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尽欢》禾小幺

2、第 2 章

　　3.
　　在每次去送长欢上学时，我都会带着些自己做的小零嘴给学堂的学生吃，竟很受欢迎。慢慢的，那些个小鬼头便开始变了态度。有时我还没到学堂，便瞧见他们远远地等着，我刚到，他们便一拥而上，迫不及待地问我今天又带什么好吃的了。
　　池书砚开始还不吃，觉得这样闹哄哄地很不像话，后来经不住诱惑也吃了。加上幺妹的才华渐显，将学堂里的大部分人都比了下去，夫子越加喜欢她，池书砚也开始高看她，连带着一起高看了我，慢慢地就和我玩到了一起。
　　后来，城里药庐里的老医师因为机缘吃到了我做的东西，很喜欢便问我要不要去他那里学医。
　　他对我爹娘说：“尽欢挺有天赋的，若是愿意，便来我这当学徒，学费减半，让她多做点好吃的孝敬我就成。”
　　我当然乐意，这是除了家里人以外，第一个夸我有天赋的人。
　　虽然后面我知道师父撒了谎，我在医术一道上算不得很有天赋，他只是想吃我做的东西罢了，但我还是很感谢师父愿意收我为徒的。
　　爹娘也很高兴，觉得多一门手艺总是好的。
　　当了学徒，我便没那么多空闲时间，于是便不能像之前那样经常去学堂了。
　　幺妹回家时，告诉我池书砚最近经常问起我。
　　我心里乐开了花。
　　又过了几日，等我从药庐回家时，发现家门口正站着一个人，不是池书砚是谁？
　　我兴奋地跑了过去：“池书砚，你怎么来找我了。”
　　“我就是刚好走到这里。”他的神情有点不自在。
　　我见他嘴硬不肯承认是来找我的，也不介意，开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给他：“我做了一个香囊，里面放了些药材，可以提神醒脑了，你要是看书累了，就闻一闻。”
　　池书砚看着那个香囊，露出嫌弃的神色：“丑死了。”
　　“你不要吗？不要算了。”
　　我正要收回手，池书砚一把将我手中的香囊抢了过去，露出笑来：“谁说我不要的。”
　　我得意地笑了，他这人真别扭，明明想要还非得说那么一嘴。
　　他将香囊收放入怀中，看着我问道：“你近来怎么也不来学堂了，还是要来，虽不像长欢那样听个整课，时不时听一下也是大有进益的。”
　　“师父最近留给我的课业也不少，药理也是很难学的。”我赶忙说道，想让他知道我还是有在干正事的。
　　“哦。”他点了点头，“还是抽空来一下吧。”
　　沉默了几秒，又道：“我走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听了这话，池书砚终于又笑了。
　　“我还做了一个香囊，给小豆苗的。”
　　他变了脸色，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满：“给他做什么？”
　　“给他做的香囊里放了些药，他被打了后可以用。”

　　4.
　　小豆苗住在池书砚家隔壁。
　　我第一次见着他，是因为想爬墙头去摘树上的果子，结果就看见了被锁在那里的小豆苗。
　　看他的样子应该比我小几岁，已经入秋的天气身上却衣着单薄，身前放着一口破碗，手臂上和脚上有青紫的痕迹，显然被人打过，脚被铁链锁着，铁链的一端被套在了一个粗大的木柱上。
　　他的身体瘦弱不堪，嘴唇已经干裂。
　　他身上的伤痕叫我看着心惊，也顾不得那院里住的是什么人，赶紧下了树，找了个竹筒装了些水，又爬上树翻了墙，来到他身边。
　　“你先喝点水，解解渴。”
　　他看了我一眼，把竹筒接了过去，几下便将水喝净了。
　　我又从怀里拿出一个梅菜饼，这是我原本要拿给池书砚吃的，他最爱吃我做的梅菜饼了。但他还在听学，所以没能给他，现下眼前之人明显更需要这个饼。
　　我将饼子递给他：“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回我，只是拿起那个饼默默地啃了起来。
　　“好吃吧。”瞧他吃得那样香，我有些得意。
　　“你为什么被锁在这？”
　　他仍是没有回我。
　　我又问了好几个问题，他都没有回答。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会说话吗？”
　　他的动作停住了，抬起头看向我，终于点了点头。
　　原来他是个哑巴。
　　我总不能一直叫他喂，又不知道他的名字，便对他说道：“我以后叫你小豆苗好不好？”
　　他皱了皱眉，似乎不太喜欢这个称号，但是也没有摇头拒绝。
　　我并不知道要怎么帮他，于是只能说道：“我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离开后，我问了池书砚关于隔壁的状况，他和我说小豆苗的脑子有问题，发病起来不受控制，所以被爹娘锁了起来。
　　“家里有这样一个病子，他爹娘不太愿意让外人看见。”
　　我想起他看向我的眼神，那样清澈，不敢相信他是个脑子有病的人。
　　回去后，我和阿爹阿娘说了这事，阿娘听了后，有些唏嘘。
　　后来，我每次去找池书砚的时候，都会找机会翻墙去看小豆苗，一边和他说我和池书砚的事。