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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冬遇 ...

  •   近日永益城巡防更严,城中也似乎比往年更加热闹。

      丁越因着被兵马司抓,反而没有受到处罚,进出自如。原本也不是爱玩的性子,偏偏在姜家儿女和卫将都不被允许出府的这阵子,丁越寻到空就不见了踪影。

      西郊山林,再往里就是皇林,丁越想起那日在这里跟丢的那两名刺客,从瑞城到永益城,从杀人灭口到盗取画作,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又是谁的人?丁越百思不得其解。永益城万里无云,但是晌午的西郊山林依然阴冷,风过处寒意明显而刺骨。丁越心烦意乱,愁绪满怀,不禁抱怨道:“永益城真没意思得紧。”

      “怎样才算有意思呢?”

      “……”丁越回头,“罗公子?”

      “不是说了,叫我子信吗。”罗途明今日着一身黑毛滚边狐裘,他眼眸明亮,笑的明媚。

      “阁下寻我至此处,是有什么事吗?”

      罗途明走到丁越边上,“我来寻回那副画。”

      四目相对,丁越还是冷冷的,罗途明噗嗤一声笑出来。“小公子,不是璃王殿下着我来的。只是我个人,想着来找你玩罢了。”

      丁越半信半疑,但还是温声说,“罗公子,我叫丁越。”

      “丁越!”罗途明明晃晃的瞧着丁越“你有巫马族血统?”

      丁越低眉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乌黑的长睫盖住星星点点的瞳,抬眼时又是似布满星河般,罗途明第一次这般近又清楚的看他,竟有些失神。

      “那画我收下了,罗公子若是也喜欢,我下次带出来给你观赏。”

      竟这么快就当做自己的宝贝护着了。罗途心中暗笑,嘴上却说,“难得丁公子喜欢,那这幅画也算有点价值。”

      “罗公子抬举了,那画本就价值连城,有价值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此话倒不假,那可是包括当今陛下在内许多人的心仪佳作。”罗途明倚着一颗树,抱臂望天。

      “罗公子。”丁越像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若是陛下见到那幅画,必定会龙颜大悦吧。”

      罗途明神色不似方才那般的松弛,看着丁越答:“那是自然。”

      ******

      “确定要用这幅画作献礼吗?”北林再次询问乔广陵。

      “是的,太子从来不知有这幅画,能说出这个名字,必定就是它了。”乔广陵站在桌案前,看着未完的画作,“按照那人的计划,他费尽心机撺掇太子出宫,要么是别有目的,要么就是为了让太子在祭典上献出这幅画,而其中用意,不得而知,只有按照那人预想的让事情进行下去,或许,我们能窥探点内情。”乔广陵在砚池中舔着墨,在一副即将完成的画作上又添了几笔。

      沈溟拿着乔矜的巫牌,趴在矮案上独自把玩。“你确定那画是这么画吗?‘神武大帝祭天图’,本朝有幸看过这幅画的人都说那是一坨泥,你画得再妙不可言,不一定真能入得了陛下的眼。”

      听他揶揄,北林和乔广陵互看了一眼,“沈御史下了床就直奔兵马属司,查到什么眉目了没有?”

      沈溟摇摇头,“查了一圈,姜家那几个倒是激灵,知道动静不小,特意又返场表演了一出戏,正好撞上倪昌,这下姜家几个在街头闹事的证据是有了,却和太子出宫的事毫无关系。”

      北林笑道:“那货摊老板整日招摇撞骗,这下好了。以后可要收敛点了罢。”

      巫牌以岌岌可危的姿态堆得很高,沈溟专注的叠着,“太子出宫这事,姜家那几个孩子的确是无意搅进来的。但是,我还是很苦闷。”

      “沈御史苦闷什么?苦闷姜府的人居然和璃王有牵扯?”北林淡淡道。

      沈溟摇摇头,“什么御史,自从江南回来,我就不是什么巡按御史了。”

      乔广陵画完了。

      北林长臂展开那画,一边看一边和沈溟道:“你既知道,还苦闷什么呢?不过是在江南共事一遭而已,而现在这里是永益城。”

      纤长手指捻着最后一块巫牌,小心翼翼的砌了上去。沈溟站起身,“乔大人呢?”

      乔广陵放笔的动作顿了顿。

      沈溟接着问:“短短半月,姜家就和璃王有牵扯,你心中不苦闷吗?”

      苦闷!北林不用看乔广陵的脸也知道。

      屋内一片沉默,忽而哗啦一声。

      三人齐齐望向矮案,巫牌坍塌,七零八落撒了满桌满地。

      ******

      璃王楚珩今日不在府中,也没在琼琚楼,罗途明寻不到人便先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惯性推门解开狐裘随手一扬,扔在了临窗的醉翁椅上。嘴里喊着昔闻给他准备沐浴的热汤,并没有听见屋子里其他的声音。昔闻贴心的先奉了一杯热茶进来,出去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疑虑。

      “二爷,你又去找那人了吗?”

      罗途明拿起盏,喝了口茶,“怎么了?你很闲吗,过问起你二爷我来了。”

      昔闻小声反驳了句。“若我是他,必定亲自登门致谢,八成那小公子不喜欢那幅画,竟然还要公子亲自去找他。”

      罗途明当场要给他一拳,忽然转念,把他轰了出去。“回来,把门给我带上!”

      昔闻埋头把门关了,屋内一暗,罗途明立刻小心翼翼掀开狐裘,璃王楚珩正在临窗的醉翁椅上闭目假寐。“这样也能睡着?”

      “……”

      怪不得自西郊回来各处都没找到楚珩,原来他早就等在自己的居所。罗途明又将狐裘重新盖在璃王殿下的胸口,自己则轻手轻脚准备撤退。刚转过身去,被楚珩一脚踹到了对面桌底。

      “……璃王殿下,起床气,不宜过大。”

      “本王等你多时,你倒好,玩到现在才回来。”

      楚珩不似平常,似乎真怒了“殿下,今日好容易才寻到他,多说了两句。”

      “怎么样?”

      “挺好的,聊得很开心。”

      “……本王问你,”楚珩咬牙切齿,“计划进行得怎样?”

      罗途明终于微敛神色,“殿下,丁越那孩子看着才十七八,但是提防心很重,不知他在姜府是什么样的地位,又对姜长鹰忠诚度多少,但看那晚姜长鹰等人接他回家,想必应该会把那幅画交给姜长鹰吧。”

      楚珩神色缓和,微微点头,“周岑手眼通天,早就把这幅引诱太子出宫的画作内容了解得清清楚楚,只是我心里还是不确定,太子出宫是不是与周岑有关。”

      “若是周岑手中有这幅画,又想让太子献给皇帝,为何不直接呈给太子呢?”罗途明也疑惑重重。

      “此事想不通,周岑的话也未可全信。先看看皇兄看到那画是什么反应,再做定论吧。”面对罗途明,楚珩还没有说出他与周岑之间已经正式达成盟约。

      “殿下……”罗途明犹豫的问,“您希望陛下是什么反应。”

      “没有希望,因为都行。”

      “我不明白。”

      一束光落在罗途明额角,楚珩打开折扇,遮在罗途明额前,自己也凑到扇底,道:“龙颜大悦,姜长鹰要感谢我,龙威震怒,我护着姜家。今非昔比,这一次,姜长鹰这枚棋,必须捏在我手里。”

      “殿下有信心,姜长鹰,愿意?”罗途明直视楚珩。

      楚珩嘴角微扬,站起身,走到窗边,“他不得不愿意,再次入都,姜长鹰明白,他不可能独善其身,他也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后台。”

      “可是……若冬遇大典上姜长鹰就是没献出那幅画呢?”

      “他应当没有别的选择,除非,他作为陛下钦点的献礼人选,还有更好的礼送出去。被陛下钦点,可不好再应付差事了。”楚珩透过窗看向外面模糊的天,“不过,一幅画倒也不至于让他轻易就上我这条船,徐徐图之吧。”

      罗途明扶着醉翁椅缓缓起身。

      “还有两日,你该启程了。”楚珩背着一只手,转过身回看罗途明,“你知道的,我另一颗棋子,该动了。”

      ******

      腊月十四,月趋满,浮云遮碧玉,霜吹捲空晶。

      丁越站在廊下,未发一言。

      “余年消永夜,寒月约孤清。”①姜南阗拍了拍丁越的肩,把脑袋从丁越肩膀探过去,顺着丁越的目光望着天空,“丁越哥,你要不要跟爹爹说说,明日冬遇过后,你需要多盘桓几日再回坞城?”

      丁越侧眸看了眼姜南阗,“大公子,你们这几日憋闷坏了吧,最后一日,好好玩。”

      姜南阗莞尔,二人并肩来到内院。

      众人都在,院中一车驾被撤去软垫和围挡,只剩车轱辘和坂木。漆上花,并红绸绑了,坂木上置一尊木箱,外封了冰砖。江出、黄碚等人正围着那冰驾里里外外查看。

      “指挥史,好了。”黄碚对姜长鹰道。

      姜长鹰点了点头,“这几日你们都辛苦了,早点歇息吧,明日还需耗费精神。”

      宴深叹了口气,“三白、疏儿、弈儿,你们三个睡前用热水泡泡手,再用膏药仔细敷了,免得生冻疮,知道了吗?”

      “娘,不碍事的。”姜南疏道。

      “怎么不碍事。”宴深说完看了眼姜长鹰,颜色不大好。

      姜长鹰赧然道:“年纪小,就是不耐冻,你看我,手在冰上磨了两日,也只会磨出茧子。”说完把手伸给宴深看。

      宴深好气又好笑。“行了行了,皮糙肉厚的也需泡水敷药,江出,黄碚你们一个都别躲懒啊。”

      “……呃,是!”

      宴深懒得理会,先走了。

      江出不愿,“指挥史你自己卖乖,怎么还捎上我们了。”

      “你们这些天制冰砖,凿冰块,还是好好护着点吧。别到了坞城湿气一重,立即长冻疮,到时候剑都拿不稳。”黄其甫刚说完,姜南羿姜南疏却咳嗽起来。

      黄其甫并未意识到什么,却见丁越轻声喊了句“指挥史……我。”

      “?”

      院里十几只眼睛齐刷刷盯过来,丁越道:“我去看看热水够不够。”

      丁越说罢一溜烟走了。

      他走出了姜府,走出了旅邸,由西向东,走到了紫芸街。

      紫芸街上,沈府门楣在前,丁越却未再前进一步,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只是这个名曰沈府的宅院里,从来没有他要找的那人。

      ******

      腊月十五,金盘浮出,日照乾坤。武城兵马属司顾羌行统帅禁军开道,前后左右夹行,中间才是帝王车驾,后跟阖宫参宴的妃嫔,再其后是官员。车马长龙自轩天门出,官员家眷车驾随流,倪昌率五城兵马属司属兵压阵末尾。如此浩浩荡荡向西郊皇林涌去。

      巳时开典,礼部宋荣木唱完祭典题请,敬天司鞭演完毕,乾泽帝正式请帝神。之后宴宾,觥筹交错之后便是朝臣使节之间以诗酒、骑射、棋弈、马球为主的对垒。看似热热闹闹,实则无人敢乱动乱跑,其间每进行一项对垒,都有不同的舞蹈和奏乐。乐终舞毕,乾泽帝抬杯,满座同饮。

      所谓国之大事,祀与戎也。帝王靠二者垂范古今,所以大程每年都有冬祭和春猎。冬遇不比每年的冬祭大典,乃结合祭祀和野猎一起举行,因而祭典仪式从简,只在半日内就进行的差不多了。日上高头,午时将过,群臣终于可以不用箍在座位上苦熬了。皇子、世家子弟和皇戚贵族们身兼重任,各个换上戎装,拉着坐骑喂草顺毛,跃跃欲试,余者散步的散步,骑马的骑马,对弈的对弈,皇帝则在这个间隙前往行宫休憩。

      太子不得闲,得陪在圣驾左右,他看向右侧文臣位,太师乔广陵在文臣最后方,身边是自己的表弟乔矜。

      “母妃。”太子扯了扯合妃娘娘祭典华服的孔雀刺绣褙子,“我想去表弟那边。”

      合妃看了眼乔广陵所在方位,“不急,先随你父皇去行宫,等他歇下再跪安。”乔支卿声如其人,温婉柔美。

      太子不骄不躁,开心的应下。“我等母妃也歇下再去找表弟。”低头想了想,又问:“母妃有没有想要儿臣带的话?”

      合妃余光又瞥了眼乔广陵,摇头莞尔。

      行宫外,太子跪安后,乔支卿也准备回自己的寝宫。堪堪走到寝宫门口,一宫娥上前,拦住乔支卿的玉仗。

      “合妃娘娘安。”宫娥恭敬的行了大礼。

      乔支卿看来人面生,边上的侍女立即上前询问,“你是哪个宫里的?”

      “奴婢是丽嫔宫中的,主子托我给娘娘送来了贺寿礼。”

      “丽嫔?”丽嫔没有子嗣,今日也不在参礼之列。

      宫娥机灵,立即解释道:“受司礼监调派,奴婢今日在行宫侍候各位主子娘娘,我家主子与合妃娘娘交好,今日不得随驾,托我给娘娘带来贺寿礼,因礼物不甚贵重,只图个巧思,能叫合妃娘娘开心就好。”

      侍女要伸手去拿,那宫娥却径直上前,毕恭毕敬跪呈给乔支卿。乔支卿心中打鼓,面上却不表露,“本宫知道了,辛苦你跑一趟。”

      “能为娘娘献礼是奴婢的福气,奴婢祝贺娘娘花颜永驻,平安喜乐!”

      寝宫内,合妃乔支卿卸了晌午祭典的满头钗环,只着藕荷色里衣,屏退左右,那“不慎贵重”的贺礼就随意摆放在边几上,乔支卿缓缓拆开面上的锦绣绢帛,露出里面一方小巧精致的雕花锦盒。锦盒内,是一管小巧的竹笛。

      合妃啪嗒扣上了锦盒,抬眼看镜中,不料撞见了十七年前的自己。

      豆蔻之年,乔支卿一身烟青襦裙,于双英城南郊梧桐林中偶遇吹横笛的少年。

      “你吹得好好,是我见过的,吹得最好的人。”

      “想学吗?”少年公子温润如玉,谦谦有礼。

      乔支卿摇摇头,“我试过,可是手指按不住这么多孔。太难了。”

      “哈哈哈。”少年被逗笑了,“改天送你一管小巧的笛子,选江南的竹,声音又脆又好听,乱吹也好听。”

      ……

      人世如秋水,风波动处,泛起的除了眼前看似韶华的盛景,实则还有经年事物的残败气息。

      “何必再忆。”乔支卿握着那枚锦盒,淡淡道。

      ******

      太子楚琮瞻出了行宫,直奔乔矜而去。

      还没到祭典处,礼部宋荣木就看到了楚琮瞻一行。他迎上去拦住楚琮瞻,表示午后冬猎开皇林,太子需替乾泽帝端坐祭台,等晁阁老宣读完了开放皇林的祭词,众人才能入内狩猎。太子不耐,却也无可奈何。

      礼部事多,赵荣木左右都是讲究,不可有丁点的不顺眼,待场中又恢复了晌午的肃然有序,终于能按照章程来了。

      赵荣木言明冬猎条程,细则:诸如不可私自藏匿,不可杀而不拾,不可喧闹哄抢,不可诱捕云云……

      楚琮瞻听得犯困,极力忍住不打哈欠,强撑仪态。

      直到晁三易走上御台。“乾泽九年,谒瞻先祖,于兹永益西郊,陈词鉴召万灵。仰济天地,承蒙日月,泽授苍生。灵兽灵羽,鬼物稷奠,百辞由许,敬飨玉食。”晁三易读完开林祭词,百官作揖行礼,皇世宗亲的晚辈和世家大族的孩子们整装出发,次第有序朝皇林涌进。

      楚琮瞻忍不住朝乔矜看了一眼,却发现方才还在乔广陵身边的乔矜不见了踪影……

      开林仪式结束,祭场内终于归于平常。乔广陵正和大臣们站在一处闲聊,远远见楚琮瞻匆匆忙忙走过来,知道是找乔矜的。抬手指了指皇林。

      “太师的意思,是说予鹿去皇林里了?”

      “太子殿下,是的。”

      楚琮瞻诧异,“我可没见他骑过马啊。”

      “……骑过马的。”乔广陵说得不确定,找补道:“太子殿下,予鹿去林子里也不是狩猎,好奇玩一玩罢了。”

      楚琮瞻告别老师,也打算跟去。却被迎上来的晁三易、周岑和赵荣木等人拦住。

      “太子殿下,陛下尚在行宫,殿下宜守在此处恭候陛下及合妃娘娘尊驾。”

      “我就进去看看。”

      周岑道:“皇林危险,等太子善骑射的时候方可进入。”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等殿下到了可以狩猎的年纪,太傅自会带太子殿下去皇林,到时候别说这西郊皇林猎场了,就是永益城边上的泉启城霜枫猎场、双英城梧松猎场,都能任殿下驰骋。”赵荣木也跟着劝。

      众人一顿苦口婆心,楚琮瞻头都炸了,对这样啰嗦的场面深恶痛绝,但还是压着不悦表示自己会听阁老教诲。楚琮瞻健步走向御帐内,口中不住嗔怪乔矜。“这个乔予鹿,居然敢不跟我打招呼就走,胆子越发大了。”他丢掉手炉,喃喃骂道:“小不点,还没马腿长,骑马?别掉林子被踩死。”

      小宦官端了一盘果子,凑到楚琮瞻跟前,楚琮瞻这会子也不装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人拿远些,自己则气鼓鼓一头埋进软枕中。

      楚珩在账外休憩处,远远看到太子如此,不禁哂笑出声,择了块手边的频婆果吃的更香。

      此时一宫娥远远走来,将司礼监新敬的点心轻轻放在楚珩桌上,然后朝楚珩欠身行礼。“璃王殿下,东西送到了。”

      楚珩惬意的咀嚼着,并不看那宫娥一眼,宫娥礼毕缓缓退了下去。

      周岑不知何时走到楚珩身边,倏忽开口道:“冬遇大典,献祭虽有早早醒牲的祭品,但是这野猎之物也是重要组成部分。太子不能进皇林,想必心急如焚吧。”

      祭典流程中有献礼一节,虽然满朝官员都事先备好了献礼,但是小辈们则要各凭本事自己去猎来献礼。猎来的献礼又分初献、亚献、终献,根据所猎之物来划分等级,终献一般都是极少能见到的凶兽。亚献也得身经百战的将军才能得之,因而世家子弟们都只能在初献等级里尽量多猎,才能不失体面。即便其当官的父亲献礼献得再得圣意,儿子不争气,也是徒劳。

      “皇林进不进有什么要紧,左不过都是初献等级的猎物,谁能轻易比得过太子的献礼。”楚珩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周岑微微欠身,便在旁边坐下了。

      “说来也是,只是此次献礼可不是闹着玩的,还有别国使节,当朝太子献给陛下和母妃的双诞礼,不知是什么令人惊叹的奇珍异宝。”

      “无论怎么奇,总不会是‘神武大帝祭天图’。”楚珩就这么脱口而出,楚珩边说边探手去拿盘中的点心,眼睛却目不斜视的紧盯周岑,两人心照不宣。

      ******

      猎场林深草密,乔矜虽骑着马,依然行进缓慢,小阿辰骑在另一匹马上,对乔矜道:“主子,我看到很多松油糖。”

      乔矜双手把着辔头,“回家吃北林叔做的松子糖。”

      “进猎场之前我找北林叔来着,没看到他,明明晌午祭典的时候他还在老爷身边。”

      乔矜一本正经,看着小阿辰小巧玲珑的身躯骑在马上,老老实实的抓着马鞍的样子,一本正经道:“你是想喊北林叔抱你上马么?”

      “……唔,我自己也可以的。”

      皇林猎场西接泉启城,往北则是陡峭高山峻岭,一条湍急河流自西北山涧豁口出,绕着行宫流向永益城外的护城河。乔矜和小阿辰从猎场往北走,地势越发高。马也慢下来,直到到了半山腰,两人小心翼翼下马,徒步继续上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冬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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