捉摸不透的样子，“你笑什么？别给我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你几两重自己心里没数，我可看一眼就掂量出来了。”
“那确实，否则一向对黑风山所有人都十分严苛且从不偏私的艾旁，怎么会屈尊三番五次来劝我归顺呢。”
艾旁一滞，解释道：“你自有你的过人之处，有些小聪明，有城府，身手也不错，光是这几点，黑风村多少人都得甘拜下风。”
黑幺淡道：“艾大哥莫不是嘲笑我吧。”
“别人嘲笑你是为了拿你的缺点打压你，对你真正的可取之处，是半点也不敢提。而我不仅仅发现你有以上可取之处，我还发现，你是个能吃苦的，这很出乎我的意料。”艾旁举起手拍了拍黑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在黑风村，有才能肯吃苦是没有出路的，你看看李仗身边那油嘴滑舌的齐三就能知道，这地方，能是你长待之地么？”
黑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面带诧异的看着艾旁，半晌方道：“同样是身处九风寨，难道艾大哥就另有出路？”
艾旁手抬起，悬在半空少顷，随后噗嗤一笑，“黑幺兄弟早知道我不属于黑风村，我是山下主寨里头大当家坐下的，你可以装作不知道，但是你难道就不想再与你那武艺高强的贴身随从再相聚吗？”
“想。”黑幺脱口而出，顿了顿又道：“在黑风村，谁也保不了谁，只要知道彼此都在在山中平安度日便可。”
“错，也许他可以平安度日，你却不能。”
“我？”
“不错，因为…… ”艾旁眼中神秘而又可凌厉，凑到黑幺耳畔道：“吉拜礼后，再无黑风村。”
******
“你把吉拜礼的详细都告诉他了？”
“没，没有。”艾旁有点惶恐。
“那就好。”卓进斯看了一眼坐在主座的大当家阿暂，又对艾旁道：“能多一条眼线盯着黑斧也是好事，此人口风极紧，很早就跟随李仗，黑幺这么久还没有被他拉拢去，和黑斧本身谨慎的行事风格也有关系，所以你要记住，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能让让黑斧看出端倪，否则黑幺这条线也就没用了。”
艾旁有点开心，这是他几个月来在黑风村带回来的唯一有价值的消息。“是，大当家放心，有我艾旁在，黑风村有任何风吹草动，必不会逃过大当家的耳朵。”
艾旁屁颠屁颠退下去。卓进斯轻手轻脚的走到茶案斟了一杯茶。
“艾旁在黑风村也算是尽心尽力，大当家打算在吉拜礼之后给他个什么头衔吗？”
一直在楠木椅中闭目养神的阿暂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卓进斯捧到面前的茶，“你心疼他？”阿暂肥厚的手掌拂过卓进斯的皮肤，最后从那僵硬的手心掏过茶盏，仰头闷了一口。
“能被大当家的委以重任是荣幸，人人羡慕艾旁都来不及。”
阿暂紧盯着的卓进斯说完恭维的话，“那黑风村的人呢？你说他们此刻正为着我的吉拜礼日夜赶工，你也羡慕吗？”
卓进斯轻笑道：“办好吉拜礼是九风寨里每个人的根本要务，能参与吉拜礼才是我等的荣幸。”
“哈哈……就数你会说话。不过你说得对，吉拜礼后我的确会好好犒劳这些有功的人。特别是黑风村上为了这事劳心劳力的李仗，你说，给他个什么头衔才行呢？”
卓进斯无言。
“要我说，不如就让他来山下主寨做事，老在黑风村，属实是艰苦。”阿暂摆出一副嘘唏之貌，皱着眉道：“李仗实诚憨厚，怕是我给他的头衔人家并不喜爱，所以我想着，到时候就让你去亲自问他，看看他心中真正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是什么？”
阿暂一边说着，一边将空茶盏塞回卓进斯手中。卓进斯怔然看着杯中的茶叶，心内警铃大作。
“那，黑风村……”
“黑风村山高林深，艰苦异常，是时候改改风水了，至于李仗，想必我派艾旁和素生去山上你就知道结果了吧，我盯着他，看着他，探查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明镜一样。”
“我想，李仗还堪大用的。若能用好，对大当家来说岂不是如虎添翼。”
“损一臂，才能添一翼。”阿暂站起身，与卓进斯鼻尖几欲相触，“这句话，是对你说的。你知道，我只会为你好。李仗和他的黑风村，自有更合理的归处。”
阿暂朝外去，门柱后冒出两个高大的土匪左右加护，几步便走远了。屋内徒留卓进斯，他哆哆嗦嗦，泪水筛出了眼眶，滴答在手上，那双手青筋隆起，激愤之下，杯盏欲裂。
主厅的杯子碎裂声传进了阿暂的耳中，跟在阿暂身边的土匪忍不住问道：“暂老大，卓先生似乎，很在乎黑风村。”
“人之常情罢了。”
“老大您，不生气吗？”
“念旧是人之常情，喜新厌旧，趋利避害也是人之常情，这只是卓先生一时的执念，不必为了那些即将消失的东西，毁了当下的经营。卓先生能有如今这样体贴听话，也是我在这么多年苦心培养来的。”阿暂说完丢给手下一个提醒的眼神。
“是，属下明白了。”
“不过我在黑风村最后的布局，还是不能透露出去，不该知道的人一个字也不能告诉，卓先生也不能知道。”
“是。”属下眼珠转了转，“老大，素生兄弟是自我们在瑞城那会就跟随在老大身边的，如今他身死，只怕灵魂还不得安宁。”
“素生是怎么死的，大家心中都有数，这笔账肯定是算在黑风村李仗和黑趾的头上。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好了，卓先生是卓先生，黑风村是黑风村，只要按照计划行事，九风寨就完全属于我们了，下次昔爷路过咱们就能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迎接他。”
“能跟着暂老大，又有昔爷这样的贵人照着，属下们无不觉得荣幸。”
******
三月十五是吉拜礼，邻近这日，黑风村人人都将手里的活计盘了好几轮，黑斧复又核验了几遍，终于在十四日向李仗交差。
李仗已经亲自看过关于吉拜礼的差事。黑斧最后说了吉百利当天详细章程，大致都是跟随阿暂传达的章程而拟定的。李仗听完并无意见，赞许了一番，肯定道：“黑斧兄弟向来有条理，这些事全权交给你，你只管安排就行，有难处再来告诉我。”
“难处没有，只是黑斧有一件事想当面问清楚大当家。”
默默立在旁边的黑趾眼皮似乎跳了一下，警觉的看向黑斧。果不其然黑斧缓缓道：“只因为那蒙面的叫做南暮的人，究竟是跟着我们还是和黑趾兄弟一道，在北峰留守呢？”
“什么在北峰值守，你说什么呢？”黑趾有点气急。
“不是就好，看来黑趾兄弟并没有要将南暮一同带去北峰。那么我便按照明日章程，妥善安排。”
黑趾终于听出异样。“我什么时候说过吉拜礼当日我要去北峰？你自去做好你的份内之事，怎么还管上我了。”
黑斧诚恳道：“黑趾兄弟勿要激动，黑斧自然没有权利来安排你的去处，只是……大当家安排过来的章程是这样写的，原是仗哥过了目的，我以为，黑趾兄弟也知此事。”
黑趾铁青的脸色染上狐疑，带着质问神色看向李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