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丑》想子夜

52、卧龙与凤雏

　　南昭顺利签进了罗塘的另一家主营短剧拍摄和制作的公司——星斗闪耀。

　　进去以后，罗塘不仅从来没有骚扰过南昭，反而会把公司里比较好的短剧资源优先划给南昭。

　　在这一点上，星斗闪耀里的其他艺人心服口服，因为在这一行，外形条件优越就是争资源的底气和资本，南昭美帅兼具，气质优越，被优厚对待是市场之常情。

　　签约后，南昭的第一部总集数为60集的微短剧——《亿万女总裁的御用霸道男模》，因剧情狗血、尺度大胆、反转惊人……使其最终收获了：

　　上线24小时观看充值额突破1700万、播出5天充值金额超1亿、完结总播放量达10.5亿次、除却投流以及其他成本创微短剧目前最高盈收利润的好成绩，更为重要的是，它还使得星斗闪耀旗下的艺人南昭在短剧圈内打开了超高的知名度，一跃成为了短剧圈内的第一流量。

　　所以说，玩转影视行业的老板们大多数是不缺眼光的，就看他们想不想用这人了，或者说，就看这人有没有“能力”或是资源让他们进一步付出资源力捧了。

　　鉴于南昭第一部短剧取得的亮眼成绩，各个媒体也是持续发文报道。

　　鸟窝娱乐评价：南昭是2023年最具影响力的短剧新星。

　　茶渣在线评价：男模演男模，本色出演，谁与争锋。

　　巨胆观察评价：南昭南昭，不光招女人喜欢，更招男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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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昭的破圈爆火，让和他有过“一夜之缘”的云子辛刷到过不少关于他的消息，刷到了就是刷到了，云子辛没有过多留意，因为，自从“ 专为了捧资本家的丑孩子”而筹备的《竹滩》这部剧开机以来，她就有点在瞎忙活了。

　　炎炎烈日多日，云子辛左手捏着藿香正气水，右手端着糖水，每天她都很累，遇上了两个“演员刺客”，她跟着导演还有剧组的其他演职人员一起心力交瘁。

　　好的导演不会让演员一遍一遍地演，但是，差的“演员”会让导演一遍一遍地跑。

　　这不，几分钟前给淮如和缪恩瓷两个人调整好走位的总导演又撇下机器跑过来了。

　　“淮老师，您……您刚才说的词和剧本上写的不是同一句话，您是不是记岔了，”《竹滩》的总导演越说腰弯得越低，好像一个缺了螺母的摇臂，“要不您瞅一眼剧本，我们重……重来一条，要不然，后期配音的时候口型会对不上？”

　　渐失耐心的淮如没好气地说了声：“烦死了！不对吗，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就是这样写的，邵美，你过来，让我看一下剧本。”

　　邵美是安家给淮如招的那四个助理当中的一个，主要负责管理剧本，她是文学硕士。

　　在听到淮如叫她后，邵美就小跑着到了淮如的跟前，她把剧本递到淮如的眼边上，用笔尖指着本子上的用黄色荧光笔标注过的几行字说：

　　“淮老师，这里应该接的是‘阁下如果这么做的话，可否考虑过平头村里二十三户百姓的安危’这句词，而不是您刚刚说的那句词，确实说错了。”

　　刚才一并跑过来的淮如带进组的表演助理余敬（连庆市戏剧学院表演系教授、硕师生导师）跟着插了句：

　　“小淮，说这句台词的时候你的身子要站定了，要稳稳当当的，不要左右摇晃，眼神要再狠戾一点，除了盯着那个小官，还要往他身边的几个小喽啰身上扫视一圈来展示出女主的愤怒，记住了吗？”

　　淮如斜睨了一眼余敬：“你怎么不早说，我现在一边要顺词，一边要记动作和表情，头都快要炸掉了，刚刚好不容易记住了这句词，你一说，搞得后面的词我又忘了，乱死了！”

　　总导演拿着剧本给淮如扇着风加入了捧着小风扇的生活助理刘雪的送凉工作，安慰道：“没事，淮老师，您先对着对手演员们练习一下，然后我待机看看效果，如果没问题了我们先拍这一句词的场景，不用连着说后面的词，等这一句过了，我们再演后面的，好不好？”

　　“好吧，”淮如看着邵美双手捧着的剧本读了一遍词，“阁下如果这么做的话，可否考虑过平头村里二十三户百姓的安危。”

　　然后，她又闭着眼睛默念了一遍，“阁下如果这么做的话，可否想过平头村里的二十几户村民们的安危。”

　　剧本助理邵美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淮老师，又背错了。”

　　“哪儿错了？”

　　“是二十三，不是二十几。”

　　“大概意思不是一样嘛！”

　　已将剧本顺得滚瓜烂熟的剧本助理邵美做事很严谨：“淮老师，您演的女主角是平头村人，很了解平头村的，这里用‘二十三’这个确数会比较好，二十三户人不多的，肯定是能记得住的。”

　　“二十三就二十三，”淮如一把夺过剧本，“你们都别说话，我自己看一下！”

　　所以，有些“演员”，到底背台词好呢，还是说“1、2、3、4、5、6”好呢？在32摄氏度的外景高温下，这真是个现实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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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拍文斐和缪恩瓷的近身打戏的时候，会点功夫的文斐已经在收着力磨磨蹭蹭地打了，可不知怎么的，看起来力大如牛的缪恩瓷手中的剑突然掉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她还尖叫鸡般“啊”了一声，露出狰狞的表情扶住了她自己的手腕。

　　文斐赶紧关心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缪恩瓷捧着右手手腕“极力”遏制痛苦：“没事没事，文老师。”

　　她的助理李雯跑过来大惊失色，嗷了声：“呀！姐，你是不是伤到手腕了，这可怎么办啊？”

　　“没有，没有伤到，是我自己把剑没拿稳，手臂被震得有点麻，手腕没事。”然后，她就咬着嘴唇对还在连连说着“对不起”的文斐说，“文老师，真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自责。”

　　又一次撇下对讲机跑过来的总导演满脸担心：“缪小姐，要不您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的，导演，就是麻，您看，这不好好的吗，我们接着拍吧。”说罢，缪恩瓷还转过头对守在一旁的演职人员说了声，“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姐，你的手腕以前就伤到过，还是不要逞强了！”李雯说着边对着缪恩瓷的手腕吹了几口气。

　　“可是，我想自己完成。”

　　“缪小姐，本来这场近身搏斗的戏就是准备了替身的，您受伤了还是休息休息，休息好了，后面的戏您再来，好不好？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惹不起她的总导演尽力劝阻。

　　“可是……”

　　“姐，您就听导演的吧！我们先把手腕养好了再说。”李雯抽着鼻子一脸心疼。

　　“好。”

　　换了替身上场后，文斐可跟替身演员给打爽了，俩人缠斗的速度又快、力道又大，也把导演给拍爽了。

　　这一天，缪恩瓷给剧组所有工作人员买了奶茶、饮料、水果……说是因为她自己剑没拿稳，导致重拍花费了时间，为了表示歉意所以请客给大家道歉。

　　真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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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淮如扑在文斐怀里的哭戏，被总导演一直喊“卡”。

　　“淮老师，这场是重头戏，是女主对男主第一次敞开心扉展示她自己脆弱无助的一面，也是她经历了各种人生变故之后的情感的集中释放，是一场让观众产生共鸣、心疼女主角的戏，不是我非要卡着不给过，实在是这一段是名场面，所以，这里的情绪和感觉麻烦您再酝酿酝酿，我们一定要拍好这里。”

　　总导演说完后，表演助理余敬赶紧指导：“小淮，这里我们一定要努力让泪水流出来，不能干嚎没有眼泪，一定要让镜头拍到你的泪水一点一点往外溢并一点一点打湿男主角衣襟的画面，好不好？”

　　“认真听讲”的淮如喝了几口生活助理刘雪递上来的奶茶，在刘雪拿着定制柔巾给她擦完嘴巴后，淮如伸出手指直剌剌地指向了总导演：

　　“拍第一遍的时候我还有点眼泪，卡了这么多遍，现在怎么哭都哭不出来了，你们说，我该怎么哭，都是你一直卡卡卡造成的，你是台只会说‘卡卡卡’的破机器吗！”

　　说完后，她把怪罪的眼神和手指从总导演身上移到了表演助理余敬身上，“还有，你说的那个让泪水一点一点出来弄湿衣服的事情，鬼才能做的到啊，我不演了，换你来演！”

　　表演助理余敬依旧表现得笑容可掬，给淮如整理了一下额间的碎发哄着她说：“小淮，我们不着急哈，慢慢来，你想想有什么伤心的事或是遗憾的事，就能哭出来了，乖乖的，我们啊，今天一定要哭出来。”

　　“我能有什么伤心或是遗憾事啊，我哭不出来，你们要拍了拍，不拍了跳过这一段，烦死了！”

　　表演助理余敬听了淮如说的话，转过头看了一眼她自个儿的助理（她带的研究生），助理会意，从包里掏出了一瓶眼药水递给了余敬。

　　“小淮，我们用这个好吗？点上以后，就能有泪水，这儿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泪水涟涟的才好看。”

　　“我以前就听过这种好东西，你怎么一开始不拿出来，你故意整我呢！”

　　表演助理余敬能怎么办，只得继续以笑脸对待。

　　另一边，由于淮如一直哭不到位卡了好几次，导致男主的扮演者文斐他的情绪频繁被打断，也陷入了情绪被卡住的僵化状态。

　　本来，男主看到女主那么伤心难过，深爱着女主的男主无法不跟着悲痛心碎，也红了眼眶、落了泪，现在倒好，女主能有“泪水”了，男主的扮演者文斐却哭不出来了。

　　经纪人韩岩岩看到文斐脸上出现了大片焦灼的神色，起身走过去给总导演说：“导演，让文斐休息一下。”

　　“好好好，没问题。”

　　这个请求被淮如给听见了，她朝着韩岩岩喊了句：“要休息多长时间啊，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韩岩岩和善地盯着淮如手中的药水瓶答了句“五分钟”后，就朝文斐走了过去。

　　助理郭倩也连忙跑上前去把水杯递给文斐：“斐哥，你先喝点水，刚哭太多了，补充一下水分。”

　　“好。”

　　“文斐，你不要被她影响，就当成无实物表演去表演吧。”韩岩岩边说边眼神示意剧组的化妆师过来，让她给文斐补了一下妆。

　　文斐单手叉着腰，仰头咕噜了一大口水：“嗯，我知道。”

　　“云姐刚才跟我说，她去协调，可以把这场戏往后移，改天拍。”

　　“不用了，她那边可以了，我就可以，换日子并不能改变什么，该拍还得拍。”文斐说这话的时候是闭着眼的，他在酝酿情绪。

　　淮如也趁这个休息时间来到了云子辛面前，莫名其妙气势汹汹地问了句：“云子辛，都开机这么长时间了，熠默怎么不来看我？”

　　李熠默为什么要来！你没有自知之明吗？这话问得可真可爱。

　　“你自己去问他，我哪知道他怎么不来，我又不是李熠默的妈！”

　　“你又把他打发到哪个山沟沟里去了？”

　　“我又不是李熠默的妈，你以为我真能管得了他那个大股东吗！”

　　淮如看云子辛像个被点燃的炮仗，比她更“炸”，在韩岩岩大喊“文斐可以了”以后，只得怀着各种不爽，悻悻离开。

　　经过眼药水的刺激，淮如的泪水顺利滚出，文斐也终于重新拾起心疼女主的情绪，完成了这场戏的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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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淮如和缪恩瓷一同掉入河中的戏，淮如以“下人工水池会弄湿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为由，派自己的助理上了场，这名被派上去的助理名叫周夏，是安家专门招来给淮如做替身的助理。

　　缪恩瓷和替身助理周夏只用一次就完成了下水戏的拍摄。

　　当缪恩瓷在众多工作人员的伺候下从水池里面刚一上来的时候，她的助理李雯赶紧跑过去给缪恩瓷递上水杯，并用恰到好处的音量体贴道：“姐，你赶紧喝点热红糖水，肚子疼不疼呀？水是不是特别凉呀？”

　　一个人爬出水池的替身助理周夏听见了，问了句：“缪老师，你是来例假了吗？”

　　助理李雯抢声回答：“是的，我们姐昨天就来例假了，晚上疼得在床上打滚，我说让她跟导演说一声让把这场戏推迟一下，她非不让。”

　　替身助理周夏立马真诚关切道：“来例假了下水的对身体很不好，处于生理期，女孩子是很脆弱的，缪老师，工作固然重要，但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一直躬着身的缪恩瓷用手捂了一下肚子又放开，露出一个难受神色：“我没事，天气很热，水没那么凉，下一下水没事的。”

　　一连串对话被离她们不远处的云子辛好巧不巧地给全听到了，在贴耳给韩岩岩嘱咐了一句话后，云子辛就起身走出了摄影棚，去了别处。

　　云子辛是去找跟组的刘崇刘大夫的。

　　刘崇本人寡言少语，喜爱安静，医术不错，涉猎面广，而且医德很高，嘴严心细，是有良心的剧组常聘请的一位跟组大夫，云子辛跟他很熟悉。

　　几年以前，在云子辛想注资医疗器械研究的时候，她咨询过刘崇一些事情。

　　“刘大夫，其实我说这么多，主要是想着看我能不能在妇产科这方面的器械研究上出份绵薄之力。”

　　“云总，你有这份心真的让人钦佩，但是，研究本身就是一个磨耗时间的事情，突破性的成果更是不容易出，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有些成果其实很简单，但也不是你想要就能得到的，就不要花那个冤枉钱了，这个事情你也不要再问别人。”刘崇想起自己的一些经历，如实劝道。

　　“刘大夫，我想听你说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一个眼里只有金钱的人，更不是一个为金钱而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那……”

　　“云总，你就张罗着给我们这些爱看电视剧的人拍出一些好看的电视剧就行了，不为着挣钱，只为心，有些水塘你蹚了肯定会后悔。”

　　“那……”

　　“这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情，云总，有的帮助方式可能谈不上说是目光长远，听起来也没有那么伟大，却能实实在在地把某些人从她们实际面对着的困境中给拉出来，不如您从这方面着手，我想，才不枉费你的一片诚心，当然你也要做好吃力不讨好的准备。”

　　云子辛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用实际行动教过她，不要愚蠢的善良，实在想做点什么，一定要将力或者财落到实处，不要给旁人做了垫脚石或是起家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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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云子辛也对刘崇生出了钦佩之心，所以，即便他们两个互相不常联系，但都打心底把对方当作了知己般的存在。和刘崇的这次谈话结束后，云子辛给塔风传媒的员工福利里加上了两条内容：

　　女性员工在妊娠期间可享受10天的带薪休息假，可连休，可分开休。

　　意外流产可领取5000元营养费。（无论是否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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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在《竹滩》剧组见到刘崇，云子辛很开心，和刘崇寒暄过后，云子辛问他：“刘大夫，我记得你会诊脉？”

　　“是的，我会。”

　　“能帮我看一下缪恩瓷的状况吗？就是她有没有在生理期。”

　　“云总，为什么？”刘崇做事之前总是会问清楚缘由。

　　“同是女人，她在生理期，我这个制片人还让她拍了下水的戏份，心里很愧疚，我想给她买点东西补偿补偿，但是，我不相信她，所以想请你确认一下，我不想白花钱。”

　　“好。”

　　让一个智商极高的人去做这事而不被发现，那简直太过容易了。

　　刘崇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了答案，并把摸脉的结果告诉给了云子辛：“她没有，她很好。”

　　真是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云子辛好想让姐姐妹妹一起滚！

　　但她无能为力。

　　又在《竹滩》剧组待了几天后，云子辛给韩岩岩说：“岩岩，我要回公司了，11月底是淮如的生日，到时候我会来一次剧组，其余时间就不来了。”

　　“姐，为什么呀？”韩岩岩非常舍不得云子辛。

　　“没啥意思。”

　　“好吧，姐，我还以为，你能在这儿待到《竹滩》拍摄结束呢。”

　　“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我本来不想当个只是挂着个名的制片人，所以才跟了过来，看有什么问题了能处理一下，可是我看也没啥大问题，而且，我这几天想了一下，无功受禄也挺好的，正好利用省出来的时间，去做点别的事情，会更好。”

　　“我理解你。”韩岩岩噘了噘嘴，“姐，我本来想着和你一起过中秋节的，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我们的时间和人都凑到了一起，结果又不行了。”

　　中秋节？岩岩她好久都没感受过团圆了吧？

　　“今年的中秋节在哪天？”

　　“姐，在9月29号。”

　　“我去协调，9月28号到30号这几天给你们几个放放假，正好，在中秋节的前一天我想带文斐去见一下束铭心，然后29号的时候我带你去我家里过中秋节，怎么样？”

　　韩岩岩一听笑颜立绽，抱住云子辛不想撒开手：“谢谢姐，只这一回，我就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